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整個別墅區一片寂靜。
陳零走過橫跨河面上的一座小橋。
很快就來到了大榕樹地下。
這棵大榕樹并不是很高,伸手就能摸到樹枝,整個形狀很像是一朵香菇。
樹干大到三個成年人都環抱不過來。
夜風吹過,樹上掛著的紅布和紅繩子隨風飄蕩。
風鈴也開始“叮叮當當”的響起。
陳零繞著樹底下走了一圈,并有沒發現什么異樣之處。
也沒有害怕的感覺,只是覺得近距離之下,這風鈴聲有點嘈雜。
想遠離這里。
又看了一圈,突然一塊掛在低矮樹枝上的紅布引起了陳零的注意。
因為他在那塊隨風飄蕩的紅布上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走近一看,上面寫著的字讓陳零心里咯噔一下。
紅布上的字是豎著寫下來的:
陳零,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你還活著,
不公平,
這不公平。
這塊紅布看著還很新,應該是剛掛上去不久的。
上面寫的字,和他剛才的那個噩夢里的小女孩說的一樣。
陳零皺了皺眉,又隨手翻看了其它幾塊紅布上寫著的字。
其它的紅布上寫的全是一些類似于許愿之類的話語。
比如我過幾年要和某某結婚。
我要和誰誰誰在表白。
希望自己家人平平安安。
不過這些紅布都基本褪色了,
唯獨上面寫有“陳零”名字的那塊紅布顏色還很鮮艷。
這會是誰掛上去的呢?
該不會是以前的“陳零”得罪過的什么人咒他的吧。
看著那塊顏色鮮艷的紅布,越看越覺得像是一根刺一樣,扎在他的心里。
這種感覺讓他很是不爽,雖然他是個無神論者,但看到這個上面寫著自己名字的紅布條,總歸是有點不爽。
走到那塊紅布前,想把它解下來;
但不知道是誰系上去的,打了個死結。
一只手解不開,只能用嘴咬著手電筒,
騰出雙手來解,弄得差不多兩三分鐘,終于解開了。
他覺得扔在這里也不好,身上也沒帶打火機,還是拿回去燒掉吧。
就在這時,他想揣進口袋的紅布開始抖動起來;
這眼下也沒有風啊。
拿在手里的紅布就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地抖動越來越劇烈;
陳零松手想扔掉手中的紅布,卻發現紅布開始環繞著他的手臂往上攀爬起來。
就像是一條紅色的毒蛇纏在手臂上一樣。
紅布的纏繞著手臂像脖頸處蔓延。
陳零感覺紅布的纏繞感越來越緊;
伸出另一只手想把紅布扯下來,
但另一只手剛觸摸到紅布,也被纏了起來。
這下雙手完全被紅布死死纏繞住,就像是被綁住了一樣,任憑他怎么使勁都掙不開。
這時要是讓別人看見,還以為他是在玩什么重口味的游戲呢?
“對了,跑回家,找人幫忙。”
這可條紅就像能讀懂他的心聲一樣,開始變大變長;
對,就是你們想的那樣,變大變長。
向他的全身綿延,速度非常快,眨眼的功夫,他就被包裹得像是個木乃伊一樣。
現在除了腦袋還裸露在外,全身都被紅布纏繞起來,呼吸開始變得困難。
但紅布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向他的腦袋開始蔓延;
很快,陳零就被完全包裹起來,紅布開始一點點的收緊。
像是蟒蛇纏繞獵物一樣,窒息感越來越強烈,意識逐漸迷糊;
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吸進了一個黑洞里。
在一片黑暗中,陳零又看見了那個穿紅裙子的小女孩。
身上的紅裙子還是那么破爛,臟兮兮的,但這回能看清楚她的臉了。
不像上次看到的那么恐怖,臉上的五官都很正常。
“陳零,你終于來了,你讓我等得好苦。”小女孩幽怨的聲音讓陳零覺得他像是個負心漢一樣。
該不會以前的“陳零”對這個小女孩做過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吧,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你是誰?為什么總是來纏著我,難道是……是因為我長得帥?”陳零問道。
小女孩翻翻白眼,“陳零,不,你不是陳零,但你也是陳零,誰讓你用了他的身體;
他以前欠下的債,就由你來還吧。”
“我要是不還呢?”
“那你會跟上一個陳零一樣,會死。”
“那你總得跟我說說以前的‘陳零’欠的什么債,怎么還吧?
他要是欠的桃花債,我怎么還,找誰還啊?”
“等你醒來之后自然就懂了。”小女孩說完就消失了。
……
小女孩消失后,陳零眼前的黑暗也開始慢慢消失;
身體逐漸恢復知覺,此時的他是躺在地上的,不過他感覺到臉上好像有點疼。
睜開眼睛,看見有個人影正蹲在自己身邊。
等眼神聚焦,發現原來是自己小姨媽。
“大半夜,你跑來這里干什么?”韋靈鴛好奇道,“和小情人私會啊?”
“我……”陳零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反問道:“那你來這里干嘛?”
