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旭明回過頭，看到的是周身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周凝曼。

　　周凝曼今天的打扮更學生氣，穿著件明黃色薄外套，大長腿藏在淺灰色緊身牛仔褲內，臉上天然的蛋白色皮膚仿佛在發光，明媚如春。

　　他明明什么想法都沒有，心跳卻不由自己變快。

　　原來，他的青春都已經濃縮到她的身上。

　　周凝曼就是他人生某個階段的道標啊，代替著世界儲存著這一段曾經的歷史。

　　“你怎么在這里？”顧旭明問道。

　　“辦點事情。”周凝曼挽了挽頭發，精致唯美的五官近距離下幾乎讓人窒息。

　　看到她如此風華絕代的顏值，顧旭明的思緒又開始想起“歷史回憶”。可能真的是天嫉紅顏，圣女劍后來變成盲眼劍圣。其中故事，顧旭明聽到的也不是第一個版本。但是大體上是明白的。

　　“你覺得古劍山如何？”兩人隨便聊了兩句，顧旭明突兀問道。

　　“古劍山？還不錯吧，我們劍道社的隊長為人挺忠厚。”雖然不清楚他為什么這樣問，周凝曼還是客觀地評價道。

　　顧旭明點點頭，又搖搖頭，鄭重其事道：“人都是會變的，我有家傳相術。這個人，盡早會變壞。你要是信我的話，就聽我一聲勸，離古劍山遠點。”

　　周凝曼聽了這話，驚訝地看著他，櫻紅的小嘴微微張開，不知道怎么回復。

　　顧旭明見她的表情，不知道對方能聽進去多少，很可能還把事情想歪。只是他的性格，背后言語傷人的事情極為罕見，此時做不更多的解釋。

　　雙方沉默了會，周凝曼最后還是輕聲說了聲：“我會注意。”

　　顧旭明不知道為什么，兩人總是經常性地沒法暢談，說著說著很容易進入沒有話題的狀態。說實話，這不正常。只是琢磨人心這事，向來復雜，他也沒心思剝繭抽絲地去弄清楚。

　　極度的沉默和尷尬之中，顧旭明只能沒話找話：“我剛才買了座山。”說完馬上就后悔了，只是話又沒辦法收回來。心想自己這是怎么了，明明都知道男女之間是怎么回事，還是受影響。

　　不過這話倒是把周凝曼的注意力給吸引住了：“買山？那有什么用。”

　　她這些年耳朵里聽的最多的是買房，頭次聽到買山兩個字。

　　“我準備在生活上盡量清靜些。”顧旭明只能半真半假地說話。

　　“你可是越來越奇怪了。”周凝曼失笑，“不好意思，可能我沒理解你。”

　　理解不理解，顧旭明對此都無所謂。

　　兩人并肩走在路上，他對此倒有些欣喜，感覺情感和心理都被滋潤。

　　“那座山怎么樣？”周凝曼問。

　　顧旭明道：“地方偏僻，風景優美。”

　　“那也挺好，改天我去坐坐？”

　　“今天就行。”

　　周凝曼搖搖頭：“今天我要幫方姐姐干活，她院子里有一大堆事情處理，一個人忙不過來。過兩天吧。”她話峰一轉，“下星期第二場淘汰賽，你得找個時間來劍社練習吧，不然默契太低，群體賽很吃虧。”

　　顧旭明聽得心里苦笑，心知她方才沒聽進去自己的告誡。

　　第二場比賽，是團隊混戰。只允許以高校為單位的組團參賽，其它全是對手。當然，規則和操作是可以變成兩個不同內容的，不過明面上的規矩就是以社團為單位。這樣的情景下，三個人之間的默契理所當然很重要。

　　“我會去的。”顧旭明輕輕嘆息一聲，回答道。

　　兩人走到個岔路，顧旭明對她說道：“我走這邊回去了。”

　　“你不回家？”周凝曼隨口問道。

　　“我把原來的房子賣掉了。”

　　“哦，你把房子賣掉了。”周凝曼猛地回過神，“你把房子賣掉了？”

　　“不然我哪來的錢買山啊。”

　　“這可真是……”周凝曼明顯不太等同他的這種方式，卻不知道該以什么立場說他。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追求，對吧。”

　　“當然。”她還能說啥呢，兩人只是同學。但天性良善的內心，讓她臉上很是糾結。想勸又不知道怎么勸，而且似乎也晚了。

　　“明天星期一學校見吧。”

　　“好，再見。”周凝曼揮揮手。

　　顧旭明轉過身去，朝著岔路上的另外一個方向走。

　　他倒想再跟著走段路，但是那樣一來未免太沒樣子。人生就該這樣，不要讓情緒成為左右的理由，要客觀上觀察世界規律并遵守規則。

　　十來分鐘后，還在路上的顧旭明的手機響起來。他接起來一看，是劉南信的來電。

　　“聽說你把賣房子的錢換了座山？”對來傳來劉南信的聲音，似乎很郁悶。

　　“恩。”

　　“買山干什么，給自己當墓地啊，你小子眼光看得真遠。”這話真是掏心窩的嘲諷了，不是自認關系到位，決計說不出口。

　　“我有些個人想法，劉叔。”

　　“個人想法？什么想法？”劉南信奇道。

　　“練劍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我感覺自己很容易受外界因素。”他再次說了句半真半假的話。

　　“如果是為了練劍，那倒不錯。”劉南信的聲音恢復正常的口吻，“你現在在哪里，我過來找你吧。”

　　顧旭明看了看位置，站到旁邊的亭子里，給劉南信發了定位。

　　十分鐘后，劉南信開著輛小車停在他面前。

　　真的是輛小車，那種代步的二節車廂，比老頭樂稍微大一點點。有正式牌照，還是新能源。

　　“上來吧。買那么遠，每天走路都累死。”劉南信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小胡子，悠然道。

　　顧旭明也沒想太多，真正上車，報了具體地址。買庇護所的事情他從沒想過瞞著這位“叔”，他想的是如何讓劉南信贊同并支持他將庇護法發展下去。

　　他的想法現在很簡單，努力練劍之外努力搞錢，其它全部投入庇護所，爭取在第一年的混亂里有足夠的安全空間。

　　“練找個清靜的地方練劍，不一定要買座山吧。”劉南信仍舊有些郁悶，他真心對這位“侄子”的未來有期望。不僅是劍道上，還有社會地位上都有想法。練劍固然重要，其它的資源也很重要啊。

　　“不好意思，我任性了。”

　　“我可從來沒有從你臉上看到覺得不好意思的地方吧。這樣吧，你要真覺得不好意思，我可以走走關系把你的這單買地的交易給取消掉。”劉南信似笑非笑。

　　顧旭明也沒辦法，只能露出一個含蓄的你懂的淺笑。

　　有些東西，真的是沒辦法放棄啊。因為，他知道自己堅持的東西，到底有多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