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嬤嬤回到自己住處后,就準備喊個小府丁去鄰縣請大夫。但她細細一想,又覺得似乎哪里不對。她作為一個老媽子,能在萬知秋身和楚長風身邊伺候多年,就說明了她也不是一個簡單普通的人。在揣摩主人心思上,她十分擅長。此時,她就把自己代入到了萬知秋的角色當中,因為她想摸清楚,萬知秋到底是想干什么?
萬知秋作為萬家長女,身上背負著的是整個萬家。對于入贅的楚長風,他們萬家在明面上的確十分客氣與尊敬,但她知道,萬家里面有些人,還是會有意無意的狗眼看人低。當年,萬知秋頂住整個家族的壓力,把自己所生的三個女兒全部改姓了楚,就是為了想讓楚長風可以全心全意為萬家做事。現在楚長風借著萬家的資源當上了望北城城主。望北城在他的經營之下也是越來越繁華。從當下的情形來看,楚長風對于萬家的依賴已經越來越小了。萬家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控制他了。尤其是最近,楚長風領著借回來的兵馬,為朝廷攻城掠地,儼然已經成了朝廷的肱骨之臣。現在有傳言說朝廷都對手握重兵的楚長風有幾分忌憚,更何況小小的萬家。想到這,容嬤嬤隱約有點摸到了萬知秋的真實意圖。
“對啊。夫人聽到了這樣的事情,生氣是正常反應。這種關乎名譽的事情,夫人必然要有所動作,才能堵住某些人的嘴。要是什么也不做,聽之任之,這傳出去了,夫人豈不是顏面掃地了啊。可萬一,十三肚子里懷著的真是老爺的孩子呢,那要怎么辦呢?夫人會跟老爺鬧嘛?不鬧的話,夫人威嚴盡失,可真要鬧了呢,最后結果有可能就會是老爺和萬家決裂。這不管哪一種結果,對于夫人和萬家來講都是萬萬無法接受的啊。”容嬤嬤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絞盡腦汁想對策。“難辦啊難辦。”
突然,一道靈光在容嬤嬤腦中閃過。“哎呀,我怎么這么糊涂啊。夫人的意思是想讓我擺平此事,而不是要讓我去查清事實真相啊。”
容嬤嬤想歸這樣想,但這種事情她也不敢自作主張。萬一自家夫人并不是這樣想的話,后面一追究起來,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思來想去,她覺得自己還需要找一個背鍋人。于是,她就朝楚大蕎的院子走去了。
“容嬤嬤。你找我?”楚大蕎問。
“是的。大小姐。”容嬤嬤回答。
“有什么事嘛?”
容嬤嬤支支吾吾沒說話。楚大蕎見狀就讓身邊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現在沒人了,你可以說了。”
“老奴剛從夫人那邊回來,夫人給了老奴一件差事。”
“是何差事?”
“夫人讓老奴去外地請大夫。”
“請大夫?我娘身體不適嘛?”
“沒有沒有。夫人身體好的很。”
“那是給誰請的?”
“給三小姐的丫鬟,蒙十三請的。”
“怎么啦?她胎象不好嘛?”
“也不是。是因為,因為。”
“到底因為什么啊,你倒是說啊。”
“大小姐,不知道這幾天你有沒有在府內聽到一些關于蒙十三的流言。”
楚大蕎愣了一下,然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神情也開始變得嚴肅。“你是說那個流言。”
“是的。就是那個流言。”容嬤嬤點頭。
“現在我娘讓你去請大夫,是想查清事實真相?”
“夫人沒有明說,老奴也不敢隨便瞎猜。但夫人特地囑咐了,一定要請外地的大夫。”
“外地的大夫?”楚大蕎喃喃重復了一下容嬤嬤的話,然后皺著眉頭來回踱步開始思索。容嬤嬤恭敬的站在一邊,不敢有絲毫打擾。
過了好一會兒,楚大蕎停了下來,目光銳利地盯著容嬤嬤,“那你為什么來找我?你是怎么想的?”
“大小姐,老奴也是沒頭緒才來請示的啊。老奴是怕萬一啊,萬一請來的大夫診查后胡說一通,反而會給那個流言火上澆油啊。到時老奴受些責罰事小,可要是給老爺夫人心里添了堵,老奴就萬死莫贖了。”容嬤嬤邊說邊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楚大蕎聽完容嬤嬤的話,微微點頭。“嬤嬤,你的擔心不無道理。我娘現在氣頭上,有些事情難免會想得不周全。再說了,哪個大戶人家沒點男男女女的破事。只要大家都不說,這些破事就不值一提。怕就怕有些人要搗鬼,故意拿這些事情做文章。我知道現在很多人看我爹礙眼,明里暗里都在給他使絆子。我這個做女兒的,不得不為他們防著點。”
“大小姐真是心明如鏡啊。”
“我娘現在有些亂了分寸,但我們不能亂。現在我爹軍務繁忙,我們不能讓他在這些瑣事上分心。”
“大小姐說得極是。老奴還請大小姐明示。”
“既然我娘吩咐了,大夫肯定是要幫她找的。但你也不用真的跑去外地找,隨便本地找個靠譜且面生的人,就說是某某外地來的郎中。說辭啊,什么的,提前跟那人打好招呼。反正就一個原則,別讓我娘再瞎擔心,也別讓那些長舌頭的人再胡說八道。”
“這樣能行嘛?萬一后面夫人發現了怎么辦。”
“不會的。我猜我娘也就只是想為了堵住那些人嘴。就算再發現了,到時你就說,是我讓你這么做的。”
“只是。只是老奴平常也鮮少出去府外,認識的人也不多,一時半會怕是也找不到這樣合適的人來扮演大夫啊。”
“行吧行吧,這人我來幫你找吧。這樣總好了吧。”
“多謝大小姐體桖啊。”容嬤嬤這時才真正松了一口氣。“那老奴就等大小姐的消息了啊。”說完后,容嬤嬤就抬腳開溜了。既然背鍋人已經找好,自然不能再久留了,萬一人家當場反悔可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