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說的邪祟，到底是怎么回事？”楊玄陵問，雖然心大，很快接受了關于元素和獵者獵殺邪祟的事情，但他還是不理解邪祟究竟是什么東西。

　　“據說來自于一個神秘的種族，但是具體源自哪里，沒人清楚。很多人都在追查，但很顯然，什么也查不到。”洛青靈說，“而從我找到的那本邪祟大全里的序章上，邪祟這個稱呼從唐朝開始就已經有了，一直流傳至今。”

　　“所以說這東西從唐朝甚至更久以前就已經存在了，而那時候已經有獵者了？”楊玄陵問。

　　“早的時候應該叫什么驅魔人、陰陽師、走陰先生之類的稱呼，那時候道家術法佛門神通等等并不像現在這樣殘缺，所以邪祟并不猖狂，很多邪祟還沒成長起來就被打死了。雖然那時就有元素的存在，但并沒有像我們現在這樣依賴。”洛青靈嘆息，“直到近幾十年，敵國入侵，戰爭四起，許多精通術法的家族斷了香火傳承，我們中國的道士啊先生啊才沒落了。與此同時，亂世必有邪祟，曾經鎮壓邪祟的封印少了正道的壓制，自然跑了出來，為禍四方。”

　　“于是為了守護世界和平，不得不組織得到元素的人們共同抗衡邪祟，而這些人，就被稱為獵者？”楊玄陵覺得自己今天很聰明。

　　“邪祟種類繁多，比如有動植物成精，有的死去后脫離肉體，靈魂被腐化，有的則是被欲望支配的人類。但不出意外，他們都是被污染的存在。”洛青靈說著，看向楊霆東的眼睛，“你知道這其中最可怕的是什么嗎？”

　　“邪祟還有不一樣的？”楊玄陵皺了皺眉。

　　“當然，如果在你身邊的人突然變成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一口吃掉了你，你能在瞬間反應過來嗎？”洛青靈幽幽的說。

　　“你是說被污染的人類？”楊玄陵只感覺毛骨悚然，如果是身邊最信任的人變成邪祟，怎么死的估計都不知道。

　　“在我小的時候，父母離異了，我跟著母親生活。但是后來我才發現，媽媽被污染了，她吃了很多人，最后要吃掉我的時候，我被一名拿弓箭的獵者救了。看著曾經最愛的人面目猙獰的倒在地上，被嚇傻的我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慶幸自己沒有死。也是那天起我知道了這個世界并不安全的事實，那個獵者給我科普了很多東西，這把刀也是他送我防身的。”洛青靈輕聲說，“無論是擁有強大體魄詭異能力的動植物邪祟，還是如同鬼魅的靈魂邪祟，都不如被欲望支配理智的人可怕。”

　　“可是污染從何而來，我們根本不知道。”

　　“抱歉……”楊玄陵沒想到會有這種事，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很努力的活著，期待有朝一日找到我的父親質問他為什么要拋棄我們母女倆。”洛青靈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可是他失蹤了，我想了很多辦法，甚至委托那名救過我的獵者調查。但他就好像人間蒸發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了他存在過的痕跡，可從我出生到父母離異那十一年，分明他還陪著我。”

　　“怎么可能……”楊玄陵表示不理解，現在可是21世紀，在互聯網如此發達的現代，哪怕你剛出生就被人掐死都會有記錄，怎么可能會有一個活了幾十年的人消失的干干凈凈？

　　“不提那些了。”洛青靈低下頭，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情緒低落的樣子。

　　“邪祟，是一種特殊的存在，它們有沒有實體暫時還不知道。目前所知的邪祟，類似于病毒，被它感染的東西都會異變，從而誕生毀滅般的力量。被感染的動植物，叫邪獸；那些靈魂體，類似于你看見的裂口女，稱為鬼祟；而被感染的人，則被叫做死侍。”洛青靈繼續科普，這估計是她有史以來說話最多的一天，“其中最可怕的就是死侍，被感染的人在欲望的支配下瘋狂吞噬著血食——也就是其他人類，吃的多了就會變異，屬于隨時可增長型的邪祟，如果不及時鏟除，甚至能變成可以屠戮一座城池的怪物。”

　　“可真……變態啊。”楊玄陵聽的瞠目結舌，感覺頭皮發麻。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死侍偽裝的能力，它完全可以隱藏在蕓蕓眾生之中毫無破綻，即便是高級的獵者，也很難識破它們的偽裝。”洛青靈冷笑，“你很難保證正在跟你對話的人下一秒是不是就會把你吃了，誰都不能保證。”

　　“甚至包括你我。”洛青靈說著，抬頭盯著楊玄陵的眼睛，“即便獵者也很難擺脫它們的感染。”

　　“我不可能變成怪物。”楊玄陵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擺爛的人生壓根沒有什么欲望。”

