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半夜的，再跑出去顯然不大合適。
萬一給巡城的衙役見著，還得上前來盤問兩句。
出了驗尸房，將尸格遞交，這一回虧了，兩人的事情，只領了一人的錢。
陳默原想著爭一爭，但現如今似乎不是很缺錢的樣子，便收了話語。
哼，爺不缺這點錢！
走至半路，越想越虧，又倒回去，可現在，人家不認了。
得，以后這種吃虧的事情不能做。
于心不安！
回了仵作房，耐心等待，鬼呲牙的時候，陳默出了仵作房，直奔東市。
老說書先生就住在東市，不過不在正街上。
循著記憶中位置去了，看一眼大門，沒上鎖，虛掩著。
陳默心說又不是來做賊，便不翻墻頭了，伸手敲了敲門，才從正門進入。
往院子里一瞧，老說書先生就坐在藤椅上，旁邊石桌上正點著一盞油燈，昏黃的光亮照著他滿是褶子的老臉，有些明暗不定。
“你來了?！?p> 聲音有些有氣無力，像是久病將死的病人，只是那睜眼的一瞬，陳默只感覺眼前似乎有兩輪烈陽，刺目的讓人下意識躲閃。
這老說書先生似乎知道有人要來。
“不用驚訝，我要死了，總能看見些旁人看不見的東西?！?p> 陳默走過去，坐在石桌旁邊，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聽著。
老先生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故事。
“年少時爭強好勝，好勇斗狠，認為自己的手藝才是天底下最強的，因此招惹了不少仇人。”
“自家婆娘生了孩子之后，被人算計死了，我也因此缺了再行生育的能力。”
“后來鬧饑荒，再好的手藝也抵不住沒飯吃，逃難途中，兒子被人偷去了，我知道那是昔日仇人的手段，最終我殺了仇人，可兒子也化作枯骨。”
“我原想著一死百了，可上天似乎給了我機會，將兩個徒弟送到面前，那時候我確實燃起一絲絲希望，家傳的手藝，不能丟啊。”
“可后邊，徒弟成名了，不要師父了，我無所謂，老一輩常說，徒弟不如親兒，我早有此預料?！?p> 老說書先生說著，咳嗽一聲，又嘆口氣：“可他們不該動這念頭，動了，不論真假，那便是可能?！?p> “我原以為家傳手藝到此結束，只是冥冥之中有所感應，有人承了我的手藝，現在看來，就是你了。”
老說書先生說著，清亮的雙眼看向陳默，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點了點頭：“不算太差，不算太差?！?p> “我要死了，這一輩子繁華如過眼煙云，苦難也如過眼煙云，臨死之際，家傳手藝有個傳承，心也安定不少，你是個聰明人，應當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比那兩個徒弟好?！?p> “他們只知道百無禁忌，但還忘了，百無禁忌，敬畏鬼神?！?p> 老說書先生笑了，臉上的褶子像是一朵菊花，不斷地綻開，他顫巍巍的點出手指，直朝陳默眉心。
陳默一驚，想要躲閃，忽覺得身體發僵，竟無法動彈。
他心中大駭，眼前這風燭殘年、隨時都會嗝屁的老說書先生，竟有如此本事。
不偏不倚，老說書先生一指正點在陳默眉心。
那一瞬間，陳默只感覺有電流閃過，腦海之中，某一扇門戶突然洞開。
緊接著，耳邊傳來模擬器的聲音。
【幸運的仵作，你獲得老說書先生臨死之前的饋贈。】
門戶洞開，阻擋多時的屏障在此刻土崩瓦解，陳默體內龍門呼吸式積存下來的天地精華不斷涌入，短短幾個呼吸時間，陳默就感覺自己進入一片新的天地。
眼前一切更加清晰可辨，四周動靜細微可聞，墻腳石頭地下的蟋蟀打著須子，隔壁輕微的喘息之聲……原本細微的聲響，在此刻好似響在耳邊。
片刻后，感知有如潮水般褪去，雖不至于那一刻如此靈敏，但已經有了極大地增強。
而體內能容納的天地之力，在此刻已經擴充十倍不止。
鳥槍換炮，更新換代，陳默握了握拳，這是他從未感覺到的強大。
屏障打破，立地一品！
陳默猛然站起身來，雙目之中有著驚訝。
衣清川曾說，想要突破，那必須尋找到合適的晉升材料。
可現如今……
情況變得有些捉摸不定，只不過這實打實的感覺做不得假。
再去看老說書先生，已經溘然長逝，一雙明亮的眼此刻完全閉合。
他是笑著走的。
陳默不知其中意味，神色略有些復雜，朝老說書先生鞠了一躬。
得人恩惠，自當報答。
老說書先生的后事，陳默料理。
所花費銀錢，將他家底掏空。
只是相對于收獲而言，倒不算得什么。
一周時間悄然流逝，老說書先生入土為安。
這一周時間，陳默驗尸七具，并未有太多出彩之地，只是得了七種新的能力。
同時，他也知道了自己突破至一品之后，覺醒出的天賦能力。
饋贈！
能夠將自己的部分能力，饋贈給其他生物。
饋贈之后，自身能力保留，且對所贈予之生物，有一定的控制能力。
陳默覺得這叫復制更貼切一些，只是不知為何，要叫做饋贈。
名字樸實無華，沒太多好說，陳默只是好奇，這到底是屬于哪一門類。
總覺得和仵作這一行不大貼邊。
嘖，這下子可好，之前學到的知識，似乎對自個兒不大適用。
陳默將千字文饋贈給了房里的八哥，這下子仵作房里可熱鬧了，多了一只喋喋不休的八哥。
也不知道這家伙從哪里學來的罵人話語，經常性的飛出去跑店家里開罵，陳默前幾次還跟著去瞅瞅，后邊發現這八哥罵的太難聽了，就不去了。
估摸著那店家得郁悶死。
這八哥也很聰明，每次都沒被抓著，陳默心想估摸著是店家見如此會說話的八哥，賺錢的主意又來了，沒下重手，不然就這缺德的一張嘴，早給燉了吃了。
且不去管這長著一張缺德嘴的八哥，時間已經逐漸臨近十五，八月中秋要到了。
衣清川所說的中秋詩會，也近在眼前。
說起這中秋詩會，那還頗有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這一切，自然和秋闈，脫不開干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