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婭摟了摟小嫚,說:“如果我女兒身上的基因鎖不解除,我就沒辦法修復她身上的端粒,而她將來也只會和我一樣,活不過三十歲!”
“你這是不信任我宇翔家族!”
蘇菲婭反問:“你讓我如何相信你們?”
“如果你非要固執己見,置孩子的將來于不顧,那我也不勉強你們。”卓莉又對哈爾說,“哈爾,從現在開始,‘果敢’號歸你使用,記住,千萬不要讓它再落到其他勢力手中。”
哈爾向卓莉做了最后的保證,便要離開現場。在走之前,他又看了一眼還在原地躊躇的蘇菲婭和小嫚。懇切地說:“既然母親親自來接你們了,就帶丫頭回家吧。”
“讓她自己做決定。你又不是她什么人!”卓莉在旁嚴厲地說。
蘇菲婭的腦海里同時跳出兩個聲音,一個聲音還在堅持她的固執,另一個聲音則在勸她妥協。看著身邊的女兒,蘇菲婭明白身為一個母親所應該做出的選擇。然而,正當她要表明自己的決定時,一束橙色的高能激光束從更遠、更高的建筑樓頂直撲他們而來。這一束高能激光先是直接洞穿了第一部宇衛機器人,然后又擊穿同處一條射擊線上的其它宇衛機器人,接著一團藍色的影子垂直沖破了烏云,重重地落在了籃球場的正中央,砸出了一個內凹的彈坑。
哈爾定睛看到是一部通體泛著藍光的機器人,和蘇菲婭不約而同地喊道:“謝菲爾德!”
宇衛機器人不等卓莉下令,臉部便開裂出一條桔黃色的指示燈帶,同時伸出兩條機械手臂,從大腿兩側彈出內槽里抓出兩把合金長刀,手起刀落間,就干凈利索地將藍光機器人劈成了兩半。
然而,這才只是開始,隨著更多的藍光機器人從云層之上如暴雨般垂落下來。其他幾架宇衛機器人也紛紛彈出武器庫,擺開了迎戰攻勢。
“還愣在這里做什么,等著被剁成肉醬嗎?”卓莉沉著地退到了兩架背靠背的宇衛機器人之間。“蘇菲婭,你決定好了嗎?”她最后一次問蘇菲婭。
蘇菲婭剛要回答,一部藍光機器人就朝著她所站的位置垂落下來。
哈爾見狀,推開了她們母女。哈爾非常擔心卓莉此時的安危。但卓莉在宇衛機器的保護后,撤退進了建筑樓,只留給了他一句話;“比起我微不足道的性命,基因鎖才是你的首要任務!”
哈爾回過神,發現一部被砍去了腦袋的藍光機器人踉蹌著倒向正極力保護小嫚的蘇菲婭。于是他撿起了宇衛機器人掉落的長刀,用雙手握緊,吃力地揮向那部藍光機器人。
空降的藍光機器人雖然數量占優,但單體戰斗力則要遜色于宇衛機器人。只是它們的首要任務是護送卓莉,所以在卓莉離開之后,它們當中將近一半跟著撤出了現場。
兩支機器人之間的混戰很快就引來了在周邊區域巡邏的治安警察。
哈爾擔心自己和蘇婭母女繼續留在這里只會兇多吉少,便護送著她們母女逃離現場,去了“果敢”號停泊的貨運港。
到底是布拉德雷行星最大的物流集散地,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貨運港泊位停滿了數以萬計的星船。有的隸屬于行商的星際商船,有的隸屬于拓星集團的船隊,也有的是兼職代運的私立拓星船。而“果敢”號則被歸入到了第三種。
早在哈爾和蘇菲婭前往布拉德雷航空港期間,“果敢”號經過宇翔家族設在貨運港的維修站的改裝,已是煥然一新,它的獨立躍遷引擎被移植到了另一艘新型號的拓星船上,如此一來,原先的“果敢”號試驗船的航跡特征便被完全抹掉了。
鑒于布拉德雷行星還沒有解除禁航令,新“果敢”號只得暫時留在貨運港等待放行。
蘇菲婭一登船,便抑制不止失控的情緒,掩面而泣。
“只要有機會,我就送你們回家。”哈爾安撫她說。
