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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糧

第四章:囤糧

交糧 孤鴻嘯天 1942 2022-05-25 23:44:44

  “烈日炎,曬干糧,皇糧交完囤私糧,糧滿倉,鼠橫行,狗拿耗子貓捕鳥。”

  自改革開放以來,步入21世紀中國的經濟快速發展著,城市的高樓也迅速聳立起來。在城市發展的同時,中國農村也迎來了巨大的變化。拖拉機,收割機,平板車走進來村落里,走進了田地里。中國實現了現代化,農村也經過現代化的改造,糧食實現了前所未有的大豐收,家家戶戶都有了余糧,開始囤起了糧。

  拖拉機對于我家來說,買不起,我50多歲的父親也不會開,當別人家開始耕地種糧時,則是我父母最發愁的時候,家里的老黃牛早已因年邁被父親牽到牛場換回幾百塊錢,也許黃牛的最終命運就是成為別人的下酒菜。別人開著車在地里忙時,父親會在院落著急,氣憤,最終無可奈何。只能估摸著舅舅家什么時候時候能耕完地,種上麥,然后父親會在晚上的時候摸黑到舅舅家,讓二舅第二天開著車去幫我們家把地犁一犁,再種上麥子。

  拖拉機吃力的向前拱著,那堅硬的田地讓拖拉機冒著濃濃黑煙。天上的太陽如以往一樣熾熱,母親給舅舅遞上一瓶啤酒,一盒我從來未見過的香煙,陪著笑對舅舅說著“天太熱,先歇一歇”。舅舅的回答讓我至今難忘,“就這,什么也沒有,還種地,種地干什么呢”。是呀,我們什么都沒有,不種地要吃什么呢,難道窮人連活著都是奢侈嗎?看著母親僵硬的笑容,以前種地是求天,現在卻要求人。在舅舅不友善的態度下,種子也在土地里沉睡,等待著天降一場甘霖,生根發芽,吐露生機和希望。

  種下糧后父親和母親眼角的憂愁和焦急也消散而去。這時的父親會拿著鋤頭,去荒溝,地頭開墾荒地,種下菜子,以作為來年的糧油吃。滿溝的野草,堅硬的土塊,在母親的扁刀下,母親的鋤頭下,一寸一寸變成沃土,那埋藏的菜子,在他們汗水的澆灌下漸漸發出綠芽,享受著清晨的露水和朝陽,在皎潔的月光下舒展,成長。

  21世紀的氣候越來越反常,河南更加的缺水少雨。炎熱的太陽暴曬著整個大地,中午的白楊樹耷拉著發黃的樹葉,道邊的雜草也底下了頭。白天父親望著天空中的云彩,晚上看著滿天的繁星,父親會生氣的罵出,老天爺,這是不讓人活了,田間的麥子等待著天降甘露,行走的人群在等待著糧食的豐收。看著別人開著拖拉機,拉著水管澆著土地,父親不得再次低下頭去舅舅家,為了田間的麥子,為了我們這一家的吃糧。舅舅不情愿的再次開車前來,母親依然陪著笑,我站在地頭,看著暢飲的麥田,再也感受不到鼻息中清香的麥田氣息,更加體會到父母的艱辛和勞苦。

  在父親肩挑手提下,荒地里的油菜花盛開了。滿地的金黃花蕊,翩翩起舞的蝴蝶,追逐的蜜蜂,這一刻是那么的美麗,父親憨厚的笑了,母親削廋的臉龐也洋溢著微笑。黃花隨風飄落,蝴蝶飛走了,蜜蜂不見了,油菜的細枝上伸展著細條,我知道這里面孕育著菜籽,這是父母半年辛苦的等待。葉子黃了,菜籽飽滿了,父親又手握著兒時的鐮刀,彎著腰,收割著眼前的菜稈,然后捆起來,背在身上。我拿著鐮刀,跟在父親的身后,滿滿的菜籽稈壓完了父親的腰,留下一排深深的腳印。

  清晨的風是那么涼爽,蝴蝶飛梭在田間地頭,看著滿地的麥穗,這個時候是我和伙伴們貪嘴的季節。我們會將麥穗連同麥稈一同折斷,然后找個空曠地方,升起火,烤著麥穗,不一會麥子的香甜便沁鼻而來,我們摘下麥穗,放在手心里使勁搓著,顧不得滾燙的麥粒便滿滿的塞進嘴里,這就是我們最可口的食物。

  麻雀成片成片的飛往田間,麥葉黃了,麥子熟了,又開始一年農忙時了。田野里再也不見彎腰割麥的人,而是站立在田間地頭,翻數著口袋里的鈔票,眼巴巴望著別人家地里的收割機,在烈日下等待,守候。收割機的出現讓這片土地上的人知道了什么是科技,什么是便捷,什么是效率,站著就能把糧收了,什么也不用做。收割機在前進中吞吐著麥子,農婦們則拿著早已縫好的麻包袋單子,鋪在車上,然后由男人們拉到麥場鋪開,在太陽下曬干。

  農業的現代化走進農村后田地里糧食的產量也快速增長著。一袋袋的糧食裝滿了整車的平板車,然后拉回家,將公糧挑選出。然后將多余的麥子圈起來,望著滿倉的糧食,家家戶戶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看著那滿倉的糧食,此刻在他們感到了滿足和幸福。然后把去年麥子一袋袋裝出來,搬出來到院子里鋪曬,這時候狗子會守護在糧倉周圍,警覺的看著從糧倉里跑出的老鼠,那肥碩的身體遲鈍著奔跑著,狗子會猛撲上去,一口下去讓它們永遠告別了糧倉。

  在院落里貍貓匍匐著四腳,注視著麥子上低頭的麻雀,猛撲上去,驚起一群麻雀騰空而起,而它叼著一只麻雀快速的跑到角落大快朵頤起來。這時候的農婦們串門時候最大的樂趣就是走到別人家的麥圈里,看著那高高的,滿滿的糧倉,上面貼著五谷豐登的打字,嘴里夸贊著,也比較著自家的糧倉,這時候的農村將再也不愁吃了,還可以將去年的陳糧變賣,換成錢買家里需要的生活用品。幸福,來的是那么突然,而又理所應當,經歷了數十年的辛苦,農村的人們對未來充滿著期望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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