　　洛青靈輕笑一聲，重新坐下，開始閉目養神。

　　今天說了好多話，比過去十年加起來都要多，要好好休息一下。

　　這是她的內心想法。

　　楊玄陵怔怔地看向窗外，心中思緒萬千，從洛青靈嘴里得知的事情，實在是震驚三觀。即便是獵者自身也阻止不了邪祟的感染？那豈不是這個世界處處充滿危機？畢竟每個人都有欲望，誰知道一個百萬人口的城市，有多少骯臟的內心在邪祟的推動下做盡了丑惡的事情？

　　夜幕下的城市，高樓聳立，像是一只露出獠牙的野獸，在黑色的遮掩下，在陰影的角落里露出令人憎惡的一面。

　　“有些人，并不能稱之為人。”楊玄陵關上窗，回到沙發上，“我以前聽說有個學校的女孩，學習很棒，長得也很漂亮，但是被學校里的人侮辱了。她寢室里的朋友憤怒的想找學校要個說法，輔導員找到他們說，學校有通知，如果你們不聲張，全寢保研。”

　　他的話引起了洛青靈的注意：“然后呢？”

　　“于是那女孩寢室里的人都變卦了，上一秒還雄赳赳氣昂昂的說著這世上還有沒有王法，下一秒就勸她算了吧，保研誒。你看，人在利益面前表現的多么雙標和自私。”楊玄陵將空杯倒滿水，“后來那個女孩自殺了，在花一樣的年紀。”

　　“這是個沒有特殊力量參與的事情，可人性的丑陋顯露無疑。也難怪你所說的死侍偽裝獵者看不透，因為它們與人性的本質對等。”楊玄陵嗤笑一聲，“它們吃人，那些不被污染的人也吃人。”

　　“它們吃的是腦髓和血液、內臟。”洛青靈補充。

　　“那些人吃人連骨頭渣子都不剩。”楊玄陵笑了笑，“如果不是因為獲得元素會成為邪祟的目標，我想為了維護正義而成為獵者的人并不多吧。世界和平說來偉大，但跟市井蝦民有什么關系，許多人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把死亡當做解脫，偏偏又不敢嘗試。”

　　“那你是為什么活著呢？”洛青靈沉默了一會，問。

　　“我怕死啊……也挺可笑的，明明自己混得啥也不是，又渴望愛情，做夢都想發財……可偏偏爛命一條，手里碎銀沒有幾兩，就想浪跡天涯，還染了一身臭毛病……”楊玄陵碎碎叨叨的說著，他很少吐露心聲，一來沒有傾訴對象，二來有些話在心里想想就算了，說出來丟臉。

　　“明天跟我一起回湖南吧，我快開學了。”洛青靈打斷了楊玄陵的話。

　　“你還在上學？”楊玄陵愣住了，好家伙這個拎著刀二話不說砍翻一只鬼祟的女孩，居然還是個學生。

　　“嗯，延遲開學了幾天，不然我也沒時間趕過來。”洛青靈點點頭，“我在那邊租好房子了，到時候可以一起住。”

　　“同居？”楊玄陵有些驚訝。

　　“難道你想一個人莫名其妙的死掉？”洛青靈皺了皺眉，“你睡沙發我睡床，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楊玄陵擺了擺手，想到自己手機拍在了裂口女臉上，而兜里幾張鈔票壓根不夠買部手機的開銷。

　　“加個微信吧，方便聯系。”洛青靈摸出手機揚了揚手。

　　“碎了一地。”楊玄陵攤了攤手，順便解釋了一下原因。

　　洛青靈皺著眉說了句等我一下，起身走進臥室，兩條修長白皙的腿在燈光照射下亮瑩瑩的，宛如玉質。

　　“這是我……去年換下來的，沒舍得賣，你湊合著用。”在臥室里翻找了一會，洛青靈出來時將一部手機和充電器放在茶幾上，“早點休息，我們明天八點出發，路上我會教你一點獵殺邪祟的常識。”

　　“你沒有組織的么？”楊玄陵問，“一般這種特殊職業，不應該都有勢力的么？”

　　“有，但我年齡不夠，還差一個月滿十八。”洛青靈說，“只有年滿十八周歲的獵者才能加入組織。”

　　“這條件多少有點蠢。”楊玄陵表示不理解，女孩沒有解釋原因，起身又抱出一床被褥，指了指沙發說：“以后就委屈你睡沙發了，不過等進了組織之后就安全了。”

　　“上半夜你先睡，我守夜。”洛青靈關燈之后，在沙發上盤腿坐好，唐刀橫在腿上，“這也是為什么我想要隊友的原因，有人守夜總歸是安全的。”

　　楊玄陵識趣的沒有再問，有句古話叫吃一塹長一智，洛青靈的這么做明顯是吃過虧。畢竟是不是真的有邪祟會在半夜三更闖進來，誰也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