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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愚蠢感人的瞬間

02.他也曾風華正茂

那些愚蠢感人的瞬間 風月班頭 5443 2022-05-18 23:51:09

  羅燁在埋頭翻找父親當初寫的工作日志,他記得那時候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母親把父親當初寫的工作日志給他看,上面有句話至今記憶猶新。

  大致意思:“執法工作者作為人民的最后一道防線,要是失去人民的信任,那人民該去相信誰?”

  接下來羅燁要在書里單獨拿出一章來寫自己的父親,這是母親念叨了很久的事情,一直無法成行。

  翻找了許久,找到許多日志,還有會議記錄。

  挑中其中一本。

  本子的封面很有年代氣息,翻開第一頁,上面寫著句話。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羅燁想起父親的暴脾氣,很不厚道的笑了。

  翻開后面的內容,大多都是一些工作中的日常,偶爾夾雜著些雜志上摘抄詩歌。

  “看不出來,老爹當年也是一位文藝青年。”

  羅燁粗略的翻看完,繼續找下一本。

  開篇第一頁又寫著一段話:

  “權力是D和人民給的,權力姓公,不姓私,有權不謀個人利。作為一名執法工作者,一名***員,時時刻刻要牢記這一點,并做一名黨和人民信任的執法者。”

  ……

  后面幾乎都是與工作有關的內容,每一本父親的工作日志都被母親珍藏,在父親寫下的工作日志后面,寫了許多圣經的內容。

  像是在為天堂的父親祈禱。

  家里有雙筷子,差不多跟象牙材質一個性質,不過便宜多了。是當初父親生前用過的,到現在還在家里保存,平時吃飯的部位都發黑了,母親舍不得扔。

  ……

  羅燁深深的嘆了口氣,他突然覺得人類的記憶很有趣。

  小學時候的老師,他還記得,初中老師他還記得,高中老師只記得兩三個,同學除了有限的幾個經常接觸,還能記得,其他都見面都不認識。

  叔叔在他小學的時候就過世了,面容在腦海里已經有點模糊不清。

  外公從小就疼他,至今記憶猶新。(小學三年級過世)

  但是關于父親,無論是音容笑貌,還是脾氣性格,甚至一舉一動。

  羅燁時時刻刻都記著。

  他想,這大概就是簡單而又單純的,因為他是自己的父親。

  曾經無數次迷茫的時候,很希望得到父親的開導。

  大概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呢?

  應該是大學畢業后吧。

  那時候父親過世的第二年,羅燁考上了本科,拿到通知書的時候,興高采烈的跑去父親的墳前,展示給父親看。

  上大學的時候,母親含辛茹苦的供養他,他花的錢,每一分都是母親的血汗錢。

  直到大學畢業后……

  沒有了父親的言傳身教,羅燁陷入了好幾年的迷惘,直至今日依舊如此。

  有時候遭遇挫折,有時候不知所措,有時候不知道前路在哪。

  羅燁多么的希望,還有父親在身邊,無論是像當初高中那會兒一樣,每天拿皮帶守著他。還是像小學時候調皮搗蛋那樣,對他一頓胖揍,甚至是罰跪,他都心甘如怡。

  很多次午夜無法入睡,羅燁待在鄉鎮的小房間里,看著陌生的環境,他總是想起父親。

  羅燁那時候很迷茫,很困惑,很希望再被父親揍一次,最好狠狠的一巴掌把他打醒。

  讓他重新變成十七八歲時候的那個自己。

  “自己對父親最深刻的影響停留在什么時候?”

  羅燁在內心問自己。

  ……

  回到房間。

  打開電腦,開始記憶曾經的點點滴滴。

  羅燁伸手敲下一行字。

  “小時候,我最喜歡兩件事情,一件是電視臺播放西游記;一件是過年。”

  “每到過年的時候,父親會買很多的煙花爆竹,用蛇皮袋裝著,提回家給我玩。有時候回外婆家,在鄉下,父親會帶領我和哥哥姐姐們,在院里放爆竹,像個孩子王。”

  “父親很年輕的時候,就有三道很深的抬頭紋,母親說看著顯老,又愛抽煙喝酒,脾氣又差,當初都不想嫁給他。”

  “可是……”

  “想到要是不嫁給他,就父親那個暴脾氣,估計很難找得到老婆。”

