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制撤去的那一刻，陸生一瞬間就聽到了響動，匆匆趕了過來，便見二人優哉游哉的左顧右盼。
“你們倆方才去哪里了？”陸生詢問道。
“哦，剛才遇到個騙子，說帶我們看好貨，轉個彎人卻不見了。”小環解釋道。
陸生一看，雖有狐疑，卻沒發現阿青和小環有什么受傷和驚嚇的樣子。
“走吧，我們回去吧，這里沒什么好看的了。”
“嗯。”阿青點了點頭。
……
三更天，棺材鋪旁的小院已經熄了燈。
小環從棺材鋪上方的煞氣旋渦中修煉結束，回到房中，卻沒見到自家小姐。
“咦？小姐人呢，哪里去了？”
小環隨即坐在榻上，隨手撈過一個零食袋子，里面還有半袋子用桂花熏過的瓜子。
雖然小姐不見了，但她一點也不擔心，找了個舒適的角度靠著，嗑起了瓜子。
……
城南鬼市。
老吳頭帶著賣貨的下家——人牙子，來到了地窖門口。
粘稠的血液鋪滿了整個地窖，幾乎下不去腳。
“姓吳的，你這是耍我呢？”
老吳頭旁邊的一個紫衣胖子轉著手上的綠玉扳指，鎖緊了眉頭。
“張老板，我們合作這么多次，我何時騙過你？”
“小虎？小虎？”
老吳頭喊了兩聲，見沒有響動，隨后一腳踏入了地窖。
“小虎這個驢日的搞什么鬼……”老吳頭一邊說著，一邊點燃了墻壁上的火把。
入眼，便是三角眼和刀疤男那一幫人碎裂的尸體。
“我去。”紫衣胖子往后一縮，嚇了一跳。
老吳頭仔細辨認了一番，都是自己的人。
他心中大驚，這難道是遇到了黑吃黑？
他一個月前才來的玉京城，這鬼市也才支棱起來不到一個月。從他手里出去的貨也不過二三十人，且多是苦勞力，像今天這沉魚落雁的美人還是頭一遭，應該沒什么仇家才是。
那一定是遇到同行了，老吳頭篤定。
“老吳頭，你說的小美人呢？大老遠跑來，你不會就是讓我來看這一堆爛肉吧？”紫衣胖子問道。
“一定是碰到同行了，這一單生意做不了了。”老吳頭道。
“走了走了，晦氣。”紫衣胖子剛想退回去。
誰知此時，身后傳來锃的一聲響動。
一柄劍便從他的胸膛穿過，穿透了這個肥胖的身體，劍尖距離面前的老吳頭也不過兩寸之間。
劍身抽出，紫衣胖子隨之躺倒在地，死了。
而老吳頭透過陰影一望，只見一名纖瘦的蒙面黑衣人，正持劍站在他面前。
“你……”
老吳頭只說出這一個字，上半身便飛了起來，他眼珠轉動，就看見自己的下半身，依舊站在地窖的血泊里。
到死，他也不知道殺他的是何人。
這黑衣人殺人后，手指一點，一道銀白色的光在血泊中劃出幾個字。
“殺人者，蝠俠也。”
隨后，這黑衣人拉下面罩，俏麗的容顏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小環說的沒錯，懲奸除惡果然痛快，再留上這字號，就更有趣了。”
隨后，這黑衣人消失在黑夜中。
第二天，在坊間傳聞了一月的鬼市，就此倒閉，再也沒開起來。
而蟄伏了許久的蝠俠，終于又重出江湖。
……
臘月初八。
陸生喝過小環熬制的臘八粥，來到繡衣衙門當值。
一進門，便聽到了同僚們在討論重磅消息。
原來今早，圣旨下了，命燕王入主東宮，成為了太子。
那些逼著楚皇帝重立太子的大臣們，將功勞攬在了自己身上。
因廢太子極力攻擊楚皇帝的清流們，也徹底偃旗息鼓。
將寶壓在燕王身上的文臣武將們，一時間腰板挺起來了。
而除了燕王，最大的贏家，當屬禮部尚書袁弘。
他通過了廷議，正式進入內閣。
不過，這也徹底給他劃上了太子黨的標簽。
這一番操作下來，不少之前中立的文武大臣也紛紛倒向燕王。
其他三皇子、四皇子之流的派系，在太子之位的爭斗中，敗下陣來，這下是徹底沒戲唱了。
封了王的繼續回屬地宅起來，年紀尚幼的繼續裝個乖乖仔。
聰明些的皇子，有老師指點，養雞逗狗都玩起來，反正就是不讀書，不學那些擒龍術，要給新晉太子留個好印象。
換個太子，玉京城的百姓頂多討論一天，不值得念叨，反正江山還是他老趙家的，日子也是一樣熬。
而這時，南邊傳來了消息。
打著巫神教旗號的那股勢力，盤踞臨疆城，已經發展到十萬兵力。
派出去鎮壓的部隊，竟節節敗退，大小敗仗吃了十幾個。
大越國，被人接連攻下七座城池。
這在國號為楚以來，還是頭一遭。
滿朝文武因這事吵得不可開交。
一方表示，大越國窮兵黷武幾十年，打下江山無記，眼下要緊的是發展民生，休養生息。
城池太多，送掉些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而且都是鞭長莫及的南蠻之地。
且這些因一時義氣集結起來的烏合之眾，會隨著時間慢慢變得驕橫。
那時，只要派幾股兵力騷擾，分而擊之，便能以最小的代價剿滅。
另一方則認為，大越國之所以能統一，靠的就是強橫的武力，若這次退縮，便開了個壞頭，只怕各地藩王借此傭兵，遲早會擾亂國家社稷。
楚皇帝端坐皇位之上，對這些文武大臣吵鬧的事一點兒也不關心。
他雙目微瞇，兩手掐訣，一副煉氣打坐的姿態。
待吵過一陣，沒得出什么結論，金鑾殿便一片跪倒之聲，恭請陛下圣裁。
楚皇帝大手一揮，讓他們兩派拿出措施來。
反戰派的內政方針頭頭是道，若是不叫停，都能說個三天三夜。
而主戰派的武將則面露難色，商議半天竟推舉不出一個能領兵南下的將領。
最后，還是首輔何春芳出來和稀泥。
主戰的就讓他們慢慢推舉，反正巫神教一時半會過不了烏蒙江。
而反戰的借機提出如此多治世措施，很多都與內閣出來的治理方針相違背，擺明了就是給這位閣老上眼藥。
怎么能讓他們借此事，輸出自己的觀點，繼而籠絡人心呢。
這些酸儒難堪大用，勢必要在即將到來的京查中做做文章，將反對的聲音扼殺在萌芽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