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廟里乾坤
憑借著來時的記憶,我們盡量沿著古河道的走向,走不多時,果然,不遠處一座仙廟映入了眼簾。我一怔,這里的環境似曾相識,腦海中思緒繁雜,一時間難以想起。
仙廟建在半山腰處,一側緊臨斷壁懸崖,我走上前去,看到那廟邊的懸崖,腦海中忽然想了起來,這懸崖不就是我的夢境之中,二郎跳崖的地方嗎?
“哎!眼鏡兒,先等等,這里跟我在夢里見到的山崖一模一樣,難道我的那個夢是真的?”
眼鏡兒也變得猶豫起來,“要不,要不咱先別進仙廟,咱們先到你夢里所見的二郎跳崖的地方,看看去?”
眼鏡兒說的有理,先探明這周邊到底是怎么回事,再進入仙廟也不算遲。
我沿著山石一步一步往前挨,走到我在夢中藏身的地方,順著山崖一看,我更加確認,此處確實是我夢中見到的地方。
我招呼眼鏡兒,一齊走到山崖邊上仔細查看,眾人相互攙扶,走到了山崖之下,沒有任何發現,這里的荒沙流動性很大,即使是有些打斗的痕跡,也會很快被淹沒。
我們別無選擇,只能進入仙廟之中一探究竟,眾人沿原路返回,來到了仙廟門口。
仙廟在這荒山之上,坐落年久,已經破爛不堪,但其磨損嚴重的石質門檻,和廟門前,已經被踩出痕跡的青石路面,無一不述說著古廟當年的香火有多旺。
此廟的風格不像是佛家,更不像是道家,頗有些秦漢遺風,廟前兩側整整齊齊地栽植著數排松柏,早已苦敗而死。
廟門以青磚壘砌而成,之上密密鋪著紅色琉璃瓦,走近仙廟,仙廟的院子比較小,院中的幾株古樹也已經干枯。院落的正面,是氣勢恢弘的正殿,青磚紅瓦,東西兩側分列兩座偏殿,亦是殘破不堪。
走進正殿,殿內塵封土積,蛛網縱橫,塑像已殘缺不全,不知供的是那方的神靈,殿內的壁畫因受風沙的侵襲,早已色彩斑駁模糊不清了。
夏琳撣去了四周壁畫的蛛網灰塵,神色驚訝:“這些壁畫與中原的古廟道觀全都不同,可能是受異域文化的印象較為深刻,其畫風頗為詭異。”
“小鈴鐺,能看出這古廟有什么名堂嗎?”
“壁畫太過殘破,很難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白大哥,你看這,這一大片壁畫保存略微完整。其上繪畫的,像是某種鬼神的造像。”
夏琳所指的區域是兩個鬼面神,斑斑駁駁,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個手里拿著摩尼珠,腳踩著一條像是蛇卻生足的怪物。另一個只能看到面目猙獰,巨口獠牙。
“這不就是四腳蛇嗎?這壁畫畫的難道就是那金鱗天書上所描繪的奇境?那什么......什么......守宮獸無蹤,奇境幻亦真,這人腳下踩的不就是守宮獸嘛!”
我走近仔細一看,那蛇形生足的怪物,確實像是壁虎守宮。看來此處很有可能與守宮奇境有關。
夏琳對于中國古代建筑的布局十分有研究,她略做思考:“這樣的古廟,一般都會有地宮的存在,不妨我們找找這地宮的所在之地。”接著她帶著眾人找了幾處可能存在地宮入口的位置。
果然,在偏殿的一處陰暗處,我們找到了一處暗道,應該是通往古廟地宮的入口。
既然找到了地宮入口,一行四人不再停留,魚貫而入,地宮入口處陣陣涼風襲來,看來其內部空氣流通不錯,不用擔心氧氣不足造成窒息。
古廟入口處是層層臺階,眾人順著臺階而下。此處的臺階是圓形旋轉而下,這樣的階梯形式在古建筑中,十分少見。
我們拿出背包中的礦燈,照亮階梯,一步一步走了下去。這地宮的深度超出我們的想象,腳踩在潮濕的石階上,聲聲入耳,如雨打芭蕉。
走著走著,感覺我們的位置已經遠遠是超過了古廟所在矮峰的高度,難道這地宮的深度已經在戈壁地面之下了,這絕對不可能,古怪,絕對的古怪。
我讓眾人把礦燈集中在一處,幾部礦燈統一向前照去,昏暗漆黑的前方依然是望不到盡頭的石階,我心中的‘咯噔’一下。
“小鈴鐺,這里不對勁呀!這石階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建筑的地宮不可能建造的如此之深,這不合常理呀!”
