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澤還沒見過野豬，不知道它們到底什么樣，反正感染狼是有夠煩人的。

　　狼的反應很敏捷，奔跑速度又快，它們會提前預判你的子彈而向后彈跳進行躲避。

　　關鍵你要是看見了一匹狼，附近就起碼有三匹的存在。

　　真是可惡的群居動物......

　　晚晚快速換成霰彈槍，一槍正中想要從側面撲向陸曉澤的狼的腦袋。

　　它的腦袋霎時炸開，細碎的肉塊混著令人作嘔的難聞味道散發出來，他想避都避不開。

　　“想什么呢，要不是離這么近，我就用步槍了，看你身上臟的。”

　　晚晚的槍法很精確，不知道是有天賦還是平時在營地靶場練過，幾乎每一槍都射在狼首上。

　　“行啊，交給你了。”

　　言罷，陸曉澤真就向后退了一步，把戰場交給晚晚，自己只是持槍站立，防止有感染狼的偷襲。

　　就這塊小山坡上的感染狼解決起來并不難。晚晚擦擦手上的汗，環視了一圈地上養著的殘肢，沒有什么心理波動。

　　她回頭看微笑的陸曉澤：“怎么總感覺你拿起槍就有點魂不守舍的。”

　　“很明顯嗎？”

　　她狐疑地搖搖頭：“不明顯，之前只是有這種感覺，站在你身邊看著你開槍才發現是真的。”

　　空氣安靜了，主要是陸曉澤不知道該說什么，連他自己都沒法理解自己。

　　晚晚注視著笑容從他的臉上一點一點分崩離析，最后化為無措。

　　他迫切想要解釋，腦中卻沒法組成一句完整的話。

　　“你有什么心事嗎？”她問出了認識他以來都疑惑的問題。

　　這個男人很溫柔，在某些瞬間，卻又感到他行事歹毒。

　　她突然想起秦若宇，他的母親信基督。

　　在他父母的葬禮上，人們陸續離開，他一個人看著教堂的神像喃喃自語：“您的臉上是什么呢？是憐憫，還是漠不關心？”

　　那些個瞬間，她從陸曉澤臉上看到了一樣的表情，悲憫但冷漠。

　　這么說很褻瀆，可晚晚找不到更合適的形容了。

　　陸曉澤盯著她的雙眼，最后淺淺勾起嘴角，轉過頭去：“幫這些難民把生活區的喪尸消滅吧。”

　　他脫下沾上惡臭的外套，直接將它隨意丟在路邊，走向地圖標記點。

　　他選擇了逃避，這個問題他自己也沒找到答案。

　　所謂生活區并不是什么亞述丘陵見到的一片矮木屋，而是停在路邊一輛車，一度讓二人以為導航錯了位置。

　　“這是，冷凍車？”

　　晚晚實在看不懂被磨損嚴重的車殼，對著他們的這面只剩下了不到三個字母。

　　十幾只喪尸圍攻著這輛中型車，它們指甲劃開車表面的聲音刺耳到令人發指。

　　喪尸忙活著對付車，一時沒注意到二人的靠近。

　　解決這種呆頭呆腦的喪尸可比感染狼簡單多了，噴火器掃射一番，它們便嚎叫著化為腐肉。不對，它們本來就是腐肉。

　　陸曉澤走到車的另一面，也就是靠馬路的一邊，上面的字還較為清晰。

　　二人都看見了“AMBULANCE”幾個大寫字母。

　　“不是冷凍車，是救護車。”陸曉澤敲了敲車后部鎖起來的的門，鐵皮門發出沉悶的聲響。

　　很奇怪，兩扇門是用嬰兒手臂粗細的鐵鏈一圈圈纏繞著鎖上的，晚晚才會在一開始以為是冷凍運輸車。

　　在二人的潛意識里，一般只有這樣的車為了防止意外會做到這種程度。

　　“救護車是生活區？”

　　“大概是這片區域居住的難民所需要的醫療用品都在里面，所以也算生活區吧。”

　　鐵鏈纏繞得很緊，看起來就沒法打開，陸曉澤也就不好奇了，他本身也不是求知欲很強的人。

　　倒是晚晚顯而易見的有些遺憾，她昨天在供電場也是這么好奇一扇卷簾門背后的東西。

　　陸曉澤再次拍了拍金屬門：“很在意？”

　　“算是吧。”她模棱兩可地回答。

　　話音剛落，又馬上警惕地看向陸曉澤，“你不會要強行打開吧？”

　　他不說話，右手仍在摩挲那根鐵鏈子，似乎在嘗試尋找脆弱處。

　　晚晚趕緊把他拉開：“算了算了，鎖那么嚴實就是為了防我們這樣的人，還是別強行打開了。”

　　見陸曉澤不再有所動作，她才松了手。

　　往前走著，曉澤隨口問她：“為什么總是想探索這些東西？”

　　“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想了解一下普通人在廢土的生活。”晚晚自嘲地低頭笑了一下，皮靴踢開一顆石子。

　　“你應該和我一樣，沒怎么經歷過廢土生活。萊文市被感染的那兩年其實并不嚴重，因為沒有特殊感染體。重生來的時候我們又覺醒了幸存者基因，直接被送到了新世界。老實說，我都沒什么喪尸爆發的感覺。”

　　晚晚說這些話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大概是覺得這么說很殘忍，畢竟廢土中的每一個人都在極力擺脫這種疲于奔命的生活，她卻想感受一下。

　　“太好了，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覺得新世界很荒誕。”

　　陸曉澤竟然咧開嘴笑了，看著晚晚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聽他這么說，晚晚立刻不覺得自己是最沒有良心的了，眼前還有個比自己更沒良心的。

　　“好啦，以后這話別和其他人說。”晚晚的表情在聽到陸曉澤的話后嚴肅起來，他的下一句卻又讓她沉默了，“你看我們一人一狗，還不夠廢土嗎？”

　　“廢土里一群讓喪失聞風喪膽的家伙嗎......”她面帶揶揄。

　　曉澤微笑著點頭：“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或許我們才是真正的威脅。”

　　“誰說的？”

　　“誰啊，不記得了，可能希望報上寫的吧。”

　　他認真想了想，然而最近見到的人實在太多了，他對應不上能說出這句話的人臉。

　　離開飛機停機坪有段距離了，草地和綠植開始逐漸消失，溫度開始下降，但腳下踩著的依舊是細碎的泥土。

　　“烏茨礦場不是北大陸嗎？這邊不應該都是雪山？”晚晚望著前方起伏不高的地形和青翠的植被，不解道。

　　“兩個飛機口呢。你要看雪，得和直升機小哥說好，在北部撤離點降落。”

　　“那我們現在回停機坪，飛去北部撤離點。”

　　“距離太短了，哪個愿意接這單子。你要自己駕駛一輛直升機嗎？”

　　“可以嗎？”

　　“......”

　　陸曉澤不吭聲，回以一個“差不多行了”的微笑，結束了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