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刺在潘沅臉上,他察覺到身體的存在,想睜眼,只匣出一道縫,伴隨著光鉆進去的是安沐熟悉的背影,偌大病房里,她獨自一人坐在床尾。潘沅想喊她的名字,嗓子里卡了東西,堵著說不出話,昨天灌下去的酒,燒毀了半個身體,但刻在心里的念頭卻越發清晰,撐起身子,靠穩在床頭,對著背影,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那句話:
“我…們…結…婚…吧!”
抽泣抖動的背影,藏著微弱聲音,安沐在強忍著情緒。這七年她對婚姻從渴望到期待,從期待到習以為常,哪怕是最簡單的儀式,她也從未提及。
“嗯…!”
安沐沒有回頭,側身出了病房。
天花板上的光照出一道門,昨天潘沅活在門后,活在虛情假意的生意場,面對可惡可憎的世界一心求死。他醉著,罵著,求死的時候,一通母親的電話拴住了他:“沅,你爸查出來癌,我老兩口就一個念想,看著你結婚生子。”這通電話把他越勒越緊,他還有活的責任,他可以失去自己,但父母失去他,安沐失去他,余生將一無所有。
翻過生死的黑夜,從那扇門里跌落在這張病床上,面對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要做對過往虧欠的最好彌補。
摸起床頭電話,潘沅撥響了那個十年都沒打過的號碼;
“爸,對不起。”潘沅泣不成聲;
“沅兒,爸想見你!”
電話那頭父親的聲音虛弱到幾乎無法穿透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