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硯琛下樓來的時候,景硯羽和那幾個男生都走了,云亦姝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云亦姝看到景硯琛身上的襯衫已經換過了,“硯琛哥,你是要出去嗎?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吧,我晚點自己回家。”
“我不出去。”景硯琛的聲音沒有什么起伏。“他們都出去了嗎?”
“嗯,聽說是去沖浪了。”
“哦。”景硯琛在云亦姝的沙發上坐下。
兩人沒再說話,房間里的安靜讓人莫名壓抑。
“硯琛哥。”
“亦姝……”
兩人同時出聲。
“你說。”景硯琛說。
“我沒事,我就……喊你而已。”
“哦。亦姝,我們結婚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不是說是訂婚嗎?”
“訂婚也是奔著結婚去的,你是怎么想的?”
“訂婚我沒意見,結婚的事,我還沒想。只是覺得我們都還年輕,應該不用太著急。”
“亦姝,我挺想結婚的。所以,我們盡早訂婚吧?”
云亦姝看了一眼景硯琛,需要這么趕嗎?但是心里卻莫名想要遷就他。“盡早就盡早吧,我無所謂。”
“無所謂?亦姝,是我這個人讓你覺得無所謂還是我們之間的婚約讓你覺得無所謂?”景硯琛問。
雖然云亦姝聽他說話的語氣依舊不急不躁,語調平緩。但她知道,景硯琛應該是有些惱怒了。云亦姝身子頓了一下,心里傷感又委屈。
“如果這次我不去你家求婚,你是不是也覺得無所謂?”景硯琛繼續說。
“硯琛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訂婚的事,有你安排就可以了,我沒意見。”云亦姝總有個習慣,但凡和景硯琛在一起,她就喜歡當甩手掌柜,什么事情都想依賴他,她沒想到兩個人分開幾年,這個習慣在見到他之后馬上死灰復燃。
“你和我們的婚約,在我心里,從來都不是無所謂的存在……就算你這次不去我們家求婚,我們以后再也不會見面了,你在我心里也不是個無所謂的人……”云亦姝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硯琛哥,你以前不會這樣對我說話的。”
“……亦姝,對不起!”景硯琛看著云亦姝楚楚可憐的樣子,居然詞窮。
“硯琛哥,你變了很多!”
“是的,變了很多。”但是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你還想繼續和我訂婚嗎?”
“是的。”
……
兩個月后的九月十二號是云亦姝23歲生日,也是她和景硯琛訂婚的日子。
訂婚儀式很簡單,就雙方家屬一起吃了個飯,云遠澤一家四口,加上景硯琛景硯羽兄弟倆,不過六個人,一張桌子都還有空余的座位。
“爺爺怎么沒來?”云亦姝悄悄問景硯羽。
“……爺爺,去年過世了。”景硯羽悄聲說。
“啊!”云亦姝面露痛色,“對不起,我居然……”
“沒事啦!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我們只說開心的事,以后我們也不會再有不開心的事了!嫂子,是吧?”景硯羽笑著哄云亦姝。
云亦姝原本紅了眼眶,景硯羽這一聲“嫂子”又讓她俏臉緋紅,下意識便抬眼望向景硯琛,景硯琛也剛好看向她,兩人目光碰撞,景硯琛便對她微微一笑。云亦姝只覺得那笑容陌生又熟悉,疏離又溫暖,禮貌又寬慰,云亦姝也對他笑,可是心里又有點難過……
……
景硯琛把那束艷紅的玫瑰花遞到云亦姝跟前,說了聲“生日快樂”,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戒指盒,拿出一枚款式簡單的戒指,牽過云亦姝的左手,把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大小剛好。云亦姝看到景硯琛自己的左手中指上也戴著一枚同款戒指。
云亦姝第一次感覺到,景硯琛離自己那么近,像小時候一樣沒有距離,忍不住輕輕喊了一聲:“硯琛哥!”
景硯琛抬眼望向她,云亦姝便看見他的一雙眼睛里全是自己的倒影,她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仿佛他的眼眸深處有什么在吸引著她去探尋,看了好一會,才似是回過神來,“硯琛哥!”她又喊,然后眼里就蓄滿了水霧。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今天總是想哭。
“傻瓜,今天你生日,又是我們訂婚,要開心哦!”景硯琛溫柔又寵溺的說。云亦姝有種錯覺,像回到了小時候,她的硯琛哥,一直就是這樣的!
