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血光之災

　　周圍的鯤獸，越來越多。似乎打了興奮劑一樣，瘋狂地圍繞呂薩狂泳。

　　鯨魚兩倍大小的個頭，逆時針快速地圍繞游動，以及成百上千的數量。

　　這一切，讓局部海域的暗涌湍流，開始疊加，共振……最終，海面形成一個不斷累積能量的巨大漩渦。

　　一場小海嘯，又蓄勢待發。

　　呂薩，卻還在水下仔細觀察。他想接近一頭鯤獸。但不論烏厘子，還是他，都已經失去了對鯤獸的號召力。

　　鯤獸陷入徹底瘋狂，只是一個勁游動，似乎在響應著另一種召喚。

　　一座座如山一般的身軀，漸漸排列齊整，頭尾相連，竟像某種刻意組合的隊列，等待海神的檢閱。

　　這樣整齊的運動陣容，卻更加強了漩渦的離心力矩共振。海嘯勢能急遽升高。

　　呂薩記錄過，前兩次狂暴，都只維持了數分鐘。這次，應該也很快會平息下去。

　　所以他不著急出離海面，依舊在水下等待，一邊觀察，一邊等待結束。

　　然而，這次，卻沒有結束！很長時間過去，鯤獸們仍在不知疲倦地環游。

　　如同風暴眼，漩渦的中心，依然平靜。但海面上，漩渦激起的浪涌，已經排山倒海。

　　遠在岸邊的凱巖城，再次響起了潮災海難的警告鐘聲。

　　波塞斯通神會的所有伯爵、侯爵、勛爵級議員，以及緊急召集過來的，凱巖城所有原力子爵級別以上的人，都聚集到了岸邊。

　　他們發現，這一次的海嘯浪涌，威力是上一次的數倍。人類無法抵擋。

　　如果像上次一樣，聚集大量普通鯤族人，控浪抵御，會造成大量平民傷亡。

　　只能由數量有限的晶能高手，盡力抵擋，以減少凱巖城的損失。

　　但是，這些高手聚集岸邊，最后時刻，也會被大浪擊倒，卷入。

　　血肉之軀，被裹挾在滔天巨浪里，翻滾撞擊著凱巖城各個角落，最終也必是兇多吉少。

　　但即便這樣，也無人退縮。他們必須給全城的撤離，爭取時間。

　　呂薩依然沉在海中，觀察了半天，并沒發現什么引起鯤獸狂暴的線索。

　　他高速運轉CPU大腦，再次把所有可能的原因變量梳理了一遍：

　　日期，間隔，天氣，洋流，水溫，甚至海水鹽度……所有這些變量都沒有規律性，意味著都不是引發狂暴的原因。

　　幾次狂暴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恰逢自己和烏厘子，都在海里。

　　難道，真的是海神波塞冬，對自己和烏厘子示威么？

　　烏厘子像闖了禍的小姑娘，惴惴不安，無助無聊，但又不敢打擾呂薩思索。

　　她看到呂薩肩頭，煥欞咬的傷口，仍在流血，就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捂住傷口。

　　海水里，呂薩傷口無法快速自愈。

　　烏厘子的舉動，猛然提醒了呂薩。會不會是這個原因？

　　為了驗證判斷，他拉起烏厘子，就往海面沖去。一串細長氣泡，劃出急促而優美的軌跡。

　　沖出海面，他抱著烏厘子，繼續飛上百米，凌空懸浮，望著海面上的驚濤駭浪。

　　“你在看什么？”烏厘子幸福地縮在呂薩臂膀里，問道。

　　“在等狂暴平息。”

　　“剛才這么久了，都沒平息的跡象，誰知道什么時候停息呢。”

　　“如果沒有猜錯，應該就快了。”

　　呂薩渾身透濕，水跡反射著光亮，映襯出剛毅偉岸的肌肉輪廓，看得烏厘子一陣暈眩。

　　果然，幾分鐘后，狂暴漩渦開始減慢，海浪逐漸平息下來。鯤獸們，也散開隊列，逐漸恢復正常。

　　“咦，真的平息了！這是怎么回事？”烏厘子覺得大哥哥太神奇了。

　　“是血液，我的血液引起的鯤獸狂暴！”呂薩平靜說道。

　　“啊？怎么會這樣？這是怎么回事？”烏厘子不愿意相信，她心愛的大哥哥，就是這巨大災難的罪魁禍首。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系統分析出了三次狂暴的共同點：我都受了傷，在海里流血。‘’

