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騙我的人,會死的很慘
魏云珠也是一早便出了門,因為聽說新昌坊今日不太平,她便饒了路,費了些時辰才到。
但也虧得如此,才順利避開那些跟著她的護衛們。
站定在云峰閣前,她向四處望了望,便見遠處走來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
顧延翊終于見著了日思夜想的人,發自內心一笑,可他在少女眼里卻只能看到疏離的笑意。
“郡主,這些時日,你可還好?”
魏云珠笑的柔和:“我很好,倒是顧太傅……”
“爹爹如今被刑部關押,但他們沒有實憑,還不敢太造次,我已經在全力營救。”
魏云珠點了點頭,忽而與他湊近了些:“顧哥哥,你信中所謂何事?”
“我與皇后娘娘已經商議了,要利用此次的祭天大典,將你從那人手里救出來。”
聽見這話,魏云珠的第一反應并非開心,而是慌亂。
“顧哥哥,你要做什么,不要命了!”
顧延翊卻微微側過身,眉宇間顯得異常堅定:“郡主,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你信我。”
魏云珠眼神閃過猶豫,下意識搖頭:“不……你們斗不過他的!”
顧延翊倏然抓住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掌心,急迫的想叫她相信:“郡主,只要你肯信我,肯幫我,我便再無后顧之憂,就是拼了這條命,也會保你平安。”
魏云珠有些不自然的抽離和男人的觸碰,聲音透著冷靜:“我需要知道顧哥哥的具體計劃。”
“祭天大典那日,皇后娘娘和小太子會歇在敬香閣,介時越王一定會派人嚴加看守,命眾人不得靠近,越王麾下的親兵,會在午時三刻換班,那一隊人馬其實是裴寂的人馬。”
“他一定會那時候安排郡主和皇后娘娘見面,到時候,只需要郡主做兩件事,便可。”
魏云珠微微抬頭,聽的仔細。
“其一,郡主需提前偷下他的兵符,其二,郡主需叫裴寂等在房門外,寸步不離。”
“你……你想做什么?”少女下意識反問。
顧延翊眸光里閃爍著陰狠:“若越王發現他用兵符私自調動兵馬,一定會以為他也覬覦大位,介時,必定痛下殺手。”
兩方交戰,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道理魏云珠自然明白。
可是,不發瘋的首輔大人,也并非那么罪無可恕,真如顧延翊所講,便是將他置于死地,這叫她遲疑了。
顧延翊見少女遲遲不肯回答,他微微皺著眉,有些不解:“郡主,如今的你,我看不明白。”
“你為何總是會對他心軟?”
是啊,自己為何會心軟呢?
她不動聲色狠狠捏了自己的掌心,一定要保持清醒,對那個掠奪自己的惡魔,不能有一絲幻想。
良久的掙扎后,她揚起頭:“好,我可以試一試,但一切,要在見到阿姐之后。”
兩人靜默著穿過石階,其實魏云珠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良久,顧延翊輕聲道:“郡主,這段時日,我總會夢到咱們小時候,那時候咱們都無憂無慮,真好……”
是啊,曾經的日子,她的世界只有寵愛與友善,可世事難料,一夜之間他們都長大了。
魏云珠下意識哀嘆一聲。
“我時常會想,若是沒有那些變故,那現在我與郡主……”
應是舉案齊眉,琴瑟和鳴的一對兒佳人。
聽見他說話間戛然而止,魏云珠正感奇怪,可卻忽覺被人推了一下,接著一個趔趄,將將就要摔下去。
幸得顧延翊搭了把手,將人扶起。
寺廟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不僅有來祈福上香的,還有前來排查,是否有難民混入的金吾衛。
一時間,有些嘈雜。
魏云珠站穩身子后,正欲道謝,可隔著對面石階下呼嘯而過的一隊金吾衛,她打眼就撞進了一雙陰沉幽暗的眸子里。
魏云珠下意識一顫,整個人陷入了恐懼的慌張中。
裴寂松形鶴立,一身矜貴的紫袍,神色冷漠中又夾雜著戾氣,是人潮中最不容忽視的存在。
他隔著不斷來來回回的人潮,定定的瞧著石階上,猶似芙蕖般嬌美的小姑娘,剛剛她如扶風若柳似的將要摔倒,任誰見了,都不免心驚。
可她面前的男子,似明月清風般溫潤,自己只能看到背影,他的手搭在小姑娘纖細的胳膊上,真扎眼。
兩人靠的真近。
他想殺人。
可偏偏該死的金吾衛“呼啦啦”跑過,擋住了他的視線,他略微煩躁,抬起腳就要上前。
可卻眼見著那嬌滴滴的小姑娘,努力撥開人群,一雙驚慌的眉眼似乎在訴說,踉蹌著朝自己跑來。
人太多了。
小姑娘跑的艱難,連帷帽都被擠歪了,委屈的不得了。
裴寂忍不住向前,下一秒,那嬌小的身影已經一頭扎進了自己懷里,那小腦袋緊緊貼著他的胸膛,抱著他的胳膊微微發抖。
“這是怎么了,突然有好多金吾衛。”
魏云珠將男人的注意力全然引到自己身上,她聲音含著委屈的哭意:“人太多了,剛剛險些被人撞倒,若不是那好心的公子扶了我一把,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接著她額頭柔柔的蹭了蹭男人的下巴,聲音乖巧的似個小喵咪:“還好你來了。”
裴寂掌心擱在少女的發頂,輕輕的觸摸,半瞇著眼睛,看向了不遠處的石階,剛剛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寶貝兒,騙我的人,會死的很慘。”魏云珠耳邊傳來裴寂怪異近妖的低沉呢噥。
“小騙子。”男人雙唇貼近她的耳廓,陰森森低喃。
“我……沒有……”魏云珠突的挺直了脊背,渾身僵硬,動也不敢動。
裴寂噗嗤一聲笑了。
“郡主,我開玩笑的。”
“難不成嚇到你了?怎么這樣慌張呢?都出汗了……”
他將懷里的人微微扶正,抬起胳膊,用自己的衣袖,仔仔細細幫她擦拭額頭上那細細密密的汗。
魏云珠心悸的厲害,她一動不動望著男人嘴角,不辯喜怒的笑意。
她從來就沒有摸透過他,果然,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