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紅蓮師兄弟,戮力共同心
熊孩子這種稱呼嘛,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
看著眼前的御獸門掌門千金一副“認識我你很榮幸”的表情,孫邈也只能苦笑,誰讓她之前還為自己說話來著呢。
不過很快,自己的尷尬便被化解了。
“哇!好可愛的狗!”
自從金翅雕一出現,雪子就被嚇得不知跑哪去了,此時才從禿樹林中晃悠出來。
只是甫一出現,便被莫青青盯上了。
她身法輕盈的縱身躍到雪子旁邊,巧妙而精準的抓住了它后脖子上的皮肉,將它提了起來。
“嗷嗷?!”雪子驚聲吠叫,眼看著兇光外露就要現出原形。
忽然莫青青拿了一塊肉出來。
“嗅嗅……哈啊哈啊。”雪子立刻吐著舌頭流起了口水。
“跟我走,天天有這種肉吃!”
它聞言鄙視的瞥了一眼莫青青,將頭扭到一邊。
莫青青不甘心,又開始像哆啦A夢一樣往外掏各種各樣狗子喜歡的東西。
別看她年紀小,身為御獸門掌門千金,對各類靈獸妖獸卻非常敏感。
這狗子似妖非妖,十分特別,一下就把她吸引住了。
孫邈見雪子似乎頗有“氣節”也不再關注那邊,反正平日里它也時常到處跑,玩夠了自然會回來。
御獸門兩位弟子苦笑著向孫邈抱拳:“孫兄請了,我家小師妹雖有些任性,但心地不壞,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哪里哪里,方才她仗義執言,孫某感激不盡,又怎會介意這種小事。”
二人寒暄兩句,便繼續去當保姆了。
孫邈看著他們一陣同情,這哥倆哪是出門參加盛典,分明是受罰來了。
這是在門中犯了多大錯才被分配這種差事啊……
“孫兄弟!好身手啊,看得我也是技癢難耐,改天一定要和我好好切磋切磋!”何沖此時也走了過來,舉起酒葫蘆笑著向孫邈致意。
對這種爽快性格的漢子,孫邈也覺得很投契,當下滿口答應:“好,改天去安陽城濟世堂找我,我做東,比過之后好好喝一場。”
何沖聽了卻瞪大雙眼:“濟世堂?孫邈……孫兄弟莫不是那位“回春圣手”孫邈?”
“呃……都是朋友們客氣,瞎起的虛名。”當面被人叫出綽號,骨子里還是現代人的孫邈覺的有些尷尬。
這下周圍又炸鍋了。
“我說怎么聽著有些耳熟,原來你就是那位孫神醫啊。”
“想不到孫神醫醫術高超,修為武藝也不賴啊。”
“孫兄一定是出身某個醫家大族吧?”
孫邈維持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轉著圈拱手:“好說好說。”
“來來來,我正好有事相求。”何沖一把拉住孫邈的手就像外走去,神情十分激動。
待到遠離了人群,何沖這才開口低聲道:“孫兄弟,倘若有人不能躺臥,每每便是睡覺也要坐著,稍微活動、說話便會胸悶氣喘,這病……可能治嗎?”
這癥狀聽著像慢性阻塞性肺病晚期,或者心力衰竭失代償啊。
“那人年紀性別如何?可有雙腿或其他部位浮腫?”
“實不相暪,正是家母,如今已是知天命之年……她確實雙腿浮腫的厲害。
“普通藥石針灸都沒用了,現在全靠家師每月以真氣幫她維持,可……只怕是過不去這個年關了。”
說到這里,這位豪爽不羈的漢子神色黯然,悲痛難忍。
“如今令堂每日可還能出小恭(小便)?”
何沖有些尷尬,但畢竟孫邈是大夫,也沒那許多忌諱:“能。”
看來八成是心衰了,不知腎功能如何,但至少還沒到腎衰竭無尿的地步,以藥物維持應該能拖住。
再加上金丹修士以真氣輔助,或許能拖很久。
“令堂應是心力衰竭,只怕難以根治……”
何沖也只是見了最近名聲正響的神醫,這才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有此一問。
其實他母親的身體什么樣,他最清楚不過,嘆口氣正要說些什么,卻聽孫邈又繼續說道。
“雖不能根治,但我若以藥物調理些時日,再好好保養,加上令師以真氣為她續命。長了不敢說,拖個三年五載,應該還沒問題。”孫邈有些慚愧,說這么半天,也只能拖三五年。
不過眼下缺的東西太多,若說給人換心,實在是沒那個條件。
但若三年五載之內,自己的實力大有進境,那又另說了。
何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少?三年五載?
