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先走了，”霍暨寒一把把衣服塞到了江允手里，“我們先走了，下次見。”江允咧了咧嘴，跟上了霍暨寒的腳步。
江允老老實實的把衣服平鋪好放在了后座，抬起頭，只聽見副駕駛車門一響。
“現在去哪兒？”江允打開了手機導航，“回家，”霍暨寒閉著眼，說完這兩字，便像是睡著了一般。
翌日，前往青城縣的路上。
江允掛著兩個更大的黑眼圈開著車，昨天又熬了個夜，把畫趕出來了。一個半小時，便到了青城山的地界，這里，她可也熟悉不過了，左到右繞的。
這地方，怎么看，怎么眼熟。
這處是縣城最邊上的一處私人別墅，江允怎么看都覺得，自己應該是來過的，可記憶里，又有些模糊，記不太清。
“衣服拿上，”霍暨寒下了車，輕車熟路的敲了敲門，很快里面走出來一個婦人，看起來慈眉善目笑瞇瞇的，“是小霍啊，你來的真及時，飯剛做好。”
“劉姨，”江允這會兒覺得，霍暨寒竟然，有點乖巧，尤其是叫人的時候。“這位是，”
“阿姨好，我是霍總的下屬?！苯逝踔路环Q作劉姨的婦人側著身，“快進來，快進來，老爺子一直念叨著你。”
一進入客廳，“暨寒，你來了。”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腿上搭著一條毛毯，雙鬢斑白，歲月的痕跡壓的他眼皮已經耷拉了下來，可一雙眸子卻是并不混濁。
“咦，這個小女娃，怎么長得這么眼熟？”老人看向江允，“爺爺好，”江允也覺得眼前這個老人，長得有點眼熟啊?！盃敔敚覀兪遣皇且娺^？”江允多問了一嘴。
“老嘍，記不清嘍，”老人回憶了幾秒，發現怎么也記不起來，只能笑嘆，畢竟歲月不饒人，記性是越來越差了。
“劉姨，明天要穿的衣服，”霍暨寒從江允手里取過衣服，“我去收好?！眲⒁膛踔路胤块g去放好。
飯桌上，“樓上客房都安排好了，”老爺子的笑很有感染力，江允沒說自己青城人的事情，畢竟，她家房子都已經別人霸占了，沒有了家，也就沒有了根，又談何故鄉呢。
下午，霍暨寒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提出要去玄清道觀，青玄子這個大忽悠，江允剛好也要去見見。
上山的路有些濕滑，兩個人一聲不吭的直到爬上了山。聽到童子傳報，青玄子立馬出來迎接了?！盎艄右瞾砹?，稀客稀客。”
青玄子往后落了幾步，“他怎么也來了？”江允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案悴缓萌思襾斫o你送香火錢?！?p> “拉倒吧，我看他是來算賬的。”霍暨寒步子剛一頓回頭，“霍公子，”青玄子立馬出聲迎了上去，真是狗腿，江允撇了撇嘴。
“沒什么好茶招待霍公子，”青玄子替霍暨寒斟了杯茶，剛落到江允面前?！拔彝馄判褋戆l現外公骨灰盒被掘了，發了好大的火?！?p> 青玄子手一抖，這果然是來算賬的，“霍公子，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江允看著青玄子裝蒜的樣子，心想，你這戲比我演的還差。
“道長，雖然我不知道里面發生什么，可是，我見過的東西，不會忘的，”霍暨寒認真的提醒了一句。
江允端起茶杯，看向青玄子投過來求救的眼神，她把視線挪開了，讓你編，繼續編。
“霍總，這還不是為了作法，你看，也是迫不得已。你該不會因為這事，要追責我吧？林老太太現在應該生龍活虎，沒啥大礙了對吧？”要真有事，早來了，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這件事，沒打算追責。有一件事倒是很好奇。”霍暨寒敲了敲桌面，“關于其他人都不記得事情發生的經過，”噠，噠，噠。
這幾聲敲的青玄子心慌，“這我可就不知道了，”青玄子干脆甩鍋了，江允一記白眼瞪了過去，“這是行內機密，不能外傳，”青玄子連忙改口，還指望著江允幫忙呢，這尊大神，也不能得罪。
霍暨寒把視線飄向江允，他那晚可是看得清楚，江允的速度很快，他甚至都沒看清發生了什么，江允便從她眼前消失又出現了。這不是一個正常人類該有的速度。
“霍總，你看你人都來了，我這個小道觀，平時香火也不旺，您看您能不能，支持點，”青玄子厚著臉皮，已經開始換著法的討錢了。