“我剛剛見到你出門,以為你是夢游,就跟過來看看了。
但誰知道,你一到樹下就躺下來睡覺了,為了叫醒你,我可是費了好大功夫呢。”韋靈鴛說完,還甩了甩手。
陳零終于知道自己臉上的疼痛是和昨天在醫院蘇醒來時臉上的疼痛是怎么來的了。
自己這個小姨媽是真的下得去手,一定不是親的,還有,這女人肯定單身。
“你說你看到我來到這之后就躺下睡覺了?就沒看見其它的?”
“沒有啊。”韋靈鴛搖搖頭,“我看你不是失憶了,是摔傻了。”
陳零站起身,想尋找一下剛剛那塊纏繞著自己的紅布,不過地上什么都沒有。
又在剛才掛著紅布的樹枝上尋找一番,還是什么都沒有。
韋靈鴛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陳零:“找什么呢?周公剛才給你托夢說這里有金子啊?”
小女孩剛才說的話一直在陳零腦海里回響,陳零覺得,她不像是開玩笑。
上一個“陳零”只是摔了一跤,就噶了,小女孩說的還債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在走回去的路上,陳零問起韋靈鴛:“小姨媽,我以前是干什么?你跟我說說,說不定我的記憶記憶恢復了。”
“你以前啊?我說實話也不知道,白天睡覺,都是晚上出門;
有時一去就是一整晚,你在紅會路還開一間小店,明天我帶你去看看。”
“小姨媽,我爸呢?”陳零其實已經差不多猜到了,“他爸”可能是不在了,但還是想確定一下。
“你爸啊?說實話,我也沒見過;
我只記得,小時候,姐姐突然有天回到家,還把你帶了回來,跟我說你是我外甥。
你媽媽每天都是在忙工作,從小到大基本上都是我在照顧你。
其實……”
韋靈鴛說到這突然停了下來,陳零知道這女人肯定又要整啥幺蛾子。
“其實,我才是你媽,哈哈哈。”
“@#¥%……&*……”陳零。
回到家后,陳零躺在床上,一直回想著剛才小女孩的話,還有自己小姨說,她只看見自己走到榕樹下就躺下睡著了,那剛剛紅布纏繞自己的那一幕是自己的幻覺嗎?
這一切又那么是那么真實,第一次見到小女孩時還好說,那是自己睡著了做的夢。
這第二次呢?自己明明好好的,怎么就睡過去了呢,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的陳零開始感到全身發燙起來。
是不是房間太悶了,可現在是冬天啊。
打開空調,但身上的燥熱并沒有絲毫的減少。
沒過一會,他全身就汗如雨下。
跑到浴室,站在噴頭下沖起了冷水。
但身上的溫度還在繼續上升。
冷水沖在炙熱的身體上,浴室里很快升騰起氤氳的水汽。
陳零突然眼前一片漆黑,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次醒來時,身上的燥熱已經消失,感覺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但又說不出來。
冷水沖在身上還是感覺不到寒冷。
走出浴室,回到房間。
當他關掉床頭燈時,他終于知道自己剛剛那不一樣的感覺出自哪里了。
在漆黑的夜里,自己的手掌心處正發著淡淡的藍光;
陳零看了一眼自己手掌心,掌心出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個奇怪的團,藍關真是從這個圖案里發出來的。
掌心處的圖案是由三個三角形組成的,由大到小環繞在一起;
像是紋身一樣,嵌在皮肉之下。
他還發現自己居然能在昏暗的房間里看清東西;
只是沒有像白天時一樣看得那么清晰。
……
次日,韋靈鴛帶著陳零來到這間“他”開的這間小店里。
到了小店里之后,韋靈鴛帶給陳零一張紙條之后,就走了。
紙條上面寫著他家的地址;
他小姨媽的原話是:
“我覺得你一點都不像是失憶了;
而是摔傻了,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是家的里的地址,記得按時回家吃飯。
拜拜,還有,不要太想我。”
“誰想你了,我都巴不得你立刻馬上消失。”
陳零看了一眼這個店里賣的東西。
種類繁多,衣服、手機、車、花、房子,
金錢元寶,就連人都有得賣。
但這些東西無一例外,都是紙做的。
因為這些東西是給死人用的,這是個冥店。
陳零看到這個店里賣的東西,和房間里那么多的玄學類的書,頭大了起來。
以前的“陳零”開這個店,應該不是為了賺錢之類,因為他家里壓根不缺錢。
開這個店總不能是愛好吧?我還沒聽說過有誰有這方面的愛好。
一般人家里要是沒有特殊情況,看到這種店都巴不得繞道走,誰會喜歡這個。
在傳統觀念里但凡是和死人沾邊的,都覺得晦氣,特殊情況除外。
所以陳零覺得“陳零”開這個店別有深意。
店所在的位置很偏僻;
當然這種店總不能開在黃金地段上吧。
賣這種東西也不用搞推銷啥的,有需要自己會找上門來的。
說曹操曹操到。
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男子走進店里。
男子剛一進門,陳零就在他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地方。
在男子的身上,有一團淡紅色的氣體流動,將他整個人罩住。
陳零揉了揉,覺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再仔細一看,又發現什么都沒有。
嗯,應該是自己眼花了。
年輕男人只是買了點紙錢個蠟燭。
“老板,多少錢。”
“啊……這個嘛,你看著給吧!”
