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春風和煦,這一日青州城的陽光正好。
一身穿黑白太極道袍的中年道人在李府上空突然出現,他的出現并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僅僅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就再次消失不見了。
......
此時,李府內除了一些忙碌的仆役,也就只有周寒還在,王思思和趙管家忙著在藥鋪里翻看賬本,李德福穿梭來往于青州城的商客官府之間。
唯有周寒因為大病初愈,被強制要求留在府中休息。
其實,自那一日被那黑袍老者抽離了血肉后,周寒雖然保住了性命,但身子骨的氣力卻是沒了,甚至比常人還要弱上一些。
周寒自然是知道,想恢復到之前的狀態是不可能的,但他雖然虛弱,卻并沒有傷到根基,恢復到與常人一般還是有希望的。
此刻,在周寒所住的院內,他雙手正抱著一塊約莫十來斤的石頭,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待走到院墻之下,周寒將手中的石塊放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稍事休息,又再次抱起石塊,往回走去。
院內打掃的仆役對此也是見怪不怪,這是周寒為自己安排的恢復計劃,自王貴故去后,周寒便日日如此,一日也沒有停歇。
似乎也正是因為此,周寒才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才從一具干尸模樣恢復到了這般狀態。
“呼。”
又是一個來回結束,周寒大口的喘著氣,感受著自己微微發顫的四肢,他知道自己快要到極限了,但他絲毫不在意,依舊執拗地再次抱起了石塊。
也正是此時,一股暖流自周寒的眉心流出,遍及他的全身,他原本有些發顫的四肢卻是再次充滿活力,所有的疲勞也瞬間消除了大半,甚至似乎身體都隱隱壯碩了一些。
這種狀況,周寒在第一天的時候就發現了,只稍微一想,他便猜測,這或許與那日在破廟內看到的模糊身影有關系。
而那模糊身影或許就是那瘋老伯,只是他現在行動不便,無法到那破廟去一探究竟。
此刻雖然是春日,但正午的陽光依舊最是猛烈,豆大的汗珠自周寒的額頭流下,滴落在石板路上,留下一道道汗漬,他身上的長衫也早就被汗水濕透了。
一陣風輕輕吹來,周寒只覺舒爽無比,絲絲的涼爽之意讓周寒精神都為之一震。
只是眼前突然出現的中年道人,卻是讓周寒心中猛的一緊,自上次遇害后,周寒對于陌生的道人,心中都多了一絲的警惕。
只見這中年道人身穿黑白太極道袍,不是張通玄還能是誰。
張通玄看著周寒,上下打量一番,似乎很是滿意,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就邁步逐漸向周寒靠近。
周寒望著一步步走來的張通玄,心中更是緊張,他下意識地就想后退,可是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仿佛被禁錮了一般,無法動彈,且隨著張通玄的靠近,周寒明顯感覺到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了。
這下,周寒本能地就扯著嗓子朝著一旁的仆役呼救,只是,任憑他多么賣力的嘶吼,那些仆役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就算是有仆役望向他這邊,似乎都沒有發現異常,照樣處理著他們自己手上的事情。
見到這般情況,周寒反而是冷靜下來,看著一步步逼近的張通玄,心中開始思索起來。
“這人肯定又是一個修仙者無疑,只是他此刻找來,是為了什么?我身上已經沒有那仙果的精華,更沒有什么稀世珍寶能引起仙人的覬覦,難道他發現其中一枚仙果是李福祿所吃,又懼怕北辰道門,想抓我來將李福祿引出北辰道門?”
周寒這般想著,而后又立馬將自己否決,畢竟李福祿在北辰道門很受重視,誰愿意用這種手段對付李福祿呢。
正一籌莫展之際,張通玄卻是已經走到周寒面前不足一丈的位置,而后便是停了下來,不是他被阻擋無法再向前走,而是他發現周寒有些承受不住了。
此刻,只見周寒渾身不住的顫抖,在這初春的季節,他竟是感覺到了一股燥熱,豆大的汗珠更是不停地往外冒,雙眼中滿是不甘,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張通玄。
他感覺若是這中年道人再走一步,他便會被這周身的巨大壓力,擠壓而死。
又過了良久,張通玄突然笑瞇瞇地看著周寒說道:“你就是北辰道門李福祿的哥哥周寒吧?”
此時,周寒只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一松,身子似乎又壯碩了幾分,后退了幾步,依舊警惕地看著張通玄,開口回道:“你是誰?你想干什么?”