自他母親這喘病日漸嚴重以來,師父都說她命不久矣。
愛徒心切的老頭以金丹修為為她續命,不過也只說讓她多活半年而已。
他本只打算看孫邈能不能讓母親多活幾個月,好歹一起過最后一個年……
何沖平日拿出來就不離手的酒葫蘆都掉在地上,一把抓住孫邈肩膀:“當真?!三年五載?”
“我要先看過病人,但若無其他重病宿疾,三年五載當不成問題。”
“哈哈……哈哈哈!”何沖手舞足蹈的哈哈大笑起來,“好!待此間事了,何沖定攜家母拜訪。若真如孫神醫所言,日后但有所托,何沖絕不推辭!”
“你還是叫我孫兄弟聽著順耳……”
……
沒想到來這一趟,還接了個活兒回去。
借著孫邈首戰揚名的興奮勁兒,眾人干脆在紅蓮宗的山上搞起了篝火晚會。
各路年輕修士圍著孫邈一頓灌,熱切討論起他那獨特的混元拳來。
何沖心結解開不少,更是喝得酩酊大醉。
莫青青倒沒摻和這些,她還在致力于拐走雪子,在這方面她表現出了異常的耐心。
被搞得煩不勝煩的雪子最后干脆溜進林子里沒影了……
這邊眾人喝得高興,有些人卻沒辦法這么輕松。
比如趁著夜色展開秘密行動的天諭司修士。
又比如和師弟秉燭夜談的紅蓮宗掌門。
慈眉善目的韓明路今年已是四百六十七歲,兩道長壽眉垂到了嘴邊,此時正對師弟笑道:“師弟啊,到如今,我紅蓮宗也建宗快三千年了吧……”
“三千二百五十年整。”另一個表情嚴肅的老人——正是今日出關的赤陽子回道。
“呵呵,師弟還是這么精細。是啊,時間過得真快,祖師在世時,我紅蓮宗威風八面的日子仿佛還近在眼前。”韓明路微瞇著雙眼,嘴角帶笑,“唉,人一老,就喜歡想些過去的事。
“師哥我無能啊,眼看大限將至,卻還卡在金丹期,日后振興宗門的事情,便要有勞師弟了。”
韓明路說著拍拍赤陽子的手。
赤陽子聽罷也動容道:“掌門師兄這是說哪里話,你身體康健,至少也還有個百年陽壽。假以時日,定能丹破嬰成。”
“呵呵,要真那般容易,師哥我又何必蹉跎至今。”韓明路搖搖頭,“今日請師弟來,卻是有兩個壞消息。”
“哦?出什么事了?”
韓明路起身,倒背著手慢慢踱步:“你閉關日久,可能尚不知曉。你那頗為看好的徒孫張松,前幾日為了消滅一白骨妖,已經身死。”
赤陽子一愣,略顯哀傷,不過很快便點點頭:“除魔衛道,死得其所,不枉我們一場緣分。”
“唉……師弟難得有看入眼的徒孫,卻是可惜了。”韓明路此時已經繞到了他后面。
“那第二個壞消息是什么?”
韓明路悲意更重:“你我師兄弟做了三百多年,為光復師門殫精竭慮,便是為此丟了性命,也是心甘吧?”
“那是自然。這幾年宗門弟子規模回升,你我師兄弟同心戮力,定能再現往日輝煌!所以掌門師兄你又何必說那些喪氣話……呃!”
赤陽子難以置信的低下頭,看著一只穿胸而過的手,那鮮血淋漓的手上還捏著一顆兀自跳動的心臟!
“這第二個壞消息,便是為了祖宗基業,要委屈師弟先走一步了。”韓明路另一掌貼在赤陽子的腰間關元穴上。
卻是在他發動攻擊前,便以一股猩紅陰冷的真氣控制住了赤陽子剛剛結成的金丹。
“你……為什么?”
韓明路一腳將赤陽子踹倒,先將心臟納入袖中,而后口中念念有詞,單手一招,一枚遍布血污的暗淡金丹自死不瞑目的赤陽子口中飛出,落在了他的手里。
“師哥也沒辦法,萬事俱備,便只差一枚金丹。只可惜那天諭司盯得太緊,也只好委屈你了。”
將金丹收好,他又拿出一枚竹笏,繞拜三周之后,赤陽子尸體迅速干癟下去,竹笏上的文字再次變得血紅。
韓明路張開口,將竹笏放出的血色煙霧盡數吸入,雙目微閉,露出了滿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