“這......這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這樣的地宮一般都是用于儲備一些常用的物質,應該很容易就可以到達才對的。”
“老白,不會是鬼打墻吧,我可是聽人說過,這種情況跟鬼打墻十分相似,邪門得很,被鬼打墻困住的人,不是餓死就是累死,很難走出去。”
“你這小犢子,別瞎說,俺們就在仙廟地下,什么鬼敢來這地方撒野?”
老槍說的沒錯,雖然地下很暗,可這個時辰正是響午,此地又是仙廟地下宮殿,不可能遇到鬼打墻,也許這石階就是這么深。
可又一想還是不對,難道是遇到了什么困人的機關不成?我腦海中苦思冥想。
“誒?小鈴鐺,你聽說過一種永遠走不出的臺階嗎?好像叫什么彭羅斯階梯。”
夏琳聽到我說的彭羅斯階梯,若有所思,臉色微變。此時,我們已經停下了腳步,紛紛看向我和夏琳,一臉的疑惑。
“彭羅斯階梯......彭羅斯階梯......這是個著名的數學悖論,最早由英國的數學家彭羅斯提出,其中的原理就是從起始點出發,再回到起始點的過程。這個悖論最早應用于畫家的繪畫作品中。這些藝術家,在繪畫時,每級臺階的高度差都高于底座坡度,由此引起了人們視覺上的錯覺,認為高度一直在增長,說的簡單一點,就是利用視覺上的錯覺,讓人以為一直在向上走。實際上是每個階梯的高度差都低于底座坡度,在行走的過程中高度是在逐漸下降的,永遠都找不到最高的點,就造成了所謂的原地打轉。”
夏琳說的云里霧里,眼鏡兒聽到第二句的時候就轉頭看向了遠方,顯然他的智商不足以了解這彭羅斯階梯的奧秘。
“這彭羅斯階梯,無非就是在繪畫時的一種障眼法,而我們現在困在這里并不是平面的空間,而是三維的空間,這種彭羅斯階梯總不能在現實中出現吧?”
“白大哥,據我所知,這彭羅斯階梯,在現實中是不存在的,理論上,也只能存在于......存在于四維空間。”
四維空間,這彭羅斯階梯只能出現在四維空間之中,而這里的階梯,無邊無際,其特點和那傳說中的彭羅斯階梯十分相似。
“小鈴鐺,如果我們所在的石階,就是現實里存在的彭羅斯階梯,我們該如何才能走這四維空間呢?”
眾人聽到我說的話,都表情一滯,眼鏡兒就怕這種不著力的東西,聲音都有點發顫:“老白,啥?啥......啥是四維空間?”
“其實,這四維空間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宇宙中有許多緯度,只不過在我們的認識世界里,長、寬、高組成的三維空間是被拓展打開了。而時間是我們認知里的第四維,只不過這第四維只是以射線的方式存在,沒有被拓展打開。如果哪一天我們打開了時間的維度,那么穿梭時空,對于人類來說就易如反掌了。”
“我的個娘呀!那要是我們一直在這里待著,會發生什么事情呢?”
“不會發生什么事,只不過在這里走不出去,被活活困死。”
眼鏡兒聽了我的話,吐了吐舌頭,
“依我看,不如咱往回返吧,啊......返回去,我們出了這個鬼地方,那不正是虎歸山林,魚游海底,到時候再從長計議。”
“眼鏡兒,現在回去,不是從長計議,而是前功盡棄呀!而且,誰能拿保證往回走就能出去?”所有人,低聲不語,氣氛十分地低沉。
“那,老白,你說怎么辦?”眼鏡兒腦門上已經有汗水滲了出來。
“繼續向前走吧!”
我現在還不能想出破解的辦法,只能鼓勵眾人繼續往下走。
“同志們,也許這里并不是什么四維空間,更不是什么彭羅斯階梯,也許......也許這地宮就是這么深,也說不準。”這種自欺欺人的話,說出來連我自己都不信。
我記好了時間,帶著眾人,又走了整整一個小時,這旋轉的圓形石階依舊沒有盡頭。這次我也有點緊張起來,難道真的被我們猜中了,這里是個本不應該存在的四維空間?