蘇菲婭搖頭,帶著小嫚去了睡艙。
小嫚不懂母親為何哭泣,她乖巧地陪坐在蘇菲婭身邊,把玩著手中的小玩樣。
過了一會兒,一股烤雞翅的香味飄入睡艙。哈爾送來了一桶剛出爐的烤雞翅,饞得小嫚一口氣便吃下兩塊。
“我出去辦個事,你們在船上等我回來。”哈爾交代后,猶豫了一會,把導航晶片交給了蘇菲婭,獨自下了船。
此時貨運港已下起了人工陣雨,蘇菲婭透過舷窗,目送哈爾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她還沒告訴哈爾,這艘嶄新的拓星船原本就是奧蘭多親自為她設計的,奧蘭多也曾答應過她,等到邊界獨立戰爭結束了,他就帶她去一顆以她名字命名的處女行星。
或許這就是星辰的安排,讓她在此得以見到了這艘本該永遠只停留于設計圖的拓星船。
小嫚愜意地享受了一頓雞翅大餐,打起了飽嗝。
蘇菲婭卸下了連日的疲憊,久違的安寧重新回到了身上。當她安頓好小嫚睡下,哈爾也正好回來。他來到了睡艙,把從外面帶來的小禮物放在了小嫚的枕邊。
“我都忘了今天是圣誕節。”蘇菲婭嫣然一笑,跟著哈爾來到了駕駛艙。
“母親已經安全離開,我也會盡快送你們母女回家。”哈爾收回了交給蘇菲婭的導航晶片,插入卡槽,診斷“果敢”號的導航系統。
蘇菲婭說:“在沒有找到基因鎖催化劑原料之前,我不會回去的!”
哈爾說:“星情局正在到處在通緝你,邊界的抵抗軍也在追殺你!就在剛才,我得到消息,‘瑪麗女皇’號失事了,羅森一家也在遇難者名單中。如果你和丫頭跟著我,你們的名字極有可能就會出現在下一次事故的遇難者名單里。”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的女兒和我一樣到死都沒能擺脫厄運的輪回。我必須找到基因鎖催化劑原料!”
“找到基因鎖催化劑原料是我的任務!”
蘇菲婭說:“那我也要親自去尋找,我不想將命運寄托在別人手里。更何況,即便將來我和小嫚回到了宇翔家族,我們母女拿什么來立足?”
“你們還有我。”哈爾脫口而出。
蘇菲婭受寵若驚,但還是假裝沒有聽到哈爾的話。
哈爾又說:“如果你執意要和我一起去尋找基因鎖催化劑原料,我也不攔你,只是我無法保證,”他停頓了一下,視線落在了蘇菲婭襯衫下擺處腹部傷疤。
“不要需要你向我保證什么,你不欠我們母女任何東西。”蘇菲婭壓了壓衣擺。這些年來,她已經習慣了來自無數男人的異常的眼神,只是哈爾的眼神讓她有種莫名的感覺。
哈爾突然一陣頭暈,差點倒了下去,他及時扶住了船長席,蹲下身來。
“怎么了?”蘇菲婭關切地上前扶他。
“沒什么,剛才淋了點酸雨。”哈爾支撐著要站起身,抬頭卻看到了蘇菲婭腹部的那道傷疤正好映入自己的視野,于是他的眼睛就再也沒有挪開過,似乎它已成了一道神圣的符號。
蘇菲婭知道這是哈爾留在她身上的唯一的傷痕,如此與眾不同,讓她不但沒有半點抵觸,反而產生一種優越感。她掀起衣擺,讓哈爾盡量欣賞身上的傷疤。
哈爾輕輕地吻上她的傷疤,就是像一個虔誠的宗教徒,久久地跪在蘇菲婭面前祈禱。
窗外雨點拍打著舷窗,發出動感悅耳的韻律。駕駛艙內,兩具負重的靈魂糾纏著,如饑似渴地汲取著彼此的溫暖。
這一刻,蘇菲婭覺得自己成了宇宙的中心,億萬星辰都圍著她而閃耀。
“一切迷茫都會過去,只要我們一往無前,一切黑暗都會結束,因為星辰終會照亮我們前方的星路,直到宇宙的盡頭,哈利路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