“硯琛哥!”云亦姝又喊。
“云亦姝,我哥今天要被你喊起包!一口一個“硯琛哥”,你今天都喊幾遍了?狗糧吃不飽肚子,咱先吃飯,行嗎?”景硯羽終于看不下去了。
云亦姝對他翻了個白眼,“我就喊,礙著你了?”嘴上強硬,臉卻已經酡紅一片。
……
“嫂子,今天生日還有什么活動安排?”吃完飯景硯羽對云亦姝眨吧著眼睛鼓動她,大有企劃一場浩大活動的企圖。
“安排!你全權負責,我買單!”云亦姝也一副豪俠之氣。
……
下午狂歡,晚飯又一起喝酒。曲終人散,醉意朦朧的云亦姝安靜的呆在包廂等司機,景硯羽沒喝多,但也不敢開車,就在一旁陪著云亦姝等。
“景硯羽,你說,我現在這個樣子,你哥看到會不會生氣啊?”云亦姝問景硯羽。
“生氣倒不會,估計他看到你喝醉了會心疼。——云亦姝,以后對我哥好點,他對你是真心的!”
“哼,親兄弟就是親兄弟,你怎么就不要你哥對我好點?”
“他對你還不好嗎?”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對我好了,他把我拉黑了六年,我回來也不聞不問,結婚也沒有征求我的意見,直接就跟我爸支會了一聲,景硯羽,你哥變了,知道嗎?”云亦姝說著就哭了,越哭越兇。
“云亦姝別哭了…——你怪他?”
“景硯羽,我喜歡他,從我懂事起,只要看到他我就開心,每次想到他以后會是我男朋友,是我未來的老公,我就會覺得自己是那么幸福…可是,他冷落了那么多年!”
“……”
“你看現在都幾點了,他今天訂婚,女朋友,不,現在是未婚妻了,未婚妻生日,這都消失幾個小時了,他一個電話都沒有,一條信息都不發……景硯羽,你哥根本就不愛我!”
“云亦姝,他不愛你干嘛要和你訂婚?你說這話良心不會痛嗎?”
“你哥就是想把以前失去的東西都重新拿回來罷了……”
“思路還這么清晰,看來還沒醉,還能再喝點?”景硯琛的聲音突然出現。
“哥!”
“云亦姝,我哥可比你家司機靠譜!快給你家司機打電話,他不用來了!”
“還有,別哭,別絮絮叨叨了,留著對我哥發泄去吧,一個晚上耳朵都被你整發麻了!”
“哥,你的人給你了!我晚點回家。”景硯羽說完就離開包廂。
景硯琛走到云亦姝身旁,想要抱她起來,云亦姝忙扶著椅背站了起來,“我自己能走!”并且嘗試著走了兩步。
終究還是腳步虛浮,乖乖任由景硯琛攙扶著走出了包廂。
“景硯琛,我以為你要抱我的!”
“改口了?”
“剛剛不是還逞強要自己走的嗎?”景硯琛嘴上這么說,卻還是彎腰去抱云亦姝。
“硯琛哥,你還是背我吧!”云亦姝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小時候景硯琛背自己的情形。
景硯琛也不說話,只是蹲下身子,云亦姝就安安靜靜的伏在了他的背上。
“硯琛哥……”云亦姝伏在景硯琛的背上,頭靠在他的肩頭,說話時的溫熱氣息從景硯琛的耳畔拂過,景硯琛只覺得一陣酥麻,便抽出一只手來在耳朵上揉了揉。
“啊!會掉下去的……”云亦姝感覺到景硯琛僅用一只手扶著自己,讓她很沒安全感,嚇得大叫。
景硯琛就聞到了她唇齒間清甜的氣息,夾雜著淡淡的酒香。景硯琛見她害怕,忙把手歸位。他有些享受她此刻的芬芳,說出的話卻是言不由衷:“滿嘴酒氣!”
感覺被景硯琛嫌棄,云亦姝很委屈:“未婚夫,這輩子也就叨擾了你這一回!這么不樂意,你放我下來,讓我自己走。”
景硯琛的嘴角勾出一個溫柔的弧度,手上用了些勁,更緊的桎梏住云亦姝的腿,怕她真的生氣從他背上下來。
走到車旁,景硯琛這才放下云亦姝,把她安頓在副駕駛,這才上車發了車。
云亦姝坐在副駕駛看著開車的景硯琛,感覺熟悉又陌生。
“硯琛哥……”
“你…為什么要和我訂婚?”
“你剛剛不是還跟硯羽說了嗎?我就想把以前失去的東西都重新拿回來。”
“真是這樣嗎?”云亦姝聲音很低,有些傷感。
景硯琛卻不再說話,仿佛在全神貫注的開車。
“亦姝,我說過,結婚是我的意愿。”很久之后,景硯琛突然發聲。
“硯琛哥,你真的變了嗎?”
“嗯,變了很多。”
“硯琛哥,嫁你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一點酒勁激發了一腔孤勇,云亦姝不管不顧的說。
景硯琛身子一頓,下一秒把車靠邊停下,他側過身子盯著云亦姝的眼睛,“在我19歲最后一次從你家出來的時候,你也是這么想的嗎?”
景硯琛此刻的眼神讓云亦姝有些害怕,但她還是坦蕩的點了點頭,“硯琛哥,任何時候我都沒有改變過自己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