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梁、祝二人促膝長談。梁說起自己出身貧寒,幼時家父早亡,母親一手帶大,勤苦操勞。
祝聽梁說罷,眼中滿是關心神色,雙手撫上梁的手背,摩挲了一陣,方覺不妥,便扭捏拿開。臉上一陣紅暈!
祝也談及自己的家境,“我是上虞祝家莊人,上有兄長,自幼習書,家中父母健在,家父自小管教甚嚴,家母善慈,對我和兄長較好……”
英臺腦中回憶自己來這書院前三日之家中準備。第一日習禮儀,頭頂書,腳點地,整日戰戰兢兢,不得放縱。翌日,習字溫書,練習筆法,書文。最后一日練習文章,溫書作賦,舉一反三,如火如荼。
梁瞇起眼來,目光所致,遙遠迷離,直至祝腦中回憶完,才從思緒中拉回現實。雙目氤氳,一層水汽籠罩,竟不覺傷感起來。
英臺拿手在山伯面前晃了晃,回神了!許是山伯思及家人,心中掛念罷!
二
歇息了良久,英臺起身伸了個懶腰,方才一晃一晃向門外走去。
山伯緊隨其后。只見室外竹林,風聲鶴唳,一架架古琴陳設林中,放眼望去,不多不少,三十有六。不偏不倚,樂音繚繞,一眾書生正彈奏起興。一曲“西涼州”敘滿惆悵別離!
梁、祝二人落座,盤腿撫琴,指尖撥弄琴弦,華章琴聲,不絕于耳,余音裊裊。鳥兒撲閃翅膀,紛紛噗竄,一時間林中樂聲一片,肅穆卻莊嚴端重。
山伯望向遠方,正巧英臺回轉身姿,四目相對,二人莞爾淺笑,婉約美好!
淡然處之,君子之交。
撫琴一曲罷,二人動身藏書閣。直至日西時分,夕陽墜下,天色漸濃。二人讀書至久,背靠彼身,打起盹來。
一低頭,額頭碰向書卷,英臺一個激靈,此時山伯也清醒了,抹了抹嘴角,把涎水拭去。一臉迷茫,望向窗外,口中喃喃,“竟已入夜!”
也罷,二人約法三章,不得逾界,英臺在臥榻上置一碗水,叮囑山伯若是水灑,便挨他三拳。山伯默允,二人休憩。
夜里,只聽哎呦一聲,伴著屋外蟬鳴陣陣,躁動不安!
翌日清早,山伯頂著淤黑眼圈,顯然挨得不輕。坐起身看,碗中水灑,一滴不剩,便知昨夜如何。
英臺早已披衣起身,洗漱完畢,執卷溫習,朗朗書聲從書院傳來,二人緊趕慢趕,終至書院。
先生立于桌案前,氣惱不休,二人遲到,便罰二人面壁、思過,反省己身。
期間山伯問起昨夜,英臺不語,揚揚拳頭,作勢要打。山伯方知自己失態,想掰回一局,于是左顧右盼,想把英臺的注意力轉移。
突然,一紙飛機從此桌飛向彼桌,途徑山伯,山伯一把攔截,把飛機擲向先生后背,得意的神色未收。誰曾想先生倏而轉身,看到山伯舉起的手及地上飛機,怒火頓生,眼冒金星,差點沒背過氣去!
于是先生把書本疊放至山伯頭頂,厲聲呵斥,若書本掉落,便掌手作罰。二人截然相反的表現,先生令英臺率先結束懲戒,落坐歸位。
英臺朝山伯努努嘴,一臉你自求多福的表情,便開始晨讀。
一日之計在于晨,先生將一摞熟宣分發給各位。眾學子寫文章以驗學習進程、效果如何。
英臺拿到白紙,大腦一片空白,好一陣才倉皇落筆。
白紙黑字,墨香四溢,筆刷攢動,眾生絞盡腦汁,將卷紙填滿字跡。山伯一心專注文章,英臺也漸入佳境!
半晌,約莫一柱香時間,收卷落筆。英臺署名完,先生在一旁快速收卷,沒給眾人反應的機會。嚴肅道,“今日小測,望諸位復研詩書,考出佳績!”言罷,徑直朝山伯走去,山伯舉起卷子,雙手呈遞給先生,足見其重視。
先生把卷子收攏卷起,看了看天色,已是下午時分,一上午的小測,消磨了許多時光。但歲月不蹉跎,匆匆卻充實。
眾生談論試題,一部分學子仍手端經書,看得津津有味。其余一眾勾肩搭背去蹴鞠場切磋球技,余一部分回寢,另一琴房修練琴藝。
梁、祝二人練琴陶冶。
琴室此刻只梁、祝二人,屋外霞光正好。英臺踱步窗檐,一縷清風徐來,拂過半身疲憊。夕陽漸遠,好似天邊紅袖少女,醉了面龐,胭脂輕點。
素手撥弦,樂音環繞,一雙蝴蝶聞聲而至,不在花間,在屋堂。只見一白色小蝶駐足弦絲,一游舞琴頭。相伴相生,隨聲飛舞,婀娜多姿!在光下反射五彩蝶衣,美輪美奐!
英臺看呆了,不禁笑言,“山伯你看,蝶舞相伴,好生羨慕!”
山伯癡癡望向對蝶,又轉向英臺,眸中盡是柔情,眼波蕩漾,情愫百轉,遷回蝶夢!
“山伯兄,不如你我二人共彈一曲,如何?”英臺邀請。
山伯點點頭,與英臺琴瑟和鳴。
嘆一曲水調歌頭,拂衣去塵世紛擾,世世雙雙,愿彼此相伴相生,仿若雙蝶!
二人彈罷,曲終意了。
再起身來,已是翌日清早,二人昨晚撫琴。又飲酒賦詩,通宵未歸,在書閣休憩,好不快活!
水碗依舊傾翻,只山伯雙眼無淤。
這次梁、祝二人再無間隙,甚親密,山伯說,自己是直的,不可能喜歡同性,英臺調笑,自己也是直的,對梁兄無私情,只有艷羨之意!因仰慕其才華,才傾身相向!
解釋完后,二人欲言無詞,一陣尷尬。書院鐘聲又響,二者方才匆匆梳洗。終是趕上早習。沒有遲到!幸甚!
日復一日,二人情深,親密無間。然梁終是未覺祝身份有疑,一直以兄弟處之。
成雙成對,伴其身側,久而久之,二者關系也漸漸被其他學子乃至先生發覺。
起初二人不以為意!后室友拿“斷背山”比喻二人,二者驚覺關系奇妙,便稍作疏遠,但情比金堅,依舊難舍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