　　‘’系統？是什么東西？‘’烏厘子好奇問道。

　　多余的解釋沒必要，呂薩只說重點：

　　‘’第一次，我被旗魚背鰭割破了腿；第二次，是被那個巡防官冰凌刺傷，在海里清洗傷口血污；而這一次，又是被煥欞咬出了血！

　　前兩次，我很快升空飛出海面。血跡淡化消失，所以鯤獸們也很快恢復正常。

　　這一次，我一直在海中流血。而鯤獸們也一直在瘋狂狀態！

　　一旦我飛出海面，殘留海中的血液再次淡化消失。鯤獸們便也再次恢復了正常。‘’

　　‘’這樣啊！找出原因就好了。我們趕快去神會里解釋清楚吧。‘’烏厘子露出天真笑容。

　　‘’是的，要趕快去神會。‘’呂薩想的，卻不是著急去解釋。因為罪魁禍首仍算在自己頭上。

　　他需要去神會找那副鯤獸頭骨。如果一切如CPU計算判斷的那樣，那具頭骨里，應該有可以證明的線索。

　　然而，此刻，眼前海面雖然逐漸平息。但是剛才巨大漩渦引起的海嘯排浪，卻沒有消失。

　　巨大的環形浪圈，正360度擴散。其中一個方向，正朝著凱巖城，奔騰而去。

　　一場巨大災難，無可避免。

　　呂薩擎天翼一展，背著烏厘子，加速向海岸飛去。一羽忠實的信天翁，緊隨其后。

　　凱巖城，海灘上。聚集了上百位及時趕來的鯤族控水高手。

　　有波塞斯通神會全體議員，還有原本客居城中的各方豪杰，都義無反顧，嚴陣以待。只為更多人爭取逃離的時間。

　　遠處，泛著細細白線的海潮，開始從地平線處出現。

　　看上去遙遠、緩慢、柔和，如海之母溫柔的縫線，織造著碧藍海幕。

　　待到及近眼前，聽到隆隆咆哮的奔騰怒響，才能感受到蘊含其中的毀滅力量。

　　離海岸五里，巨浪已經高達十余米。所有鯤族高手，開始一起發力。

　　疊浪狂潮，是一種鯤族集體控水陣術。大家合力，晶核輸出全部能量，把巨大的水體，往一個方向挪移，推進。

　　在陸地上，可以翻江倒海，將一片曠野變成汪洋澤國。

　　在海面上，可以巨浪滔天，將來襲的海浪，硬碰硬阻擋消弭。

　　只是，這一次，陣術人手太少，來襲海嘯太大。注定是一次螳臂擋車的悲壯。

　　海灘邊上，海水又開始褪去。露出疑惑不解的蝦螺蟹貝，急著尋找新的躲藏處。

　　褪去的海水，體量龐大，形成一股反向潮。浪尖高高涌起，在人類控水原力的推動下，迎向來襲巨浪。

　　由于人手不夠，人們竭盡所能，祭出最大晶能原力，只夠一波反向潮。

　　沒有像上回那樣，人數眾多，反向潮一波接一波，最終完全壓制了來襲海嘯巨浪。

　　這一次，一波已夠。因為，壓倒性的海嘯，不會給人類第二波次抵抗的機會。

　　離海岸二里時，兩股潮流轟然撞擊。如巨型水雷起爆，一排橫向白色水幕，沖天而起。

　　瞬間，海上出現靚麗的彩虹。這是無數水花霧汽，在陽光下的五彩反射。

　　伴隨彩虹的，是‘’轟隆隆‘’震耳欲聾的潮擊聲，顯示著這波彩虹，并非善類。

　　很快，彩虹落幕。海嘯狂潮只是稍稍停頓了一下，繼續咆哮而來。

　　浪涌高度，從十余米，降到近十米，依然雷霆萬鈞。

　　鯤族人本能地再度凝聚晶能，又一波反向潮蓄勢待發。

　　西塞羅勛爵，看著近在眼前，熠熠生輝的陽光巨浪，無奈苦笑。他知道來不及了。

　　還不等反向潮威力成形，海嘯浪頭就會拍到岸上，把所有人沖卷，裹挾，推向城市深處。

　　哪怕淹不死的鯤族人，也會在不由自主的撞擊，翻滾，砸落中，遍體鱗傷，甚至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