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懶懶的灑落在地面,余城悠閑地躺在搖椅里,在蔭蔽和蟬鳴中酣然入睡。在他旁邊,前進正在一絲不茍的搖著蒲扇。因為余城告訴他,表現得好,晚上給他加雞蛋。
雞蛋哎,應該很好吃吧!前進悄悄吞了吞口水,忍不住悄悄捂著嘴笑了笑,手中的扇子不禁搖的更起勁了。
“余城!余城!”,一伙人簇擁著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人還沒走近,就開始大聲喊著余城的名字。
“余城,搞點水喝!”,余城無奈的睜開惺忪的雙眼,起身伸了伸懶腰。
“哪陣風把朱少吹來了?”,余城順手把地上的破茶壺遞給男人,男人也不嫌棄,接過去就頓頓的喝了起來。
在第三區,十座衛星城,均勻的分散在主城四周,保衛著主城的安全。每座衛星城又各自有十個片區,每個片區有十條街道。
第三區將負責街道的稱為怯柱,負責片區的稱為少成,負責衛星城的稱為安立,而主城的負責人稱為鎮坎。
朱時帥就是第三衛星城第一片區少成的兒子。
“我爹讓我來問你,讓你當第十街道怯柱的事兒考慮的怎么樣了?不是我說,你們兩個就不能面對面親自聊?天天讓我跑來跑去的!”
“我還得說你一句小城子,這怯柱的位置,多少人求之不得,怎么到了你這就這么一文不值了呢?要不是你,小爺我早就當上這第十街的怯柱了!”
朱時帥一臉無奈的看著余城,“反正我爹說了,這個位置他最多再給你保一周,你愛當不當,到時候他絕對不再管你的死活!他就是這么說的。”
“另外最近第三區來了很多陌生人,一個個窮兇極惡的,聽說是聯合政府的人,惹不起。我爹讓我告訴你,別惹事,他們好像在找什么東西,讓他們找就是了。”
“好了,就這么多,小爺走了。”,朱時帥匆匆的來,又火急火燎的走了。
余城撓著頭,窩窩囊囊的蹲在旁邊,面對朱時帥連珠炮般的話語,一言不發。
臨走的時候,朱時帥瞥了一眼因為害怕躲在余城身后的阿進,不禁搖頭嘀咕道,“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大窩囊配小乞丐,我都不知道我爹看上你哪一點了。”。說罷,帶著一群跟班揚長而去。
“老板,都怪我,害你被人看不起。”
阿進把頭深深地埋進雙腿之間,久久不敢抬起來。
“我自己窩窩囊囊,跟你有什么關系。阿進,你好得很,不好的是我。我答應了老師,要一輩子守在這,但是我也答應了她,找到那個地方就去找她。”
“你聽沒聽說過十界山,阿進?它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山!我聽老師說過,它只在地面露出了一個小頭,就跟一塊小石子一樣,但是恐怖的是它在地面之下深不見底,據說它聯通了這個世界的每一個地方!”余城興奮的對著阿進訴說著,雙眸迸射出點點星光。
“老師當時就是去找十界山,然后就再也沒有回來。他臨走的時候告訴我,人類的救贖在地面之下,不在地面之上。他要我照顧好弟弟妹妹們,要我死死地守在這條街,要我等他回來!”
余城越說越落寞,當初老師收養了包括他在內的十個孩子,他是老大,是孩子們的大哥。師傅走了以后,他一個人把弟弟妹妹們扶養長大,后來他們一個個的選擇了離開這里,到如今,便只剩下了余城一人。
余城一直在泗門街等著老師回來,一等就是十年。
“那老板的老師后來傳回來過消息嗎?”阿進抬頭問余城。
“提起這個我就來氣!老不死的兩年前托人捎了個口信,說給我買了個二層小樓,讓我踏踏實實的守在這,做個生意掙錢等他。我踏馬合同簽完才知道,我還要還五十年的房貸!這死老頭子,最好別回來!回來我一定要跟他同歸于盡!”余城咬牙切齒,亂蓬蓬的頭發下,一雙眼睛恨不得噴出火來。
“算了,不提老頭子了,一提就滿肚子火。阿進,跟哥出去溜溜,我帶你去整雞蛋。”阿進霎時眼睛一亮,可又為難的糾結起來,最后急匆匆往后院跑去。
“老板你等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不多時,阿進滿臉污垢的跑回來了,看的余城一臉吃驚。“你整這么一出是干嘛?”
“傻大個說了,臟兮兮的大家就會離得我遠遠的,說這樣對我好。”
余城一臉無奈的牽起阿進沾滿泥巴的小手,嘴里嘀嘀咕咕道:“傻小子,到了我這,以后再也不用抹泥巴了。”
“溪水婆婆!開開門啊,是我!小城子!我來看您了!”,余城帶著阿進來到了街尾的一處院子,扯著嗓子往里喊。
小院子被一圈高高的黝黑色的圍墻環繞,在里面的是一棟三層的小樓,黑色的墻體與圍墻交相呼應。
院子外邊有一棵枯萎了的歪脖子樹,樹上總時不時的飛來幾只吱哇亂叫的烏鴉,顯得格外的瘆人。
“溪水婆婆!開門啊!”余城在外邊喊了半天,都沒人來開門。最后他走到院門之前,使勁活動了活動肩膀,然后扎穩馬步,右手高高舉起,隨即重重的落下。
“咚!”一聲沉悶的敲門聲,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仿佛一顆石子投在了寂靜的湖面,空氣中出現了透明的波紋。
在余城抬起手準備第三次敲門時,門終于緩緩的打開了,在這個過程中,一陣吵鬧的吱吱呀呀的聲音在阿進的耳邊爆炸開來。
當阿進痛苦的捂住耳朵蹲下的時候,才發現余城早就幸災樂禍的捂起了耳朵。
門里面一片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就連光都不可幸免。一只骨瘦嶙峋的手無聲的伸了出來,掌心朝下扔出了兩顆烏黑的橢圓狀物體。
余城趕忙用雙手拎起上衣的下擺,在那兩顆蛋落地之前,穩穩的接住了。
再一抬頭,門已經無聲的關上了。余城剛想說話,一聲沙啞低沉的“滾”已經傳來,疾風吹起,余城被粗暴的扇飛出去!
余城在地上翻滾兩圈,牢牢的護住了身下的蛋,“謝謝婆婆!”,說罷還沖著阿進擠眼,嘴使勁向小院的方向努了努,阿進心領神會的面向小院鞠了一躬,憨憨的跟著說道:“謝謝婆婆!”
狂風驟起,一大一小兩人被吹到了十米開外,阿進懵懵的站起來時,才發現口袋里多了兩顆黑色的蛋。他憨憨一笑,沖著小院深深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