“好啊，”霍暨寒答應的干脆，“你剛剛說的行業機密，說給我聽聽。十萬。”這話一出，青玄子那叫一個激動啊，直接目不轉睛的盯著江允。
“催眠，心理暗示?！彼槻患t心不跳的，說出這句話，既然霍暨寒非得刨根問底問個答案，那自己還是要認真點敷衍的?！爸劣谠趺创呙叩模艨傁胍獙W的話也可以，一萬塊一節課，十節起賣?！苯蕪堊炀蛠?。
青玄子心里暗嘆，佩服啊。
霍暨寒當然不會信這些鬼話，但也知道今天問不出什么了。
“沒帶現金，”霍暨寒剛說半句，青玄子臉肉眼可見的垮了，“沒關系，微信支付寶，刷卡也行啊。”他試圖掙扎了一下。
霍暨寒直接從身上掏出一張卡扔給了青玄子，他眼疾手快接住了卡，“多謝霍總?！?p> 江允跟了上去，“你這破道觀有網嗎？”
“開玩笑，我加了信號增強器，看劇打游戲都不耽誤好嗎？”青玄子頭一揚甚是得意?？呻S即，壓低了聲音，“霍暨寒這樣咬著不放，不會耽誤咱們下次合作吧？”
“你還想著下次？”江允翻了個白眼，一次就差點陰溝里翻船了。“別啊，我看這霍暨寒就挺大方的，”
青玄子把落灰的pos機翻了出來，尋思找個冥界陰差當保鏢，聽起來也很酷啊，他熟練地輸入著金額，噠噠噠的出了憑條，“簽個字，”
江允鬼畫符的畫了兩筆，“好了，”
青玄子笑瞇瞇的撕下條子，“來，給我們的大財主送去，”他把條子遞給了江允，江允一陣無語，果然有錢人花個十萬跟普通人花個十塊一樣，都不帶眨眼的。
神像前。
霍暨寒站立著，觀內燃燒的香火氣，讓他忍不住喉嚨發癢，忍不住咳嗽。
江允從包里掏著噴劑，遞了過去，霍暨寒搖了搖頭，“不需要，”只是咳嗽而言，還能接受。
“要用過齋飯再下山嗎？”青玄子這會兒，更加熱情了。江允沒吭聲，這事，不是她能決定的。
“不用了，下山吧，”
“那行，我送二位一段路?！?p> 不過才下午，山上樹木密集，天色暗沉看起來就像到了晚上一樣。一陣風吹過，江允眼神凌厲的盯向某處石碑，后面有東西。青玄子趕緊過來，“就是游蕩的小鬼，不用管不用管，”平常還指望著他們送個信呢。
江允這才把視線收了回來，“注意點?！彼吐曁嵝?，這要是其他陰差來這里，不然管他三七二十一就給拘了。
開車回去的路上，狂風大作，落葉滿天飛，搞得前擋風玻璃上沾滿了落葉，非常影響江允的視線。她撇了撇嘴最終還是沒辦法忽視。
她靠邊把車停好，“我下去清理一下，”
她伸手費力的夠著車中間的落葉，車身比較長，她都伏在車上了，還沒夠著。眼見著快夠著了。
突然一陣風刮過，她眼前一陣黑暗。再一閃，瘆人的音樂突然從耳邊炸響，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了。像是那午夜里響起的哀樂聲，可偏偏，又像是帶著一絲喜慶。
下一秒，她便明白了。
幾個小鬼蹦蹦跳跳的從她眼前路過，刺眼的紅，充斥著她的整個眼球。
紅色的花驕，抬著花轎的是，陰人。完了，她被拉進陰婚里了。她的腳步下意識便不受控制的要跟著一起往前了。
那花轎的簾子挽了起來，里面還是空的，紙扎的小人面色慘白涂著兩道碩大的腮紅，這會兒用力鼓吹著嗩吶。
她想要動動手指，卻發現根本做不到，想要咬破舌尖血，更加做不到。整個人就跟凝固了一般，除了干著急，什么也做不了。
“你在這兒發什么呆，”霍暨寒不滿的聲音，詫地在她耳旁響起，剛碰到她，身體好像忽然受控制了。
可是下一秒，她又拉了回來。不行，她不能困在這里，她可不想跟著去了當陰婚的新娘。
拼命的掙扎，用力。
“江允？”霍暨寒見江允僵硬在那里，伸手一把把她扯了起來。
“呼，”江允喘著粗氣，面色蒼白，額角冒著大顆的汗，她咽了咽口水，突然覺得見到霍暨寒這張臉，她覺得順眼了那么一丟丟。
霍暨寒見她終于回過神來了，便收回了手。不知道為什么看到江允一臉難受的樣子，他總覺得心臟也跟著有些悶的慌，只不過這感覺不是特別明顯，便自動忽略了。
江允下意識的一把拽住了他的手，霍暨寒眉頭皺著，低頭看著江允拽著她的手，冰的不像人類的手。
江允不情不愿的挪了挪，扯著他的衣角，“還不打算放開？”江允仰頭，剛剛那個場景，實在是太難受了，她可不想再回去。
察覺到霍暨寒要甩開她，江允死命地拽緊，“霍暨寒，就一會兒，我就只拉著你衣服，真的，求求你了?！苯实吐曄職獾?，拜托著他，臉是什么，為了這條小命，暫時舍棄一下，也不是不行。
“放手，”霍暨寒不留情地一揮衣袖，江允一口氣懸著，身子沒站穩。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