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全是的話就有點托大了，只能說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要不然汀國也不至于這么快就淪落到了今天這般田地。”金鑫認真地回答。

　　“以前只聽說朝廷的二皇子趙天賜精于布局謀略，沒想到殿下您也是個中高人啊。”溫之州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

　　“哈。”金鑫長笑一聲，“我那個弟弟啊。我跟他完全不一樣。他布的局是用天來計算的，而我的布的局是用年來計算的。他的局最多只能算是術(shù)，而我的局都是順應(yīng)天下大勢的道。道中有我，我中有道。道為我用，我為道生。道不生不息，我亦不死不滅。道法天成，我亦功成。”人要是想裝x，真是就得需要點文化。拽幾句故作高深的話，聽者越是聽得云里霧里，就越是會相信。

　　“那殿下為什么會選擇楚長風(fēng)？”溫之州問道。

　　“不是我選擇了他，而是上天讓我選擇了他。我跟他認識也是始于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fā)現(xiàn)他也是有野心有能力的人，只不過在這平穩(wěn)的天下，他的能力和野心根本無處釋放。”

　　“既然殿下覺得他這么有實力的人，殿下不怕日后對他難以控制嗎？”

　　“我為什么要控制他？”金鑫反問一句。

　　“殿下若不控制他，日后做大了他難道不會自立門戶嗎？”

　　“他自立門戶跟我拿天下并不沖突啊？”

　　“請恕溫某愚鈍，無法理解。”

　　“我只要天下唯我所用，而不是要天下唯我所有。再者，我說得天下不是指汀國，而是——整個天下。”

　　“整個天下！”溫之州猛得抬頭盯著金鑫。

　　“楚長風(fēng)雖然有能力，但他的眼里也就只看到幾個城池而已。他甚至連整個汀國都不敢想。一個人的眼界決定了他的上限。所以，你還會覺得我會擔(dān)心他嗎？”

　　溫之州看著金鑫的深邃的眼睛，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真是深不見底。他見過無數(shù)會吹牛的人，但他們說得話，溫之州一聽就知道是他們是在過嘴癮。但此刻在他面前的這個人，雖然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可他心里卻莫名地生出幾分信任感。“殿下思慮之遠，溫某真是萬分欽佩。”

　　“溫統(tǒng)領(lǐng)過獎了。我的天下大計也才只剛剛開始。不過這趟唐城之行，也算沒讓我空手而歸。”

　　“殿下已經(jīng)收服了唐家？”

　　金鑫搖搖頭，“不能算收服，只能說是雙方利益趨同。我也不會試圖去收服或者控制任何一個人，就算是親人和朋友，若沒有共同的利益，你也保證不了他是否會全心全意地去為你做事。這是人性當(dāng)中趨利避害的天性所決定的。這也是人與人交往中最最底層的規(guī)律。這一點，我相信溫統(tǒng)領(lǐng)應(yīng)該也是深有體會吧。”

　　溫之州緩緩了點了下頭。他已經(jīng)當(dāng)過多年的統(tǒng)領(lǐng)，怎么可能會不知道這些。

　　金鑫接著說，“就好比唐家唐爭北。從一開始我就想怎么跟他們捆綁在一起，所以我就需要制造他們與我之間的共同利益。而我跟他們的共同利益就是唐票。對了，唐票這個事情，你應(yīng)該聽說了吧。”

　　“略有耳聞，但不甚理解。”溫之州如實回答。

　　“不理解正常，它本就不是這個年代的產(chǎn)物。我只要控制了唐票就可以影響唐家，在共同利益之下，有些事情甚至不需要我去說，他們自己就會主動去處理了。”

　　“殿下的格局真是讓溫某望塵莫及啊。”

　　金鑫笑著擺擺手，“這些事情，只要見得多了，自然就有感悟了。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其實更多的是在見識，而非天生的智慧。所以，跟什么人混一起非常非常重要。跟市井之徒走一起的，嘴巴里面永遠都是哪一家的酒的好喝，哪一家的粉頭好耍。跟武者走一起的，你腦子里肯定就盡是怎么樣練武速度更快。而跟爭天下的人在一起，你聽到都是怎么搶人搶錢搶城池。而跟我這樣取天下的人呆久了，你聽到的大多是人性和天道。”一個的瞎掰的實力其實也取決于他的見識。“現(xiàn)在在你和我之間，并沒有共同的利益。如果你不想浪費自己的能力，還想在這亂世混出點名堂，選擇一個合適賢主是你當(dāng)前最佳的選擇。當(dāng)然你想自立門戶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那樣做，你的阻力會更大而已。說句不好聽的，這些多年你幫徐階殺了這么多的人，各方勢力差不多也都讓你得罪遍了。你一旦露頭，到時所遭受的報復(fù)恐怕也夠你喝一壺了。當(dāng)然，你不用擔(dān)心你之前怎么對付過我。我不是一個小雞肚腸之人。之前我們的恩怨只是立場的不同，跟個人無關(guān)。那些賬我要記也只會記在徐階頭上。”

　　言已到此，金鑫也覺得差不多。如果對方?jīng)]有投誠的想法，說再多也是白費。像溫之州這種有了相當(dāng)閱歷的人，對于選擇都有自己的一套邏輯，不是別人所能輕易說服的。但必要的利弊分析還是要給他灌輸?shù)摹＿@雖然決定不了他的選擇，但肯定可以影響他的選擇。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本王也不打擾你休息了。”說罷，金鑫站起身。“不管你最后選擇是什么，你都可以安心的呆在唐城，沒有人會對你不利。我跟徐階不一樣，我不會用打打殺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所以最后，你有沒有什么想問的？”

　　溫之州眉頭緊鎖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金鑫也就不再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