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酒可不是這么喝的,”哈爾奪過了她手里杯子,“你這樣很容易讓自己醉倒的。”
“醉了更好,可以不用去想不開心的事。”曾茉滿臉緋紅地說,“實話跟你說吧,我就一介聯邦小公民,從來不懂你們上流社會的規規矩矩,你真不應該帶我來這種地方丟人現眼。”
“可你現在是我宇翔家族的人了。”哈爾還是保持著微笑,“以后你有的是時間來習慣這種生活。”他松了松領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其實我也不喜歡這種虛偽的場合,每個人都笑里藏刀,各懷鬼胎,就比如剛才請你跳舞的那個叫謝菲爾德的男人,他是星球學園的高材生,你應該知道從星球學園出來的都是些什么人。”
不等哈爾往下說,曾茉就擺手插話道:“知道知道,我當然知道,那都是一群瘋狂的科學家,難怪他跟我說話時,我都能聞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電解質和培養液的怪味。”
哈爾哈哈一笑,“可他也是我為數不多的能稱得上朋友的科學家。”
“啊?”曾茉頓感尷尬,氣得將殘留在杯底的葡萄酒潑在了哈爾的臉上,“你故意玩我是吧!”
“別介意,你的話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也不會有別人知道,”哈爾起身,湊近了曾茉,“看得出來他對你有意思。”
“可是,”曾茉低頭看著自己。
“沒有人可以搶走我宇翔家族的女人。”哈爾高傲地對曾茉說,“你也不能背叛我。”
“嘿,我什么時候成了你的女人了?”曾茉頂撞道。
“我什么時候說你是我的女人了?”哈爾反問。
曾茉仔細一想,確乎是自己會意錯了,便又羞澀的低下頭,“那你到底想說什么嘛?”
哈爾一笑而過,又品嘗了一口美酒,“既然你已宣示加入我宇翔家族,我自然有義務保護你。”
“對呀。可我忘了我為什么會加入你的家族。”曾茉難為情地說,“我怎么覺得我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你之所以能加入我家族,是因為你救過我,而我也答應過你,要報答你,你成為宇翔家族的一員,以后,其他家族的人要是想傷害你,就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
“其實嘛,邊民也沒什么不好,至少沒有這么多上層社會的繁文縟節。”曾茉說。
“那你是要放棄尋找你母親的下落了嗎?”哈爾指著陽臺外的廣場,說,“宇宙之大,光靠你一個人尋找你母親的下落,你覺得會有多少希望?”
曾茉無話可說。
“我不知道當年你母親在邊界遭遇了什么,也無法考證你父親所陳述的關于他們的經歷是否屬實,但是有一點,”哈爾握住了曾茉的手,“我相信,只要是交給我宇翔家族的事,無論大小,無論難易,都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可我現在又不想再找我老媽了,”曾茉說。“我其實更想,”
“是你的父親拋棄了你母親。”哈爾說,“他現在正在被聯邦通緝,這是他罪有應得。可你的母親至今下落不明,你是她的唯一女兒,難道不應該去把她找回來嗎?”
“我父親被通緝是因為,”曾茉的思路受到了干擾,發現自己無法表達出真實的想法。
“我宇翔家族擁有遍布整個人類星區的情報網絡,只要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隨時調遣利用。”哈爾誠懇地說,“我也會為你動用我的一切力量。”
“這是真的嗎?”曾茉受寵若驚,她想,如果哈爾是認真的,那她當然愿意一試,可她總有種感覺,似乎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身上的酒精后勁開始釋放,醉意席卷而來,她聽到哈爾在她耳邊低語:“做我的女人吧。”曾茉應聲點頭,順勢靠在了哈爾的懷中。
“和我一起去尋找你母親的下落。”哈爾又在她耳邊說。
“難道不是你帶我去找我老媽嗎?”曾茉她感覺到哈爾的吻落在了她的唇間,她不想多說什么,只想好好享受著來自哈爾的溫柔。
“搜尋你母親的位置。”哈爾的聲音如鬼魅般縈繞在她耳邊。
夜色正暗,一輪新月出沒在飄渺的云層之間,如同永遠不知疲憊地玩著捉迷藏的孩童的眼睛,正從高處俯瞰著陽臺上兩具糾纏的靈魂。
忽而吹來的一陣夜風驚醒了曾茉,她恍然回過神,發現自己正趴在陽臺護欄上。
怎么會這樣?曾茉無法理解,她感覺身體完全不屬于自己,成了受別人控制的傀儡。
突然,一道流星劃破夜空,直向海平線墜去。曾茉心想,流星也可能是正在進入大氣層的星船,對此也就是沒放在心上。
果然,當那顆流星在接近海平面時,突然一個急速轉彎,劃出接近九十度的飛行軌跡,緊貼著海平面,快速向聯合國島飛來。
聯合國島擁有十海里的航空識別區,但直到那顆流星距離聯合國島只有三海里了,也不見島上的防空系統采取攔截措施。當它掠過聯合國島的海岸線,從海灘上正在開派對的一群年輕人頭頂呼嘯而過,曾茉終于看清了那是一艘打滿維修補丁的拓星船,它的船艏在進入大氣層時,舷號幾乎被燒蝕成了焦黑,但曾茉還是一眼認出它的來頭,驚呼道:“哈爾,快看,那是‘紳士’號。”
“紳士”號堂而皇之地降落于彩虹噴泉附近的臨時停機坪,走下來的幾名船員,為首的是船長霍克,大副巴卡和金多兄妹倆緊隨其后。他們的出現并沒有引來四周路人的注意,所有人對他們也完全是視而不見。
曾茉想起了在“紳士”號上的種種經歷,她無法相信自己在宇翔家族中的新生活會因此結束。她推開了哈爾,逃似地離開陽臺,回到了一樓的宴會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