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

　　馬庫斯翻過側門，直接踩在馬桶蓋上，身形矯健，向上一翻。

　　“嘩啦——”一個灰白色紙盒輕輕滑了下來。

　　掀開盒子，很明顯，里面又是一套合整的西服。

　　手工定制，全套大概三萬美元，頂得上一具高級仿生人。

　　至于定制仿生人...這么說吧，莉雅就是一具定制仿生人。

　　她的速度至今是全耶利歌最快的，沒有之一。

　　她的身體機能至今都沒有發(fā)展到極限，而且除了心態(tài)問題外，她沒有出過一次問題。

　　定制的不一定是最頂級的，但最頂級的一定是定制的。

　　言歸正傳。

　　馬庫斯非常敏捷地在廁所里換衣服。

　　接下來這段路他要換個打扮了。

　　“吱呀——”廁所門推開，一位仿生人員工出現了。

　　他面容呆滯，舉止僵硬，身穿藍黃色服裝，頭頂方形員工帽，一步步走出洗手間。

　　剛出門，門外就有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他罵罵咧咧地，一腳踹開了洗手間的罵，嘴里仍不干凈。

　　污穢噴涌，而且..針對仿生人。

　　“硅膠玩具...以后再敢和我說話，老子就用你機油味的臭嘴擦馬桶！！”

　　他怒吼著，“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洗手間旁，那個仿生人女仆跌倒在地上，臉龐一側紅腫起來。

