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一碗面湯剛喝完,柳文善就走了進來,他顯得有些無奈地說:“不中啊,俺老婆她不愿意。她一口咬定,少六十塊錢不管賣!”
“那就算了,”胖子笑了笑,“我走吧,不耽誤你的事了!”
“中,我把你送到河邊吧。要是有船你就坐船走,沒船了我就撐著船把你送回去?!?p> “好,那就麻煩你了?!?p> 柳文善和胖子一塊來到河邊。他們閑聊了幾句,就看見從西邊過來一只大船。船走近了,柳文善喊了一聲,那只大船就緩緩??吭谒叀?p> 二人走過去,船老大拿出一塊長木板,一頭落在岸上,另一頭搭在船上。胖子上了船,他朝柳文善揮了揮手,“兄弟,你回去吧,我等著你?。 ?p> 柳文善笑了笑,“中。說不定哪一天我就去找你了!”
說完,柳文善轉身朝河堤走去。
回到家里,柳文善去堂屋接著喝面湯,郭氏和胡氏走了進來。
“六十塊錢他不愿意???”胡氏笑著問。
柳文善點點頭,“他不愿意,只愿意出五十塊錢!”
郭氏急了,“傻孩子,這個事你倆也不跟我說。他給的錢已經不少了,你娘我活了大半輩子,咱家啥時候見過恁多的錢??!要我說,你去追上他把東西賣給他吧?!?p> 柳文善輕輕一笑,“娘,不用咱去追他,他還會再來咱家。看樣子這個東西真是一個寶貝啊,要不然他不會走了又回來!”
“是啊,娘,”胡氏說道,“你兒子想得不錯,能多賣些錢不是更好嘛!到時候咱家用這些錢買幾畝地,你兒子也不用農忙的時候出去打短工,農閑的時候成天下河打漁了,大冬天去打漁是個啥活???管把人凍上幾個死,多受罪啊!”
郭氏嘆了一口氣,“那就按你倆說的辦吧。我老了,不中用了,就不操這份心了。不過要讓我說,既然他愿意要,他就是出十塊錢也賣給他。不就是一小塊廢銅嘛,扔到路邊都不一定有人撿!咱們家小門小戶的,有口飯吃就中了,真是家里的錢多了,也是擔驚受怕夜里睡不好覺??!”
“娘,我可不是你這樣想的。”胡氏不以為然地說,“還是有錢了好啊,你看看咱村東頭唐麥囤家,他爹唐滿金整天叼著煙袋鍋子在村里轉悠。唐麥囤當著甲長,誰見了他們家的人不笑著說話?。∷矣袔装佼€地,雇了幾個長工,還有做飯洗衣裳的,家里幾個娘們十天半月就坐著馬車去城里買東西。人家一家老小穿的、戴的,咱就沒法跟人家比,不就是因為他們家有錢嘛!”
“那也沒見他們家的人臉上比別人多長一塊肉!”郭氏笑著說。
“娘,等咱將來有了錢,置買幾畝地,咱家的日子也得一天比一天好。再過個十年八年,咱家有了三、二十畝地,你就天天坐在屋里當老太太吧!”
“菩薩保佑,誰知道我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娘,你就放心吧,一定管哩!到那個時候,咱這兒方圓幾十里哪個地方唱戲,讓你兒子趕著車,拉著咱娘倆去看戲,咱也買零嘴吃,買的花生、瓜子讓你吃不完!”
郭氏開心地笑了起來,“那中啊,我就等著那一天了!”
柳文善站了起來,“娘,你倆在家歇著吧,我還打漁去。今兒上午就沒有打上來魚,我看看今兒下午咋樣吧?!?p> “你不在家歇歇了?”郭氏問道。
“不歇了,光在家里也不中啊!”說著,柳文善走了出去。
來到院子里,柳文善又轉身回到堂屋,從衣兜里掏出那枚印章遞給胡氏,“我差點忘了拿出來了,要是打漁的時候弄丟了就麻煩了,你還收起來吧?!?p> “那可是!”胡氏笑著接在了手里。
柳文善來到河邊,撐著船來到趙蘭埠口北邊的河道里,他一下午打了一條鯉魚、一條黑魚和兩條草魚,這個收獲還算不錯。
傍晚,當他撐著船往西走的時候,迎面看見陸老二撐著船過來了。
“兄弟,今兒下午咋樣???”陸老二笑著問。
“馬馬虎虎吧。二哥,你呢?”
“五六斤魚,還打上來一個大鱉,光這個大鱉也管換十斤小米了!”陸老二高興地說。
說話間,兩只船就行在了一起。
“兄弟,去我家喝酒吧?”
“改天吧。今兒上午我剛撒幾網,還沒有打上來魚,你弟妹就把我喊回家了。下午就打了這么幾條,我想再撒幾網?!?p> “今兒上午家里有事?。俊标懤隙P切地問。
柳文善就把上午周家口那個胖子來買印章的事簡單給陸老二講了一遍。
“兄弟,那個東西恁值錢嗎?這一回你可發大財了!”陸老二驚喜地說。
“二哥,等賣了錢,我請你到醉仙樓好好吃一頓!”
“那中,我就不客氣了!”
告別陸老二,柳文善又撐著船朝西去了。
沒過幾天,附近村莊的那些漁夫全都知道了柳文善在河里打到寶貝的事,他們見了柳文善就說這件事,三攪更是三番五次讓柳文善請客,這讓柳文善不勝其煩。
文善知道這件事肯定是從陸老二的口中傳出去的,但再想挽回已不可能了,他非常后悔當時少跟陸老二說了一句話。
漸漸地,柳家灣不少村民也聽說了這件事,還有人到柳文善家來看這個寶貝到底啥樣。
每天都有人來家看這個老物件,郭氏開始擔心起來,她就讓兒子趕快把這個東西賣掉。
柳文善卻不以為然,“娘,你放心吧,沒有人敢從咱家里把這個寶貝偷走。再說,不出五天,那個人肯定會帶著錢來買這個東西,我敢給你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