張通玄顯然并不在意周寒的回答,自顧自地說道:“我乃斜陽谷張通玄,與李福祿的師傅鐘正是至交好友。你知道嗎,李福祿天資驚人,可是這修真界難得一遇的道基天成,鐘正這次可是撿到寶了。”
周寒不知這中年道人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只是聽他說是鐘長老的朋友,心中警惕放下了不少,不過依舊皺著眉說道:“北辰道門鐘長老帶福祿走的時候就曾說過他的天資極佳,他天資驚人我們自然是知道。”
張通玄見狀笑了笑,看著周寒,接著說道:“我們修真界發展至今,少說也有上萬年的時間了,不過有天資踏入修真界的人卻是少之又少,一個天資極佳的弟子更是難得。
我們仙道宗門往往都是從那些修真家族中挑選弟子,一來是因為修真家族往往占據了一些靈氣濃郁之地,其內更易出生一些具備天資的子弟,二來是因為這修行的天資大多是可以血親相傳,那些家族中會有更多具備天資之人。
而像李福祿這等天資極佳的凡塵中人,雖不是絕無僅有,但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他所居住的地方,還有他上下血親也多多少少會受到一些仙道宗門的關注,鐘道友將這消息藏了這么久,若我不是他的好友,想來我現在也不知情的。
不過紙終究包不住火,怕是要不了多久,這消息便會公之于眾,到時應該就會有不少的宗門來此一探究竟了。”
周寒聞言心底一松,又有些喜悅,他知道這中年道人并沒有什么大的惡意,只是想來看看能不能也收個有天資的弟子。
不過當日鐘長老在查看了周寒和李福祿的資質后,又查看了李府其他人的,最終確認整個李府只有周寒和李福祿才有天資,若是周寒依舊不愿,怕是此次中年道人的想法多半就要落空了。
起初,周寒覺得大道離他太遠,長生更是無稽之談,所以不愿將時間浪費在虛無縹緲的修仙之上,但此刻,他覺得修仙似乎不只是為了大道,為了長生,還可以為了其他。
他雖然知道以自己的資質,想要報仇怕是毫無希望,但此刻,若是修仙的機會再次擺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內心卻是無法拒絕。
而且,周寒本就打算,身體好了之后去北辰道門,雖說他不想將李福祿牽扯進來,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不過,現在碰到了張通玄,若是跟張通玄去修仙就沒了這些麻煩。
只不過,就在周寒要表面想法的時候,張通玄卻繼續開口說道:“我知你天資不佳,志不在修行,不過你誤食了天材地寶,盡管已經被人抽離了血肉,但還有一絲藥性潛藏在你的身體里,總歸要強上他人一絲,不然也不會僅僅一個月就恢復到這般模樣。
而且,修道之人,天資雖然重要,但心性,毅力同樣重要,此刻,你已經歷人生大喜大悲,你的心性和毅力怕是到了最適合修行的時候。”
周寒聞言沉默不語,原本的喜悅消散一空,神色一陣變幻,盯著張通玄,眼中似乎有些怨氣。
張通玄一瞬間便明白周寒所想,開口說道:“你不用這般看著我,我趕到之時,你們已經回到了李府,我便是在暗中觀察了一月,此番現身也是覺得你的心性毅力不錯,不入修行有些可惜。
不過,你所經歷的事情,我也曾去那破廟探查過,起初還以為你們是遇到了精怪化成的道人,只是從中殘留的一些術法痕跡來看,居然真的是我們修道之人無疑,只可惜未被我碰到,若是碰到了,這等敗類,我定要他生死兩難。”
見此,周寒臉色一正,對著張通玄一拜,說道:“是我誤會仙師了。”
張通玄擺擺手,笑著說道:“無妨無妨,現在,你可愿意隨我修行?”
此刻,周寒哪里還有什么不愿意,當下對著張通玄跪拜,道:“師尊在上,受弟子一拜。”
張通玄微笑著點頭,待到周寒行完弟子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說道:“剛剛我雖然已經幫你將體內殘留的一絲藥力激發出來,但你之前的傷畢竟是太重了,還未完全復原,而且為師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十分兇險,不便帶著你。”
而后,張通玄頓了頓,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和一本小冊子遞給周寒,說道:“這玉簡你先拿著,將其貼在額頭便可使用,里面是本門的修行之法還有本門的位置。
只是你身上沒有半點修為,怕是用不了這玉簡,不過這冊子上有練氣一層的修行之法,練成之后,你便可以使用玉簡了。
若是你一年之內修到練氣四層,便可按著玉簡上的地圖,自行回斜陽谷去,到時自有門中師兄接應你,若是沒突破練氣四層,等為師辦完事情,便會來接你回宗門。”
而后張通玄又交待了一些修煉的注意事項和要點,這才飄然離去。
......
青州城李府內,從頭到尾,全然沒有其他人注意到周寒和張通玄的交談,他們像往常一般,忙碌著自己各自的事情,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
只是在張通玄走后,他們會有些奇怪,為什么周寒突然停止了搬運石塊,而是愣愣地看著天空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