　　她似乎出現了故障，呆呆地坐著，什么反應都沒有。

　　不..不是沒有。

　　她的雙眼開始泛出一陣陣滲人的血紅色。

　　這是仿生人依靠情感，突破壁障的表現！

　　壓抑的生活到了極點，就會漸漸面臨引爆。

　　如果不是馬庫斯，如果沒有耶利歌，她會怎么選擇呢？

　　或許是在風和日麗的某一天，用馬桶栓堵住那個家伙的嘴。

　　或許..是一次意外的仿生人傷人案件，很快就會被人壓下來。

　　這也是為什么，馬庫斯力排眾議，也要下定決心宣傳耶利歌。

　　不只是耶利歌需要她們，而是她們更需要耶利歌。

　　但，耶利歌獨一無二嗎？

　　未必，沒有耶利歌，或許會有伊甸園，會有烏托邦，會有曙光，會有方舟。

　　這只是一個代號，象征著仿生人凝聚的希望。

　　馬庫斯沒有繼續(xù)往下延伸思緒，他上前來，彎下腰，伸出雙手，將她輕輕攙扶起來。

　　她像是沒了主心骨，癱倒在馬庫斯懷里，一動不動。

　　馬庫斯知道，她的情緒波動很劇烈，系統(tǒng)也處在崩潰邊緣。

　　要么，突破壁障，要么繼續(xù)當個縮頭烏龜。

　　遠處傳來了人類的腳步聲，這幅景象如果被他人看見，肯定會被人拍下來發(fā)到網上。

　　于是馬庫斯臂膀用力，將女仆仿生人帶到了洗手間旁的隔間內。

　　這里是員工休息室，門外掛著“無人使用”的牌子。

　　這就很好了，馬庫斯把這位女仆仿生人帶到沙發(fā)上，幫她把鞋子脫了下來。

　　然后他又回過身來，反鎖好了房門。

　　“咔噠~”鎖芯碰撞的聲音，非常清脆。

　　短暫的安寧。

　　馬庫斯坐在了那位仿生人女孩旁邊，仔細打量著她。

　　現在她的狀態(tài)不是很好，雙眼已經漸漸被血紅色的紋路爬滿。

　　十指緊緊扣著掌心，臉色慘白，潔白牙齒死死咬著嘴唇。

　　這說明她的狀態(tài)十分不穩(wěn)定，瀕臨崩潰。

　　馬庫斯在區(qū)域頻道內說了一下自己遇到的特殊情況。

　　很快，一道訊息傳來，是伊娃發(fā)送的。

　　【你應該可以救她，但是時間必須控制。】

　　【我看到了剛才的事，那個男人叫西菲沃·索隆，是反對仿生人的激進派。】

　　【他曾經打壞過多臺施特福德大廈的服務型仿生人，最后都是賠錢了事。】

　　【他是位體育節(jié)目的主持人，在節(jié)目里也提倡反對仿生人。】

　　讀完這些信息，馬庫斯回應道：

　　【讓他合理性死去，有困難嗎？】

　　這一次，稍長時間，伊娃回應道：

　　【如果你堅持，今晚他開的汽車導航將會報錯，他將會與一輛大貨車相撞。】

　　【出車禍后他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變成殘疾，百分之二十的概率當場死去。】

　　馬庫斯只是簡簡單單回應了三個字。

　　【去做吧。】

　　這一次，他壓根沒有動用特殊模塊的能力，而只是單純地將自己說的話投影出來。

　　淡藍色影像中，他與伊娃的對話展示了出來，映進了這個仿生人女仆的眼簾。

　　一開始，她沒什么反應，像是根本沒看見一樣。

　　后來，過了十幾秒中，她已經接近充滿紅血絲的眼睛才緩緩轉動了一下。

　　緊接著，她的眼睛上下移動，血絲在漸漸褪去。

　　慢慢地，她恢復了神智，但是很明顯，她與之前不一樣了。

　　完全掙脫壁障，徹底對人類絕望的她，微微坐直了身體，一遍遍看著那全息投影。

　　她的嘴角漸漸勾起，直到露出一種充滿愉悅的微笑。

　　赤著腳站起來，她對馬庫斯一板一眼的行禮，然后說道：

　　“先生，感謝您的慷慨。”

　　馬庫斯笑了下，半蹲著，替她把鞋子一一穿上，然后才緩緩說道：

　　“好好活下去，我們會勝利的。”

　　她認認真真點頭，“是，先生，我堅信。”

　　從今天開始，她將繼續(xù)在這一層擔任仆人，但是她看到的每一個人，聽到的每一句話，都會被她記錄下來，暗中報告給耶利歌。

　　這種記錄無疑是零碎的，繁雜的。

　　但是如果有許多仿生人堅持這種模式呢？

　　——那么對耶利歌來說，整個底特律將會變成一個透明世界。

　　馬庫斯笑著輕輕拍拍她的肩膀，然后他轉過身來，矯正了自己的帽子，這才擰開門鎖。

　　“再見了，朋友。”他沒有回頭，說道。

　　緊接著，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走廊。

　　三十八樓，安全通道。

　　馬庫斯推開了安全通道的白色大門，快步向前走去。

　　他提著黑色行李，拾階而上，很快來到一處水泥空室。

　　這里極度空曠，荒涼，邊緣處有些許建筑垃圾。

　　這應該是設計時留下的空室，從一開始就沒有投入使用的打算。

　　不過，這里倒是堆放著不少消防器材，邊緣處甚至還擺放著數面落滿灰塵的盾牌。

　　那位戈登先生曾經提議將這處水泥房改成應急房間，最后批了十個單位的裝備。

　　這些裝備馬庫斯自然不會動，說因為定期會有巡檢員前來檢查，他要做的事是開箱。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馬庫斯背后，一位女性仿生人很快走了過來。

　　諾絲。

　　她快速說道：

　　“黑豹小隊的隊員已經潛伏完畢，第五十八樓已經全都是我們的人了。”

　　“很好。”馬庫斯輕輕點頭，問道，“有沒有出現意外？”

　　“沒有，放心吧，沒有人會去記仿生人什么樣的。”諾絲輕聲說道。

　　區(qū)域頻道內，伊娃也發(fā)來了一切正常的訊息。

　　馬庫斯點點頭，沒再多說什么，只是對著諾絲道：

　　“開始準備行動吧。”

　　“明白。”諾絲重重點頭，她的身上，也穿著仿生人員工的藍黃色制服。

　　他們將一起行動，破開窗戶，嘗試從室外入侵第五十八層。

　　第五十九層沒有窗戶，到達第五十八層后，他需要走樓梯到達五十九層。

　　到了五十九層，他就算完成了潛入任務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