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般當即表明自己的意愿：“兒子從書中讀到：糟糠之妻不下堂。寧寧是兒子的糟糠妻，兒子斷然不會拋下寧寧獨富貴的。”

　　林談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拉起路寧的手拍了拍，說道：“孩子，你看，你不用怕他負你。你受了十三年的苦，也好讓他補償你。況且你們已經(jīng)拜過堂了，你們就是夫妻。”

　　路寧沉默了會兒，說：“且不說我現(xiàn)在是個男兒身。

　　我們拜過堂成過親的事在這里沒有人知道，那就相當于沒有了。

　　在我的人生觀中，女孩子是不能高嫁的，因為金錢是萬惡之源，當經(jīng)濟地位不對等的時候，就會產(chǎn)生矛盾，男人打女人的時候總說：‘錢都是我賺的，……’我和他在一起，是高攀，這就注定了會埋下一顆矛盾的種子。

　　他呢？他能讓我做皇后嗎？那么多世家大族里擠破頭想往宮里送女兒，誰會同意一個沒有來頭的女人搶了他們女兒的地位？他應(yīng)付前朝已經(jīng)夠累了，還要因為后宮的事讓他分心嗎？那些大臣還會找到我面前，那我能過上舒心日子嗎？

　　他能力排眾議讓我進后宮已經(jīng)是極限了，進后宮當個嬪妃，跟那些工于心計的女人斗心眼，我都得過嗎？他再護得住我，也有有紕漏的時候。

　　話說回來，我現(xiàn)在的身份是男兒身，如何和他在一起？

　　即便是恢復(fù)了女兒身，那么更難。世人對女子總是嚴苛的，他們會覺得我的功勞不是自己浴血奮戰(zhàn)得來的，而是通過一些歪門邪道得來的。

　　我和將士們同吃同住，他們會覺得我已經(jīng)紅杏出墻了。

　　不要跟我說什么兩情若是久長時，這些都不是事兒。《詩經(jīng)》有言：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他敢保證后宮佳麗三千，還能保持本心嗎？他不能，是個男人都不能。

　　他既給不了我尊重，又給不了我一生一世一雙人，還給不了我獨一無二的偏愛，那我為什么要進后宮？

　　‘喜不喜歡，愛不愛，合不合適，在不在一起，住不住一塊，有沒有名份，能不能過下去，這是七件事。’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我們之間就到此為止吧。與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現(xiàn)在就他們?nèi)齻€人的氛圍太像十年前了，導(dǎo)致她太放松了，口無遮攔，這應(yīng)該算是大不敬的事了吧。罷了，說開了也好。

　　想及此，她避席行禮：“皇上恕罪，臣放肆了。”

　　他們二人還沉浸在這一番言論中，久久不能回神，沒注意到她的動作。

　　落在她的眼里，就成了他們在怪罪她，行著禮也沒起身。

　　辰般理清了思路，緩過了神，開口要反駁路寧。當他抬頭望向她時，發(fā)現(xiàn)她在行禮，驚訝了一下，就講她扶起入席，電光火石之間，他想起先前在平山宮她的種種行為，就知道她是在請罪。

　　林談此時也沒想那么多，她作為一個女人，覺得路寧十分清醒，說的特別對；作為一個母親，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好好的，那么同意路寧才是最好的選擇；作為一名長輩，她是看著兩個孩子長大的，她一直希望他們能在一起；作為一個旁觀者，她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她之前確實沒想那么多，現(xiàn)在想了，只覺得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