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到封丞一連掏出三四張，再對上他那冰冷如寒潭的目光，黎靜下意識眼神躲閃，內心掩飾不住地心虛。此刻，她深刻體會到什么叫‘想刀一個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空氣中的凝滯感讓她只聽得到自己緊張到咽口水的咕咚聲。

　　她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手心發汗，“我現在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封丞頭也沒抬的繼續掏，反問：“你覺得呢？”

　　語氣諷刺，聲音涼薄。

　　黎靜咽了咽口水，強裝鎮定，“那你要不報個價？我看看我賠不賠得起。”

　　聞言，封丞抬頭看了她兩眼，就真低頭數張數，還特地給黎靜展示了慢鏡頭，以此證明他沒渾水摸魚多數。

　　將散亂的紙張復位疊在一起，封丞撫平毛邊，公道無私的報價：“一張一萬，一共五張，支付寶還是微信？”

　　“這么多，你怎么不去搶啊？”黎靜當即脫口而出。

　　五萬，這是把新賬舊賬給她一起算了吧？

　　見她有異議，封丞直接一臉無欲無求地指著紙張撕裂的褶皺處，“這，是不是你弄的？”

　　“是。”黎靜頓時氣短，耷拉著腦袋點點頭。

　　“那你賠不賠？”封丞將這幾張擱到她面前，平靜無波。

　　“賠……不起。”黎靜底氣不足的小聲抗議道。

　　聞言，封丞唰一下收起來，又將各科試卷練習冊攤在黎靜面前，“那就賣藝抵債吧。”

　　黎靜：？？？

　　她很想雙手掐住他肩膀狠狠地晃晃對方腦中進的水，這回月考她考多少名，他心里沒點數？

　　封丞坦誠道，“我知道你成績差還倒數，但你時間多，所以好好寫，我會檢查的。”

　　一針見血，殺人誅心。

　　黎靜絞盡腦汁想拒絕，就聽封丞說，“說起來，上周那張……”

　　“好的老板！”黎靜忙打斷他，雙手主動把這九座巨山搬到她位置上。

　　和惡勢力抗爭到底的最終結果，就是叫家長解決，老紀上月遲到口全勤都給他心疼死，這要掏五萬大出血，難說老紀不會一下厥過去。

　　別問，問就是慫。

　　不就是寫作業嗎，她分分鐘給他抄完。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封丞提出要求：“不許瞎寫，也不許抄，自己寫，我會檢查。”

　　“……知、道！”黎靜咬牙切齒。

　　為了錢，她忍了！

　　-

　　下午第一堂課，黎靜一改往日的睡意慵懶，精氣神十足地趴桌上寫作業，可以說是相當刻苦。

　　然而，刻苦并不代表就會有收獲。

　　黎靜在第一題逗留了四十分鐘，下課鈴響起，她煩躁地抓抓頭發，到底是誰發明的數學？

　　隔壁響起一聲：“封丞，這道題你能幫我看下嗎？”

　　是談昕彤。

　　黎靜扭頭看了眼又轉回來，給自己拆了兩塊糖塞嘴里，她就不信她一道題都解不出來！

　　掃雷式的一頁頁按順序翻筆記，一一對比題型、原理，終于，黎靜找到一道同父異母的例題，頓覺陽光都變得更加溫柔了。

　　她沉下心來仔細琢磨例題，腦中靈光一閃，還沒來得及抓住，就聽見隔壁驚呼，“哇！你好厲害，這么難的奧數題你都解出來了，你要是去參加比賽一定能拿第一名！”

　　聞言，黎靜剛升起的100%成就感當即滿減扣一半，默默低頭捂著一號筆記本繼續研究。

　　她不像封丞，看眼題目就秒懂思路，眼前這道她到現在都還沒摸到門路，果然學渣和學霸之間是有差距的。

　　埋鍋造了兩堂課的飯，終是沒熟，黎靜決定尋找外援。

　　起初，黎靜是求助喬安安，但不知怎么的就從她變成了封丞在給她講題。

　　行吧，算售后服務。

　　黎靜捏著小本本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等著封丞開課。

　　結果就見他看了半晌，然后說：“這道題是高三要學的，我忘給你說了。”

　　黎靜瞬間自閉。

　　花了兩堂課時間研究，結果就這？

　　黎靜抿嘴抄起試卷丟給封丞，“還給你，老娘不做了！”

　　“我給你畫個范圍，你邊打基礎邊做？”雖是商量的語氣，但封丞已然直接動手，圈范圍的手法像極了考前劃重點。

　　黎靜氣鼓鼓的強調：“我不做了！”

　　封丞圈好范圍給她，提醒道：“畫。”

　　黎靜咬牙堅持，“五萬，我分四十八期！”

　　“只接受三天內全款，親。”封丞冷酷不近人情道。

　　黎靜：giao！

　　她吸吸鼻子，委屈地問：“……從哪里開始寫？”

　　只要能屈能伸，她就還是一條好漢！

　　-

　　當天傍晚，黎靜走出校門的時候，整個人是懵的，一副身體已經被掏空的既視感。

　　然而，那題目她才完成四道，。

　　紀炳華見她一臉呆滯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神色有些擔憂，“苗苗，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你嘴唇都發白了。”

　　“啊？”黎靜下意識摸嘴唇，轉手就扒拉下遮陽板鏡子，照了照發現是有些發白，“可能是壓力大吧？”

　　剛要將它收回去時，黎靜的視線無意中瞥見鏡子左下角邊緣處有一抹紅色。

　　是口紅。

　　黎靜斂下眉眼匆匆將它推回去，乖順地笑道：“我沒事，開車吧爸。”

　　見狀，紀炳華啟動引擎，期間借著觀察右方車窗鏡的姿勢看了黎靜好幾眼，嘴邊的疑惑終是沒問出口。

　　他不明白她剛上車的時候情緒還可以，怎么一下就變了，看她這樣子又是不想說的樣子，紀炳華感覺自己有些頭禿。

　　下車后，見黎靜拖著書包，紀炳華就上前幫忙，結果發現這書包負重感十足，他頓感驚訝，“這里面都放得什么這么重？”

　　黎靜覺得這話問的莫名其妙，“書包里放的那肯定都是書啊，還能有什么。”

　　紀炳華：……

　　以往書包也沒這么重過，你說是放的書，我才不信！

　　不過，為了避免讓黎靜認為自己不信任她，紀炳華沒說話，只安安靜靜的當個搬運工。

　　到家后，黎靜就拖著書包回房間，關上門。紀炳華都沒來得及跟進去看看那里面裝的是什么。

　　他琢磨著這樣不行，得把人叫出來“學習”下摘菜。

　　聽到老紀要幫忙，黎靜直接丟開手里的燙手山芋，等她吃飽了再來滅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