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無名酒館并未開門待客,今天的求真學塾卻依舊同往常一樣,早早便坐滿了鎮上少年。
只是臺上那總是一襲白衫、手執書卷、笑意儒雅、講起學問格外引人入勝的夫子,再也沒有出現。。
眼眶通紅的眾人語帶哽咽,卻依舊在賣力的誦讀,甚至態度比以往還要更加認真。
似乎在眾人看來,這樣做、能讓他們離夫子更近一些!
上午的課快結束時,夏流螢來到了求真學塾,只是一夜未眠,讓她看起來有些面色憔悴。
夏流螢站在教室外,看著那群并未因夫子不在便荒廢學業的孩子,面容恬靜。
秦問心走了,但春苗世界還在。
她現在最想做的、便是守著春苗世界,靜靜看著這群灌注了秦問心大半心血的少年,會在將來成長為一個個如他們夫子、甚至比他們夫子還要更好的存在......
在秦問心大戰王哲明那一天后,春苗世界便完成了落地生根的進程,真真正正成為了意象大陸的一部分。
外來修士依舊會絡繹不絕的進入春苗世界以尋求機緣,門票當然要,十枚山海幣,不便宜,只是比起剛開放時十枚星辰幣的天價,要實惠了太多。
而春苗世界中越來越多的原住民也開始走了出去,去往外面那更加廣闊精彩、卻也更加危機四伏的世界。
在秦問心離開后的第三天,求真學塾又新來了一個夫子,是流螢鎮東邊一個不修邊幅的狂儒,說話行事放蕩不羈,所授學問更是天馬行空、獨樹一幟.....
轉眼間,七年已過.....
羊胡子老頭自那一戰之后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再無半點蹤跡,更未現身于春苗世界范圍內,這讓一直提心吊膽、擔心王哲明會伺機報復的眾人,心安不少。
隨著越來越多的原住民踏足修煉,春苗世界眾人的天賦異稟開始得以真正展現,修煉速度之快,甚至直逼那些底蘊豐厚的宗門精英弟子。
對于這一現象,眾人只得將其歸功于春苗世界的特殊性。
隨著眾人修為提高,就算面對那群經驗老到的外來修士也有了一戰之力,加之有夏流螢和孫亦可二人坐鎮,足以應付大部分突發情況,春苗世界外巡守的黑云騎以及黃嘉和袁老天師二人,便各自回去了。
不過出于安全考慮,一些彩云國暗探還是被黃兼安插進了春苗世界。
春苗世界的原住民確實在不斷減少,但鎮上祠堂依舊每日都會有人去打掃、敬香,從未間斷。甚至一些聽聞秦問心事跡的外來修士,也會和同伴一起來到祠堂上香,神色恭敬,目光熾熱。
隨著越來越多的外來修士在無名酒館中得到機緣后,講故事的人便愈發少了。依舊是酒館老板的夏流螢對此并不在意,只是靜靜守著無名酒館,一如往昔。
比起生意略微有些慘淡的無名酒館,流螢鎮上的演武臺要熱鬧許多。
不管是初來乍到的外鄉人,還是實力有所增長的原住民,都很樂意到演武臺上切磋一番,印證所學。
隨著時間流逝,范修齊等一眾學子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舞象、及笄之年(男子、女子十五六歲的稱謂),按照春苗世界的風俗,在舉行過結業典禮后,眾人便可離開學塾、結伴外出游歷了。
該教的、不該教的,鎮東邊那位為人處世天馬行空的狂儒在這七年間都給范修齊等人提了一嘴。
專就學問一事而言,填鴨式的教學毫無意義,相比之下嗎,不時的深度思考更為重要。此刻離結業典禮的到來還有將近半月,那名行事不拘一格的狂儒便給眾人放了假,讓他們在陪伴親人的同時好好思考一下先前的人生以及后續的規劃。
眾人剛出學塾,便直奔鎮郊的演武臺而去。
七年的風風雨雨,將原本粗糙的青岡巖打磨得光滑锃亮,平整的演武臺上更是留下了無數刀刻斧鑿的痕跡。
這些年來,靠著“以武會友”演武臺賺了個盆滿缽豐的韓鈺望著演武臺上交戰二人,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原來,在“以武會友”演武臺開放不久后,韓鈺便在首個吃螃蟹年輕人的啟發下,將盤口開了起來。
作為演武臺東道主,韓鈺就信譽及聲望而言,自然要遠超那經濟實力不強、偶爾還會拖欠投注人銀兩的年輕人,所以很快,這一利潤不菲的市場便被韓鈺牢牢握在手中。
演武場剛開辦的那段時間,切磋對戰的、投注的,幾乎都是春苗世界居民,很少有外來修士參與,就算是偶有輸贏,那白花花的銀兩也不過是從左口袋放到右口袋,無傷大雅。
可隨著越來越多的外來修士進入春苗世界,參與切磋、下注的外來者也便逐漸增多了起來。
正常情況下,盤口的賠付率應當由押注雙方的金額決定,莊家負責統籌,而后從中抽個手續費。可問題是韓鈺一輩子呆在春苗世界中,哪有這方面的經驗?便簡單粗暴將盤口的賠率設成一比一。
不過為了增加切磋戰斗的不確定性,也避免自己淪為冤大頭,讓人狂薅羊毛,切磋雙方必須修為相當。
而春苗世界原住民和外來修士之間那條看不見,卻又真實存在的溝壑,則讓春苗世界原住民更偏向將注碼壓在熟識之人這邊,外來修士也不例外。
當然,如果那些外界修士真能憑借自身實力,從盤口中拿走白花花的銀兩,韓鈺自然不會有異議。
可實際情況,卻并非如此!
就拿臺上對戰二人來說,其一是鎮上藏幽書店的老板,名為劉刀文,走的是意念師修煉路子,已成功激活體內六大脈輪,目前是一名鍛魄六境意念師。
至于劉刀文的對手,從表面上看,同樣是一名鍛魄六境意念師。不過根據韓鈺得到的小道消息,這名鍛魄六境意念師在前不久在白雪鎮的演武臺上,曾展現出煉魂一境初期的修為。
這一段時間過去,修為不升反降,還當真是怪異!
雖說那身著黑色勁裝的外來修士不知用何種方法將修為壓在了鍛魄六境,但真實實力遠不止于此,剛剛躋身鍛魄六境的劉刀文又怎會是其對手。
在經過上百回合的鏖戰之后,劉刀文的氣息已經很是紊亂,就連步伐也不再似之前那般沉穩有序;而其對手,也同樣是大汗淋漓,口喘粗氣。
“山貓這家伙,演技可真不錯!”臺下三個混跡在觀眾之中的外界修士見此情景,互相對視片刻,嘴角微微揚起。
在臺上這場比賽中下了重注的他們,此刻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