  “于是,大發慈悲的收了父親這個丑八怪。”

  “母親很漂亮,年輕時候追她的人很多,這也是我搞不懂她為何會嫁給父親的原因。”

  “后來,上了小學。我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爺爺奶奶家的很多桌子和門下邊,墊著許多紅色的小本本。”

  “上面寫著四個大字,榮譽證書。”

  “這件事情直到我后面搬去新家,才知道……原來這些紅色的小本本,都是父親的榮譽證書。他在工作中獲得的各種榮譽,優秀工作者,先進工作者,優秀D員等等。”

  “這些紅色的小本本有很多,不僅被奶奶拿去當做工具。甚至還被母親拿去墊我的床頭柜,就算這樣,我床頭柜里面,除了這些紅色的小本本,占據了全部的空間,再也沒有別的東西。”

  “很多人都說,你父親在外面的名聲不好,大家都私底下說他是土匪,還有些擺攤的小販,聽說你父親死了,高興的拍著手掌說死得好。”

  “以前不懂,現在自己參加工作了,才懂那些紅色小本本的含金量。”

  “有人可以拿一次兩次,可以拿十幾次,但是絕對沒有人像父親那樣,參加工作后幾乎沒有落下過一次榮譽。”

  回憶起父親生前的種種,羅燁打算再挑選幾件有意思的事情寫出來。

  “我上初中那會兒,有部電視劇很火,叫做鐵齒銅牙紀曉嵐,過年很多電視臺都會播放。”

  “有一年,大年初一。”

  “父親生氣不愿意出門,威脅我母親,說“大過年的,你不給我買一件新的羊毛衫配這件新外套,我就在家里不出門”。好家伙,母親大年初一早上,帶我去街上幫父親買羊毛衫。”

  “羊毛衫很便宜,不是什么好貨,不到四十塊錢,母親回家對父親說“買回來了,九十塊”。我當時人都懵了。”

  “父親拿到羊毛衫喜笑顏開,責怪母親和我,覺得買貴了,應該買便宜點的。”

  “母親對我眨眨眼,笑而不語。”

  其實,羅燁知道母親為何會嫁給父親。

  雖然,母親曾經開玩笑一般說過,父親會吹口琴,會畫畫,還是縣里的運動健將。

  真實事件,小學時,有那種有街竄巷的小販,賣電子琴。父親在樓下幫母親看店,母親在樓上做飯,我在家里玩,那時候最愛用積木模擬戰爭游戲。

  父親買了一臺電子琴,一個人對著電子琴,把國歌的譜子給推演出來了。

  (我學這個專業的,從初中開始算起,有十年的經驗,我自認為沒這個本事。)

  ……

  羅燁開始回憶第二件事情。

  “我初二留過級,是自己要求的留級的……”

  “留級后的那一年,有兩部電視劇特別火,一部是武林外傳,一部是亮劍。”

  “同學們愛看武林外傳,父親愛看亮劍。”

  “七天假。”

  “父親在家看亮劍,總是哈哈大笑,顯得十分暢快。”

  “父親看到興起時,喜歡拍著自己大腿,大聲高呼,李云龍好樣的!”

  以前不懂,現在懂了。

  戰火,還有愛情,這是男人的浪漫。

  ……

  第三件事情。

  “我上高一的時候,開家長會。我已經不記得這是父親第幾次去幫我開家長會,但是次數絕對不多。”

  “開完家長會回來,父親沒說什么,我卻害怕了許久。”

  “第二天去上學,我在抽屜里發現了一封信,開始我以為是情書。畢竟有先例,初中那會兒,抽屜里全是女生寫給我的情書。”

  “如果是情書,那我自然見怪不怪。”

  “可是內容卻讓我默然無語,記憶深刻……”

  “孩子:你喜歡音樂,爸爸不反對,相反的還很支持。但是你不能只留在表面,體現在作文里,日記里,你要付出行動……身體力行,去努力,去追尋夢想,這樣以后才不會后悔,爸爸永遠是你堅強的后盾。”

  羅燁回頭瞧了眼客廳,燈依舊黑著,母親沒有回來。

  拿出煙,抽了起來。

  年輕時候抽煙,是因為好玩,現在抽煙,是因為生活有太多無奈。

  ……

  第四件事情。

  “我高一那年元旦,有迎新晚會,由于我是特長生,又在前不久的校園歌手大賽上拿了獎。被班主任推選了節目,不是唱歌,而是……心理單元AB劇。”

