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幫！”他合上他的電腦，倒是很干脆，“能幫也不幫！”
我的臉一下耷拉下來，欲拿包走人：“那算了，我走了。”
申越一把將包從我手里扯過去，扔到一邊：“怎么脾氣一點也沒改？”
我鼻子一酸，用力地捏了捏鼻梁，將淚意壓下去：“有時候知道自己不是萬能的，有些事情再努力也無法解決，但就是想試一試，萬一呢？”
“我明白。你這種人啊，心里坦蕩，全天下都是好人，見不得有人不好，總想去伸手幫一把，更何況，現在需要幫助的是你丈夫，但是如琢，你長點腦子好不好？你的全力相幫，最后不但沒人會感激，反倒會被認為你別有用心！這塊蛋糕屬于他們整個家族，包括他前妻，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就是個小丑，小丑，知道嗎？”
我有些迷茫地看著他，一時被他帶到情境里去。
“相信我，如琢，不要管，不能管，不敢管，知道嗎？我了解你，知道你結婚不是為了錢，但別人不這樣想。”
“我結婚就是為了錢，我爸欠債，我為了救我爸......”我頹然。
申越深深地將我看進眼晴里：“那這樣就更好辦，如琢，盡快抽身。”
“我做不到，當初是他救了我父親。”
“什么年代了，賣身救父？”他有些不可思儀地撓頭。
“也不是......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有一年中秋節，我爸和我媽吵架，那個陪我過中秋的人嗎？”
“是吳建國？”
“嗯。”
他終于明白，即使他口舌生花，我也只是個榆木腦袋，聽不進去半點意見，恨鐵不成鋼地嘖一聲，放棄繼續跟我痛陣利弊，又打開了電腦：“你們女人啊，太感性，算了，我也不說你了，說了也沒用！”
“餓了吧，我點餐，邊吃邊聊，要點酒可以嗎？”我終于放松下來。
他輕哼：“算你有良心，不過我可告訴你，我的能力也有限，幫不幫得上都是未知。”
我笑了。
我的笑容灼了他的眼，他微愣兩秒，有些怔仲地說：“如琢，如果我前妻有你一半仗義，我就不會被掃地出門了。”
“是不是你做得不夠好，讓她失望了？”
“我哪里做得不好？當年，她家投資失誤，又被合伙人釜底抽薪，是我幫她找的新項目，又拉來投資，才沒有破產，我一年工作三百六十天......最后倒好，孩子是她的，房子是她的，企業是她的，我懷疑，一開始就是個騙局，我被她家當了改良基因和產業的種馬！你不知道我女兒有多漂亮，有多聰明，都隨我......”
“你不要這么自戀好不好？你就沒檢討過自己？你一年工作三百六十天，留給家人的時間呢？你有沒有留出時間和精力在生活上給予她關心？她懷孕你有沒有陪她做過產檢？她生孩子你有沒有在旁邊照顧？你有沒有帶孩子去過游樂園？”
“天，你說的跟她說的幾乎一字不差，一張嘴就是抱怨，潑婦似的，你們女人，為什么在乎這些小事？她一直懷疑我外面有人，還找人調查我，天地良心，我沒有別的女人，不賭博，不酗酒，我拼命掙錢還不是為了她們？”
“阿越，你掙錢沒有錯，但你捫心自問，你拼事業是為了她嗎？不，你是為了你自己，你只是想要成功的感覺，你不能搞道德綁架。”
“我搞道德綁架？可笑！我自覺沒有對不起她，相反，她下手恁狠，把我當仇人，恨不得把我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腳。”
我覺得是他多年的工作浸淫，已經患上受迫害妄想癥，在日常間發生的任何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被他冠上陰謀論。這一點，他跟吳建國何其相像。
我嘆了口氣：“我很同情你前妻，你想想你最初喜歡她什么，我相信她最初肯定有很多優點吸引你跟她結婚，潑婦不是一天煉成的，阿越，你現在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怨不得她狠，都是你自找的，你的思想過時了，這個時代，女人已經足夠獨立，她有權做她想做的任何事，包括將輕視她，沒有給予她關懷和尊重的男人丟棄掉。”
話音剛落，申越身后的推拉門嘩地一聲拉開，一個一身職業裝，面色微沉的女人端坐另一個包間榻榻米上與我遙遙相視。聞聲扭過頭去的申越看了女人一眼，變了臉，聲音有些氣極敗壞：“是你？你聽了多久？你來做什么？”
我天生敏感，不用兩人介紹，已經知道女人身份，我端起手中的酒杯沖她一舉：“過來喝一杯如何？”
女人不顧申越陰郁的臉色，坐過來，與我碰杯：“妹妹，如果你真想幫你丈夫，我覺得你找錯人了，”在我的驚諤里，她微微一笑，氣定神閑地說，“申越是搞金融的，總想著搞投機，以小博大，怎么來錢快搞什么，勢利，短視，他根本不懂搞實業的難處，我懂，如果可以，我愿意注資，你讓申越把資料發給我，我研究一下。”
“你是認真的？平平，這事可開不得玩笑，你家的實力并不允許。”
“我們家的實力確實目前只能自保，但我爸現在是商會的會長，有他做保，拆借些資金還是不難的，”女人又很認真地對我說，“當然，我是商人，無利不起早，項目可行我才會推進，而且我可能會有很多苛刻條件。”
我還正想措辭表示感謝，申越先我一步冷笑著說道：“倒是會扮豬吃老虎。”
“怎么，嫌我不仗義？嫌我趁人之危？”她是什么時候來的，在隔壁聽了多少話去？
“謝謝，謝謝你。”
“不客氣，大家都女人，女人相互幫助，應該的。”
她甩給申越一臉冷若冰霜，轉頭對我卻又換了克制禮貌，與我連喝兩杯酒，放下一張名片，很真誠地說了句“期待合作”姍姍離開，留我和申越面面相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