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云烝然都不在狀態,他說不清是為什么。
從天而降掛在樹上的學生,學校處理的速度,一切都讓他好似做夢般的不真實。
警察的調查持續開展在藝術班,仍舊不少看熱鬧的同學,趁著課間去偷看偷聽。
往日的學校雖也吵鬧,今日卻更是喧囂。各種流言到處亂竄著,時不時地跑進他的耳朵里。
起先是頭開始有些疼,漸漸地耳朵出現了幻聽,再接著他的視線好似鍍上了一層高亮的膜,使他看到的一切亮了幾個度,同時模糊了好幾分。
晚自習結束鈴聲響起的時候,他麻木地收拾著書包,耳膜震震地疼痛。
擠在出校門的學生群里,他們討論的聲音越發大起來,他的胃開始不斷地翻滾著,想逃到一個安靜點的地方去。
風,風一點點灌入身體,令他覺得舒暢無比。
他順從著風的方向走,嘈雜聲小了,耳朵沒那么痛了,只剩下眼睛好累好累,好想睡覺啊!
他的眼皮努力睜了睜,最后無力地合上了,耳畔的風吹著,他沉浸在夏夜涼風中,失去了最后的意識。
“云烝然!”一聲焦急的吶喊,讓他睜開了眼睛。下一秒一只手把他拽了過來,緊接著他們摔在地上,揚起一陣塵土。
此刻云烝然徹底清醒過來,胃中的難受已達到了頂峰。他趴在一邊兀自嘔吐起來,胃中的食物吐干凈之后,他終于有了點活著的實感。
他往后一倒,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著氣。一輛摩托車快速從他面前過去,灰塵讓他連忙捂住了口鼻
。他這才發現這是一條廢棄的工業區,而他的前面是一條散發著臭味的溝渠。
若不是今夜明月當空,一個人獨自走在這里怕是會不慎跌入了。
在他整理思緒的時候,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云烝然沒事吧?!”開著免提的電話,傳來了冉夕擔憂的話。
“讓他自己跟你說吧!”布語舉著手機遞給他,他速度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接過了手機道:“我沒事。”
兩人寒暄了幾句,云烝然見布語要走了,急忙跟冉夕掛斷了電話。
“等等,我還沒跟你道謝呢!”云烝然擋在她面前說,布語瞄了一眼他手中的手機:“你的手機不是我摔壞的。”
他愣了一下,手指摩挲到手機屏幕,確實摸到了保護膜碎掉的痕跡。“發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到這里來的?”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胃中再次開始欲翻滾起來。
原來他出校門之后,完全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了。布語本來以為他有別的事,打算不管的。
但他的手機一直在響,而他居然把手機掏出來扔掉了。布語便撿起手機,一路跟著他來到這處廢棄的工業園區。
結果他突然站在泛著惡臭的溝渠前發呆,布語打算上前還手機,就見他要一頭栽下去,于是大喊了他一聲。接下來的事,云烝然全部都有印象了。
“我是不是中邪了?”云烝然揉著自己的額頭,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一路走到這里來。
“是。”布語毫不猶豫地回答了他,他有點喪氣地不知作何反應。一片烏云正悄悄靠近那輪明月,讓四周正逐漸黯淡下去。
蟲鳴蛙叫似乎都聽不到了,寂靜得可怕。
布語明顯感知到有人拉住了她的書包帶子,還未開口詢問,就被云烝然的聲音打斷:“我有點害怕,一起回去吧!”
布語瞧了他一眼,眼神帶著詫異的光,但她最后什么都沒有說,默默地帶路了。
冉夕躺在床上,看著手機里云烝然報平安的信息,算是放心地給他發了一條回復:記得好好感謝布語。
望著屏蔽的三人家族群內,父母正在吵架的信息,她嘆了口氣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從枕頭下摸出一本筆記本,翻閱著上面記載的一些舊事,以及那個永遠沒有回復的電子郵箱地址。
夏夜的風總是涼爽的,洛旗站在宿舍走廊的盡頭陽臺,拿著手機打著電話:“師兄,那些事你幫我查出來沒?”
“不可能幫你查的,這是人家的事,與你無關。你可別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電話那頭說教的意味很濃,讓他不得不乖乖服軟道:“我不是瞎查的,那是幫過我的姐姐,我就是想知道她在哪兒,我想謝謝她。”
“那更加不可不必了,人家現在幸福得很,你別亂搗亂了。就這樣了啊!這都凌晨一點半了,你不睡覺是吧?!”
說完就率先掛掉了電話,洛旗無奈地放下手機,要往宿舍走的時候,聽到陽臺外面有個聲音微弱地喊:“救救我。”他頭都不回地開寢室門進去了。
樓梯,不斷蔓延到上面的樓梯。
冉夕不想上去,回頭看向身后漆黑不見底的場面,還是硬著頭皮往上面走了。
她是如此熟悉這條樓梯,是曾經和父母居住過的一棟樓。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就常常夢見這里。黑暗的樓下傳來詭異的響動,似乎有什么要過來了。
她被恐懼推搡著往前面跑去,不敢回頭看身后是怎樣的畫面。
一層,兩層,三層。。。。。她的腳越來越使不上力,后面追逐的聲響卻越來越近。
在她看到墻壁上5的大寫數字時,用手拉開了大門。
一個面貌清秀,臉色無比蒼白虛弱的同齡女孩,氣若游絲地對她道:“救救我。”
冉夕感覺她的氣息熟悉,默默點頭的瞬間,女孩把她拉進屋內,把外面開始奔跑的腳步聲隔絕在門外。
女孩的體溫極低地靠近著她,斷斷續續地吐露出:“山下。。。。。水邊。。。。。寫生。。。。藝術”等詞語。
一股寒氣由頭至腳地竄過來,她打著哆嗦,腳下踏空般地墜落下去,無助和恐懼一層又一層包裹著,將她拖入黑不見底的深淵中。
猛然睜開雙眸,冉夕驚覺不過是一場夢。她坐起身,摸著額頭上的冷汗,仍是止不住地戰栗著。
她深呼吸一口氣,拿起手機訂了一張最早出發的大巴票。起身收拾了一些行李,離開家門的時候,墻壁上的時鐘顯示是凌晨兩點半。
走出小區門口,一輛車行至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冉夕瞧著這輛沖她而來的可疑車輛,默默地拖著行李箱往后退。
車窗緩慢搖下了,一個打著呵欠的漂亮姐姐對著她道:“等你好久了,一起去吧!”
這雙眼睛為何似曾相識,她不由自主地走向前:“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一只手拿過她手中的行李桿,抓著她的行李箱放進后備箱道:“可別說這些土味情話了。趕緊上車!”
冉夕看向給她放行李箱的男人,是個樣貌陽光卻聲音低沉的人,給人一股可靠的氣場。冉夕思緒混亂地問:“你們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