  “我聽都沒聽過,但依舊用心去準備了。”

  “我拿出自己的CD選背景音樂,挑選了兩個同學,劇情被我改動了。”(拿幾盒CD可是我捏著父親的小把柄換來錢,去買的,到現在高中的廣播站沒還給我)

  “原本的劇情是單純的男生給喜歡的女生寫情書,早戀話題。然后談心,和解,用心學習。在那個年代,這是‘完美’的結局。但是我不同意,我有新的想法,進行了改動。”

  “最終劇情變成了……”

  “因為雙方是情敵,出場就打架,然后有人來勸架,最終和解,考上理想的大學,但依舊對那個女孩念念不忘。”

  “我把那個年代對早戀這個話題的深惡痛絕,變成了正視這個問題,和變相的引導上正確的道路。”

  “很有想法對不對?”

  “但是,經不住有人臨時怯場,撂挑子不干了。”

  “我和‘情敵’打完架,那個人不愿意上來,好不容易上來了,他說話不拿話筒。”

  “最終的結果就是被哄下舞臺,當著全校人的面。”(所以,我上本書被罵成那樣了,依然沒有崩潰)

  “回到家,父母看出來了我悶悶不樂。”

  “父親問清楚緣由,就開導我,說不要一直盯著別人的問題不放,你得先找找自己的原因,畢竟你才是這個節目的負責人。”

  羅燁熄滅了煙,想想以前的種種,發現父親對他的教育一直都是這樣。

  出了事情,鐵定是幫理不幫親。

  只有在被欺負的時候,才會站出來,替他和母親遮風擋雨。

  ……

  第五件事情。

  “小學時候,我很調皮,怎么個調皮法呢……”

  “我從側面舉個例子。”

  “小時候母親在城里開店,我有兩個小伙伴,年紀比我小一點,算是我小弟。我經常和他們玩山大王或者皇帝的扮演游戲,要他們下跪拜見我,還經常拉上其中一個人的姐姐,說這是我的皇后,今晚就成親,然后一頓猛親。”

  “后來……我上了大學。”

  “這兩個小伙伴,都進去了,一個是殺人,另一個好像也差不多的罪。”

  “三年級以后,因為父親工作的原因,母親關閉了城里的裁縫鋪,回到橋的這邊開店。和那兩個小伙伴沒了聯系……”

  “回到家,我依舊不老實,雖然暫時跟這邊的小伙伴不熟悉。”

  “但是,很快就混熟了,他們一個個都是人才。”

  “目前為止,有搬磚的打工仔,有混進監獄去的,罪名也是殺人。也有的去了當兵,現在在首都,具體工作保密,跟我一樣的歲數,還沒有結婚。”(人家是因為有規定,我不知道我因為什么)

  “某次,我和這些人才們,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后,做了件事情至今記憶猶新。”

  “樓下母親開店的旁邊,有許多擺攤小販的鐵皮棚,其實很多就是個鐵架子,上面搭著塑料紙(油紙)。”

  “那天,我和他們在別人的鐵皮棚那邊玩,因為前一天晚上下過雨,塑料紙上面有積水。我們就用手去摳,摳破了。”

  “鐵皮棚的主人是個賣草藥的中年人,喜歡喝酒,經常都醉醺醺的,上午擺攤,下午去茶館喝酒。”

  “那一天運氣不好,他喝醉了,看見我們調皮,就來打我們,人才們跑得快,只留下我不怕死的站在原地,被打了。”

  “當時年紀小,不知道醉漢無法講道理。他一直打我,我母親看見,就跑來保護我,他連我母親一起打。”

  “剛好那天放假,父親在家里看電視,見樓下有熱鬧看,就跑去陽臺上看熱鬧,結果……”

  “就在我最絕望最害怕的時候,父親來了,一把拎起醉漢,丟了出去。醉漢就跑去撿石頭,找武器,我父親隨手拿起地上的半塊磚頭,那還是賣菜的小販用來占位置的……”

  “父親站在原地等待,回頭跟我和母親說,別怕,站在我身后,我來收拾他。”

  “后來我沒有跟著去,因為人太多,被攔住了。”

  “不到兩分鐘,警察來了,帶走醉漢。”

  “當天晚上,父母問我,有沒有摳別人的棚子,我說有。”

