蘇菲婭一聽她的話,覺得似曾相識,“你們該不會是又想讓這個冒牌的雜種去接近聯邦星艦,然后把發生在‘紳士’號的騙局再重演一次?”
蘭桑點頭說:“先前之所以會失敗,是因為造物人沒能模仿出真正的人類,現在我們知道了失敗的原因,所以做了充分的準備,而且哈爾也曾在艦隊服役過,這個任務非他莫屬。”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在真正哈爾離開艦隊之后才開始認識他的,因此在我身上并沒有關于他在艦隊服役期間的那些記憶,沒了這些記憶,你們如保讓他模仿?”
“你誤會了我的意圖。”蘭桑說,“我當然知道你對哈爾在艦隊服役的記憶知之甚少,而他也很少向你透露,可你是目前我們所能找到的最了解哈爾的人,你要做的就是讓我們的‘哈爾’學會如何去抓捕人類哈爾,只要我們抓到了人類哈爾,我們就可以從他那里獲取有關艦隊的一切信息。”
蘇菲婭說:“我所知道的有關哈爾的一切,也不過是從我個人角度來理解,可它并不能完全代替真正的哈爾。”
“我相信你會用你的辦法來完成這個任務的。”蘭桑說,“而且你也必須這么去做。”
“你這是在威脅我!”
“你現在才發現嗎?”蘭桑大笑,“我無法想象,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孩子在這顆荒無人煙的造星上能生存多久。”
“小嫚!”蘇菲婭再次想到自己的女兒的處境,焦躁與怒火讓她握緊了拳頭,但她剛把拳頭掄起來,精神鎖的應激反應便讓她一陣頭痛。
“你應該多替你女兒的安危考慮,你們可是通緝犯,在艦隊眼中,你們的生死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如果艦隊判定無法控制這顆造星的局面,他們極可能會采取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來處置。屆時,你女兒和哈爾還能有多大的存活幾率呢?”
“如果局勢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你們的下場不也一樣!”蘇菲婭說,她剛萌生了要找機會向哈爾發出警告的念頭,精神鎖馬上又作出應激反應,痛得蘇菲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想要放空自己的思維,可腦海里卻滿是女兒無助地在這顆陌生星球上逃跑的身影。
“哈爾”實在看不下去,上前要抱她起來,但被蘭桑一腳踢開,她呵斥道:“你也別忘自己的身份。”
“哈爾”聽后,只得蹲在一邊,沒敢再上前安慰蘇菲婭。
蘇菲婭向精神鎖做出妥協,放棄了向哈爾發出警告的決定。她仰躺在地上,盯著正上方甲板縫里漏出來的電纜,試著調整自己的思緒,以減少來自精神鎖的懲罰,“我不能保證是否能達到你期望的,我也只能盡我所能。”蘇菲婭如實地說。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蘭桑示意哈爾將蘇菲婭送去睡艙,“你們這幾天就留在這上船,我想熟悉的環境更有助于你們對哈爾形象的塑造。”
“是,母上。”‘哈爾’愉悅地應聲。
“母上?”蘇菲婭則厭惡地遠離了‘哈爾’,不讓他碰觸自己。
“沒有我的命令,我不希望看到你有任何私自聯系星艦的舉動,”蘭桑在臨走前,特意警告蘇菲婭,“至于你,哈爾,”她又轉向克隆人,“這將是一次證明你是否可以成為人類的機會。”
“是的,我會把握住這次機會的,母上。”“哈爾”再應了一聲。
蘭桑甫一離開,蘇菲婭就反鎖上了睡艙的門,把“哈爾”關在了外面。
“哈爾”用力拍著閘門呼喊:“蘇菲婭,我知道短時間內很難讓你接受我,但是母上已經下了命令,我們是不是,”
“你想要成為真正的哈爾,只能你自己去直面真正的哈爾。”蘇菲婭說完便躺在了床上。
“你真覺得我應該那么去做嗎?”“哈爾”猜出了這其中存在極大的風險,“如果我現在就去找他,你說我會有什么結果?你該不會是想借他的手來殺我吧。”
蘇菲婭起初也沒想到這一點,可既然“哈爾”提醒了她,她覺得那再好不過,只是當她剛形成這一想法時,精神鎖便又一次作出應激反應,她將睡毯一角塞進嘴里,不讓自己痛叫出聲,等到精神鎖的懲罰勢頭有所消退,她才對艙外的“哈爾”說:“你的記憶都是我的,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告訴你了,你想要了解哈爾,你就只能自己去找他,用你的眼睛去觀察他,模仿他,思考他,”她放低了聲音,又對自己說,“最后死在他手里。”她對門外的“哈爾”繼續喊道:“你只不過是我在罪惡中孕育出來的,就算你死了,你的母上還可以再制造新的代替品來取代你,一次不行,兩次,直至你們學會了如何干掉真正的哈爾為止。”
蘇菲婭為自己的想法而暗自竊喜,正等著艙外的回應,但過了數分鐘,也沒聽到來自對方的回應,她又等了幾分鐘,還是什么動靜也沒有,于是她便起身打開了艙門,往外張望,“哈爾”早已不知去了哪里,“果敢”號上只有她和忙碌的造物人。
蘇菲婭暗想,他該不會是真的去找人類哈爾了吧。想來克隆人“哈爾”也只不過是被創造出來的工具,無論是身手還是思維,都不可能跟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的真正哈爾相提并論。可是,當蘇菲婭看到那幾個造物人帶著一批克羅諾斯裝備從她面前經過去了駕駛室后,她心里剛落下的石頭又懸了起來。
從她角度看來,她是絕對不會愚蠢到自己獨自一個人跑去找哈爾單挑的,而“哈爾”也必然會做出同樣的判斷,所以他至少也會帶著一群造物人去對付哈爾。再進一步來說,他們的目標雖然只針對哈爾一個人,那也不至于讓她有過多的不安,只是哈爾身邊還有她的女兒小嫚,小嫚手無縛雞之力,需要哈爾隨時貼身保護,這無疑會拖累哈爾。
綜合了種種的分析,蘇菲婭再度產生了去警告哈爾的念頭,結果不可避免地遭到了來自精神鎖對她的懲罰。蘇菲婭撕聲痛叫,在睡艙里抓狂打滾,用頭猛撞地板,肉體上的陣痛在那一瞬間掩蓋了精神鎖的痛楚,然而隨著肉體上的痛覺的消失,精神鎖的折磨重新占據了上風,蘇菲婭就在如此反復的過程中,承受著只屬于她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