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秘境返回后的第二天，琉璃市第一醫院。

　　楊松帶著李維敲響了一間病房的門。趙巖臨時有事，未能與他們同行。

　　“請進。”

　　病房里面響起了一個雄渾有力的男聲。

　　李維隨著會長楊松走進病房，首先看到的是一個高大男人。他身著凰國軍裝，坐在病床的旁邊。

　　從他的肩飾上，李維認了出來，這還是一位少將。

　　旁邊的病床上躺著一個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的女孩。這正是他們打算探望的白漱玉。

　　“白將軍。”

　　楊松打了聲招呼。

　　“……楊松。是你啊。你來了。”

　　男人轉過頭來。他臉上的皺紋書寫著疲憊，可雙目中卻是云淡風輕。似乎自己的疲乏無足掛齒。

　　“我們來探望一下漱玉。很抱歉……您把她托付給了我。我沒照顧好她。”

　　楊松有些愧意。

　　“無需自責。”男人說，轉頭看向床上的白漱玉，“獵神使本就需面對腐化，所冒危險不遜于軍人。受挫再所難免。”

　　“不過，這也是漱玉自己的選擇。在這方面，她比她的軍人父親更有勇氣……就是做父親的難免有些心疼罷了。”

　　“也罷。不說這個了。”男人自嘲地笑笑，回頭看向楊松。目光又繞過楊松，看到了背后的李維。

　　“這是……漱玉的那位傳奇隊友，是嗎？”

　　“不敢不敢。”

　　李維連忙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誰他娘的給自己安了一個傳奇隊友的名號啊喂？！這他娘的不是捧殺嗎！

　　“我聽楊松說起你。孤身被雙頭蜥和蜂群前后夾擊，卻仍設法令兩害相斗，自己逃出生天。此等機智，確稱得上傳奇了。”

　　“運氣使然而已。真的。”

　　李維一邊流著汗應道，一邊怒視著楊松：好你個濃眉大眼的會長，居然給我帶這種帽子。

　　楊松小聲道：“……我這不是想給你養點名聲嗎？”

　　“總之，如果漱玉能撐過這一關的話，以后還請你關照一下她了。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聯系我。”

　　“我是漱玉的父親。白穆。你叫我白叔即可。”

　　李維：？？？

　　怎么就要他要來關照了，不是還有楊松這個協會會長嗎？

　　看著李維一臉驚異的表情，白穆也不明所以。

　　“怎么。楊松沒跟你說過嗎？若是漱玉能痊愈，她會被楊松安排和你一隊。”

　　李維：？？？

　　他震驚地看向楊松。

　　楊松：“強強聯合嘛。畢竟你和漱玉是這屆預備獵神使里資質最好的兩個了。”

　　“話說，白將軍，”楊松又頓了頓，看向白穆，“剛剛你說……如果漱玉能撐過這一關？”

　　“她情況不太好嗎？”

　　“不容樂觀。”白穆嘆了口氣。

　　一談起這個，他好像就轉眼間蒼老了十歲。

　　“漱玉所中的，乃是馬氏殺人蜂的蜂毒。這毒的毒性并不強烈，對于普通御獸師，可能醫院幾天就能將其治愈出院。”

　　“可問題出就出在漱玉的寵獸身上。”

　　李維心中想起火焰雙頭蜥的吐息襲來時，周圍出現的那陣冰霧。

　　事到如今，他還是不知道白漱玉的寵獸是什么，甚至連樣子也沒見過。

　　連小空的可擬態生物面板中，也沒有白漱玉寵獸的信息。

　　“漱玉的寵獸是一種叫作冰霧菌的生物。”白穆沉重道，“冰霧菌在漱玉的手掌中與她共生，達成了一種奇妙的平衡。”

　　原來如此。李維恍然。

　　所以那些冰霧實際上是冰霧菌的杰作？還真是稀奇的寵獸呢。

　　“但據主治醫生的說法，”白穆繼續說，“蜂毒已經入侵了漱玉的雙手，感染了部分冰霧菌，使得她和冰霧菌的平衡被打破了。”

　　“這讓漱玉的身體情況變得錯綜復雜，一時也沒有辦法……不過剛剛醫生去查閱馬氏殺人蜂的資料。或許等他回來后，有新的說法。”

　　話音未落。

　　推門聲響起，一個白大褂走了進來，看了楊松李維一眼，直接走到了白穆的跟前。面容苦澀。

　　“很遺憾，白將軍……”

　　“沒有么？”

　　“文獻資料中沒找到能解決這種情況的辦法，院內專家會診……而院里也沒有蜂毒的樣品可以用于實驗。”

　　“令愛的病情恐怕……還要耽擱一陣。”

　　“怎么會這樣？”白穆聽言有些不可思議，聲音微怒，“你們是琉璃市最好的醫院，居然連這種蜂毒的樣品都沒有？”

　　“將軍消消氣。或許醫院有辦法從別的地方弄到呢？”楊松發言道，試圖緩和一下氣氛。

　　“哼。秘境里的蜂群都已經被燒沒了，還能去哪里采集到蜂毒？陰曹地府嗎？！”

　　一旁的李維瑟瑟發抖。

　　花叢和蜂群就是他指使小空一把火燒掉的。

　　可他哪知道會出這檔子事啊！要是知道那些殺人蜂還有用，怎么會燒那一把火呢？

　　雖然不知者無罪，李維老感覺心里過意不去。

　　等等……

　　李維突然想起件事。

　　白漱玉所吸入的不是火焰雙頭蜥的毒霧嗎？可是為什么中的是馬氏殺人蜂的蜂毒？

　　難道雙頭蜥噴的就是蜂毒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

　　盡管小空只見過殺人蜂的模樣，還沒見它們使用過毒針，所以無法析出蜂毒，但小空見過雙頭蜥噴毒霧啊！

　　若是讓小空擬態成雙頭蜥噴出蜂毒，不剛好可以解燃眉之急嗎？

　　可問題是，這樣一來，小空的擬態能力也就暴露了。也不知是福是禍……總的來說，不到不得已，李維還是不愿冒這個險的。

　　正在這時，白大褂忽然叫了一聲。

　　“將軍！醫院可能真的可以弄到蜂毒。我想起來了！”

　　“你想起什么來了？”白穆皺眉。

　　“院里之所以沒有蜂毒樣品，是因為大概在今年年初的時候，東方生物集團以奇高的價格將蜂毒樣品全部買走了。”

　　“說來也奇怪。當時他們甚至可能肯以三倍于市場的價格買走蜂毒，院里的人都議論紛紛。”

　　“不過想來他們是生物公司。可能急需這個材料做什么實驗研究吧。我們就賣給他們了。畢竟有錢誰不賺呢？”

　　“然后呢？”白穆盯著白大褂，“難道蜂毒全賣出去了，就可以不用再采取，以備不時之需了嗎？”

　　白大褂訕訕：“這不還沒來得及嗎……”

　　“年初賣的蜂毒，現在都九月份了。九個月的時間都來不及嗎？！”

　　“哎……將軍您消消氣，這不是有辦法了嗎。消消氣。”

　　李維看著正氣在頭上的白穆訓斥著連連稱是的白大褂，心中升起了新的疑問。

　　這個“東方生物集團”，又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