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七月,對澤法而言都是痛苦的。
十三年前發生的事情,是澤法心中永遠接不過的傷疤。
妻子兒子,是永遠也不愿想起,卻一刻也不敢忘記的痛。
這么多年來,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恨!恨天!恨地!就是找不到該仇恨的人。
只能恨自己!恨自己可笑的仁義,恨自己總是手下留情,恨這‘不殺’的海軍大將。
這茫茫大海,這漫漫海賊,該有人是自己的仇人嗎?
身上背負的正義是不是太過沉重了。
似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了。
是不是該離開海軍了。
澤法這樣想著。
身為海軍卻不能肆意對海賊出手,曾經所踐行的正義卻成了新的枷鎖。
走在黃昏落日下的海岸,大將澤法步步行艱。
腳下的路能行,人生的抉擇卻如此艱難。
拾階而上,蜿蜒慢行。
再兩步就能看見妻子的墳頭。
最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顆半腐爛的頭顱,被一根木棍挑起懸在空中。
是誰的惡作劇嗎?
在這方凈土之前。
趕緊幾步,只想把這污穢的東西扔了。
海風吹起搖曳的白色綢帶,綢帶上的黑色的字映入澤法眼簾。
抓起來放在手中,“悼念母親大人千古”,這是?
伸出手撈起另外一條綢帶,“不孝子桑祈敬上”。
真的是那個孩子嗎?真的還活著!
眼淚陡然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想笑,卻又哭出聲來。
嗚咽的哭聲斷斷續續,像捂住口鼻的咳嗽。
想象過無數次見面時的場景。
也從來沒有想過記憶中那個威嚴的父親會像個孩子一樣蹲在地上哭。
桑祈探出的頭又收了回來,在崖壁邊上慢慢的等待。
“還不上來,還要老子來請你嗎?”
直到澤法那充滿威嚴和磁性的聲音從上面傳來。
“嘿嘿嘿......”
帶著有些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桑祈悻悻地走了出來。
就那樣站在澤法面前,彼此望著,打量著。
紫色的短發,干凈而又不顯稚嫩的臉,差不多兩米的身高,看起來有些消瘦,作為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已經成長得很好。
就是那個孩子,自己思念多年的兒子。
“笑什么笑,看你老子笑話嗎?”
澤法上前兩步一把將桑祈摟在懷里。
寬闊的胸懷,高大偉岸的身軀,一如記憶中的溫暖。
“嗚嗚~”
幾乎快要被悶死,廢了好大勁才讓澤法松開了環抱的雙手。
“來,叫爸爸。”
澤法雙手搭在桑祈肩頭,盯著桑祈的眼睛。
“老...老爹。”
“不是這個,叫爸爸。”
“老爹......哎呀,先這樣吧。”桑祈掙開澤法的手,退了一步,“我買了些冥紙,先看看母親吧。”
“這小子怎么感覺這么別扭。”澤法笑著搖了搖頭,果然兒子長大了和老子不親,“我有些理解卡普那家伙了。”
好多話想問。
好多話想說。
看著眼前忙碌的兒子,突然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某個腌臜的東西再度映入澤法的眼簾。
“孩子,這個腦袋是怎么回事?難道?”澤法眼中泛起兇光,桑祈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將這種東西拿到這里來。
“哦,那個啊,華萊士的腦袋,給你看下,等下就把它燒了。”桑祈看著這個礙眼的東西,確實放在這里,感覺好不合適了。
“華萊士?是村子里那個華萊士嗎?做海賊那個?”澤法仔細盯了盯這個快腐爛完了的人頭,多年來也沒有太過關注這個同鄉,原來竟是他嗎?為什么?
“等下,要不現在您就親自燒了它吧。”桑祈看得到澤法眼中流露的恨意,這件事對他也是多年的折磨了吧,“我已經殺了他了,您以后也不要再恨了,母親不會希望我們活的那么辛苦的。”
倒了些油脂淋在上頭,一把火點燃,直到煙消火滅,散不開的惡心。
“孩子,這些年你是怎么過的?是不是過得很艱難。”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能夠成長到殺掉懸賞金七億七千萬的大海賊,也不知道到底是經歷了怎樣艱難的磨礪,澤法心疼了。
“是有些艱難,當然運氣也還不錯。”不是運氣好的話,大概也活不到現在了,“之所以能夠在華萊士手底下活著,其實都是多虧了史基老師的原因。”
“后來......”桑祈將前面十幾年的人生大概訴說了一番。
“大概就是這樣了。”桑祈說完,仿佛等待審判一般看著澤法。
“辛苦了,孩子”,澤法走上前再次摟過桑祈抱在懷里,“沒事了,以后有父親在。”
......
日落月升。
各自回返的父子回到了自己的落腳處。
桑祈無眠。
澤法卻撥通了老友的電話。
海軍本部,即使已經入夜好久,大將‘佛之戰國’的辦公室依然亮著燈。
大海賊時代來臨之后,海上激增的海賊數量給世界各地帶來了相當多的事端,尤其是給海軍增添了相當多的工作,現在的海軍本部,元帥‘鋼骨’空因為和紅伯爵戰后一直身體不好,‘三大將’的配制已經不全,卡普不理事,澤法幾乎算是隱退,幾乎所有的工作都壓到了戰國和‘大參謀’鶴兩人身上,戰國當然更要照顧一些女人了。
尤其是最近金獅子進入了新世界,大海上鬧騰的越發的厲害了。
所以即使現在已經接近晚上十點,戰國依然在辛勤的工作,只是想不到這么晚竟然還有電話打進來,難道又出什么大事了?
“莫西莫西,這里是戰國。”戰國接起電話。
“戰國,我是澤法。”戰國手上的電話蟲傳出了澤法的聲音。
“澤法啊,你不是帶了些學生回家鄉去了?”戰國疑惑的問道,難道這些孩子:“現在你們應該到了利亞梅爾了吧,難道出了什么意外?”
“沒出什么意外,今天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到了島上了,就......”澤法欲言又止的表情也被電話蟲非常形象的了表現出來。
“有什么事情嗎?我們之間你有事直說。”戰國想不到除了學生的事情澤法還有什么事情找他。
不過學生的事情,大都是澤法一言而決的,也似乎不需要啊。
“我想我需要在利亞梅爾待上一段時間。”澤法道。
“你晚點回來也沒事的。”戰國知道每次回去澤法都會傷心好一陣子,這一次看來尤為嚴重啊。
“時間多長我也不確定,先定三個月吧,船上的學員我會照顧好,本部訓練營那邊你先讓卡普抽空替我看著點。”澤法想著先跟桑祈待上一段時間,彌補一下缺失的親情,其他以后再說。
“三個月的話......三個月!是不是太長了,你也知道卡普那家伙是多么不靠譜的。”戰國急了,海軍訓練營那邊的事情也是很重要的,卡普那家伙?難道也要落在我頭上。
“麻煩你了,戰國。”澤法雙手合十,低頭感謝。
“為什么呀?這么突然!”戰國疑問。
“我兒子回來了!我想在家里陪他一段時間!麻煩你了。”澤法高興的說完,然后直接掛了電話。
“兒子!?”戰國的話沒有傳出去,嘟嘟的聲音讓戰國突然有些落寞。
兒子,我也想要一個了。

火馬山
感覺寫煽情寫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