倒不是陳零大方,是因為他也不知道這玩意平時賣多少錢。
“老板,你真有意思。”
年輕男人掏出十塊錢,一直拿在手里;
并沒有遞給陳零,而是站著不動,一直盯著陳零。
直到陳零被這年輕男子盯得有些不自在,這才把錢遞給他。
年輕男子付了錢之后,頭也沒回地走了。
“有病吧,一直盯著我看,我臉上有花啊?
我是叫陳零,但我不是零;
老子是個直男。”
當然,這話是年輕男子走后,陳零才暗自嘀咕,并沒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一直在店里呆到天黑,都沒有等到生意上門。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已經是晚上六點多鐘了。
冬季這天黑得就是快。
陳零關上店門,覺得肚子有點餓了。
想去找點吃的,好在不遠處就有一條小吃街。
走進小吃街,找了一處面攤前坐下來。
“老板,給我來碗炸醬面。”
“好的你稍等一下。”
在老板煮面的空隙,陳零環顧了一眼小吃街。
這條小吃街人山人海算不上,但也可以說是非常熱鬧。
但陳零在隔壁的炸串小吃攤上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今天來他店里買紙錢的年輕男子,倒不是他記性多好。
而是他又看見年輕男子上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談紅色的氣體。
在男子身邊,還坐著一個女孩,和那男子一樣;
身上也有淡淡的紅色氣體流動。
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淡紅色氣體好像只有自己能看到一樣;
因為陳零注意到,其它人經過他們兩個人身邊時。
并沒有駐足或感到驚訝,就好像是看不到一樣。
年輕男子好像察覺到了陳零在看著他一樣,回過頭,也朝陳零所在的方向看過來,還給了陳零一個微笑。
看到年輕男子回過頭,陳零急忙低下頭,裝傻充愣起來。
陳零覺得他們兩人身上一定古怪。
“小哥,你的面好了。”
陳零低頭吃面,沒有朝著那年輕男子的方向看去。
好奇害死貓。
在面快要吃完的時候,有個女孩坐在他旁邊的凳子上。
距離很近,近到陳零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抬頭一看,好像是剛坐在那年輕男子身邊的女孩。
再朝著年輕男子所在的方向看去,發現年輕男子也正朝著自己這里走來。
這兩人是要干嘛?
難不成是認識以前的“陳零。”
“陳零好久不見啊。”坐在陳零身邊的女孩說道。
“嗯嗯嗯,好久不見。”陳零覺得先糊弄過去再說。
不知道這兩人,和以前的“陳零”是什么關系,是好是壞。
但這兩個身上散發出的淡紅色氣體,肯定不是一般貨色。
“小貝,他不是陳零。”年輕男子也走到陳零身邊坐下。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將陳零夾在中間。
“哥,我知道,我就想逗逗他。”女孩說道。
兩人一左一右盯著陳零,盯得他有些不自在,陳零想站起身,遠離兩人。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卻被年輕男子一把摁在凳子上,力氣很大。
“急什么,先聊會天再走嘛。”
陳零回以一個苦笑。
聊什么啊,咱們又不認識。
“哥,你說陳零身上的氣是什么回事,怎么變得不一樣了,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他就在這里,你自己問他不就知道了。”
兩人都在看著陳零,像是在等著他回答一樣。
陳零心里腹誹:我怎么知道你們說的氣是什么,我那知道怎么會變的不一樣了。
“你們是誰?”陳零知道這個問題很傻叉,但還是問了,畢竟他是真的不認識。
“你看,小貝,我就說他不是以前的陳零了。”
女孩點點頭,道:“我叫藍貝貝,他是我哥堂哥,藍七曜。”
“呵呵。”陳零撓撓頭,“我不記得你們了,前幾天摔倒了,我以前的事我記不起來了。”
“哦,這樣啊,那你這么說,就是失憶了對吧?”藍七曜意味深長的說道。
“嗯嗯嗯。”
“哥,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你可以走了。”
陳零如釋重負,趕忙站起身,逃離似的離開這里,這兩個人的氣場讓他感到很不自在。
走到大街上,攔了輛租出車。
“師傅,東河別墅區28號。”
“好咧。”
……
小吃街;
“哥,陳零剛才說他失憶了?真的假的?”
“前幾天聽說他在家摔倒住院了,昏迷了好幾天,我今天問過靈鴛姐了,他失憶是真的。”
“失憶歸失憶,我還沒聽說過像我們這種人,失憶后身上的氣會還變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藍七曜攤開雙手,“可能是被人奪舍了。”
“奪舍?”藍貝貝瞳孔猛然睜大,“這種秘術不是早就失傳了嗎?”
兩人起身要走,老板這時走了過來。
“六塊錢。”
“什么六塊錢?”兩人疑惑道。
“剛才你們的那位朋友吃面還沒給錢呢。”老板笑瞇瞇道。
藍七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