  “父親就起身,對母親說,我去給你買一瓶紅花油。后來母親告訴我,要是你沒動手摳別人棚子,你父親就打算找那個醉漢賠一瓶紅花油了事。”

  “畢竟大家都是附近的住戶,人家又是喝醉了酒,不好計較。”

  “兩天后,外婆來了,知道我和母親被人欺負,氣呼呼的跑去找那個醉漢,質問他為什么打自己女兒和外孫,那個醉漢反駁,說被打的明明是自己,一身都是傷。”

  “但是,我覺得那個醉漢在放屁,我父親雖然打架厲害,身體素質也好,經驗也豐富,見過許多大陣仗,但是從不欺負人,也很講道理。”

  沒錯,武德充沛。

  ……

  第六件事情。

  “我對父親的以前,了解最多的時候,是從母親嘴里,而母親對父親的以前,是從奶奶那里了解到的。”

  “奶奶告訴母親,我父親讀書的時候很愛護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我叔叔他們兩個。”

  “經常為了兩個弟弟在學校里跟別人打架,一般都是父母帶著同學找上門,要奶奶賠償醫藥費。”

  “因為父親打架經常打別人腦袋,就是香江電影里的那種,打爆頭。”

  “以前街上有混子,唯一不敢欺負的就是我父親,反而怕被我父親欺負,他們就想著法子來欺負我。”

  “真實事件……”

  “我小學一年級,還住在爺爺奶奶家,我喜歡吃多味花生,還有別的零食,父親每天下午騎自行車帶我回家,就去某個商場里面買。”

  “我就在外面扶著自行車等著。”

  “有次遇見了拐賣兒童的拐子,一直拉著我走,說要帶我去買東西吃,帶我找父親,我死活不愿意,因為內心里覺得這個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就站在商場門口大喊大叫,我父親跑出來,直接嚇得那個拐子雙股戰戰,整個人都在發抖。”

  ……

  第七件事情。

  “聽母親說,父親年輕的時候很想去當兵,當時檢兵的時候,入了KJ,去了省里還是外地哪里復檢,卻因為小三陽的遺傳,沒當成,回來哭成了淚人。”

  “就是那種老舊電視劇里的劇情,幾個理想青年,希望破滅,躺在床上一起抱頭痛哭。”

  “后來,爺爺的編制給了二叔,沒給父親,要父親去打工。”(當時有這種ZC)

  “父親不愿意,跑去鎮里當了個臨時的城市管理者。”

  “某次捐款,父親工資二十塊還是三十塊,大領導捐款二十塊,父親捐款五十塊。”

  “跑回家不敢說,還是我二叔回來告狀,說我父親是不是收受賄賂,如果不是,那就是腦子不好,人家那么大一個領導捐款二十塊,你就五十,腦袋被門夾了?”

  “奶奶問父親,父親說是自己的存款。”

  “奶奶罵父親,問他是不是錢有多?”

  “爺爺義正言辭的喝斥了奶奶,肯定了父親的舉動,據說這是父親第一次得到爺爺的表揚。”

  ……

  羅燁想起父親的那些工作日志,還有許多的榮譽證書。

  依稀記得,某年春節。

  父親和來家里做客的嬸嬸叔叔姑姑們打麻將,嬸嬸是個鄉村來的人,小氣鬼,心胸也不寬廣。

  明明不打錢,她卻非要說,我贏了你爸,他欠我二百,叫他給你,這是嬸嬸給你過年的紅包。

  事實卻是。

  父親當天找我借了兩百的壓歲錢,補上了過年孝敬爺爺奶奶的錢。

  這兩百塊,父親說等年后上班,他領了先進工作者,還有優秀D干部后,就還給我。

  直到現在,這兩百都沒有還。

  ……

  父親去世后。

  有陌生人找上母親,說很可惜父親的過世。

  他說我父親要是活著,他就選我父親當全世界最大的領導。

  “你看,我的父親多好,對不對?”

風月班頭

由于大家族和身邊的朋友親戚,有些人的工作性質特殊,不好寫。(別發揮想象力,最厲害的,也就是搞搞科技,拿拿獎項)也有些人是年少時犯錯,現在進去了改正錯誤……不好寫太仔細,就這樣我都心驚膽戰。PS:第一天發布,更個九千一萬字,四千不好聽。不喜歡四這個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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