這次,誰都不再相信這古廟之下能有如此之深的地宮石階,眾人紛紛想我看了過來,我頭皮有點發麻。
“眼鏡兒、小鈴鐺、老槍,都別這么看著我呀!我也是有心無力。小鈴鐺,如果這里真的是四維空間,有什么辦法能出去?”
“如果按照宇宙M理論,點是線的投射,線是面的投射,面是二維空間,也是三維空間的投射,那么三維空間就是四維空間的投射,如果要從四維空間退出到三維空間的話,那么......那么我們你應該找到時間平面的投影,也就是跳出時間維度的平面,回到時間軸上。”
夏琳的話讓我腦海中仿佛抓到了什么。
“跳出維度平面,回到時間軸上,回到時間軸上......”此時,我又想起了金鱗天書上的詩詞,腦海中默默念到:守宮獸無蹤,奇境幻亦真......守宮獸無蹤,奇境幻亦真......難道這詩句中的奇境就是指這個走不到盡頭的世界嗎?很有可能。
這‘幻亦真’說的是什么呢?難道我們碰到的不是什么四維空間,而是幻覺,不可能。我們的處境真真切切,實實在在,不可能是幻境。
我打著礦燈,查看四周,腳下的石階表面坑坑洼洼,光線照到石階之上,像是被吞光的巨獸所吞噬,只留下一個不大的昏暗光斑。周圍寂靜無聲,微微有風襲來,像是從幽冥地獄吹拂而來。
在礦燈的光照下,我發現這些石階的側面都繪畫著一些蛇蟲鼠蟻之類的昆蟲,這些繪圖發黑,在這黑暗的空間內,十分難以辨識。
我連著走了數十級臺階,發現這石階上共繪著五種生物,分別是蛇、蝎、蟾蜍、守宮和蜈蚣,沒錯,就是五毒之蟲。五級臺階為一個輪回,不知到有什么作用。
“小鈴鐺,你還記得金鱗天書上的詩詞嗎?”
“守宮獸無蹤,奇境幻亦真?”
“沒錯,這句詩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跟我們現在的處境,到底有什么聯系?”
“老白,這守宮,顧教授曾經說過,是與守住女人貞操有關,可我還聽說過一種說法,說是在高墻大院之中,養幾只壁虎,一是壁虎諧音‘避禍’,取趨吉避兇的寓意;而是據說家中養壁虎,有守宅之說,故此得名‘守宮’。”難道這‘守宮’就是為了守住這地下宮殿,以防止外人進入?
“白大哥,我想...我想,我們的處境,無非就是旋轉形的階梯,階梯數無非就是多點,稱之為‘奇境’是不是有點過于夸大其詞了?”
“小鈴鐺,咱們所有人中,你文化水平最高,這方面的件事最廣,沒關系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夏琳明顯想到了什么。
“我是想到了一些假設,但無法自圓其說,邏輯不能自洽。”
“哎呀,夏琳小妹子,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管那什么勞什子的邏輯。快說說,沒準能就命呀!”
“我是想,咱們所在的世界可能就是時間平面,我們只要跳出這石階,就能回到時間軸上,但是......但是這都是我毫無邏輯的突發奇想,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跳出這石階。”夏琳說道最后有點不好意思,說的吞吞吐吐。
“夏琳小妹子,你是不是嚇糊涂了,這石階實實在在,怎么會是什么時間平面。如果這石階就是時間平面的話,那時間軸肯定在石階之上。你看看,這石階光禿禿的,哪有什么時間軸。”
“眼鏡兒,我倒覺得小鈴鐺說的沒錯,來,你們看。”我把石階之上,繪畫五毒之蟲的位置,只給夏琳、眼鏡兒、老槍看。
眼鏡兒用壁紙刀,刮下繪圖上的一些碎末,放在鼻子處嗅了嗅。
“嗯?是血,動物的血。”
夏琳聽到是血,差點嚇得暈了過去,好在是某種動物的血,并非人血。
而我聽到眼鏡兒鑒定出,那繪圖用的是動物血的時候,全身猶如過電一樣,‘唰’我的腦海中想到了‘神機’中記載的一種陣法,看來這里的四維空間,可以破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