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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菊店

第二章

霜菊店 月野柚茶 1353 2022-07-05 06:55:33

  野菊陵園內。

  沈暖暖將百合緩緩的放在碑前。

  已經有十多年沒有見過媽媽了,記憶里她是位慈祥又悲慟的人,總是一邊做家務一邊抹眼淚。

  母親的故事很簡單,出閣前是個老實姑娘,相親認識的父親然后就嫁給了他。父親是出了名的酒鬼賭徒,輸錢了喝醉了就對家人一頓暴打。年幼的沈暖暖在家里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父親在的時候不敢,父親不在的時候看著淚流滿面的母親,也就什么話都沒了。其實,看著其他小朋友們快樂的玩耍,她是很有想法的。可是她就是不敢,因為小朋友會嫌她說話的聲音太小。

  后來有一天,媽媽被打暈后就沒再起來,爸爸被帶走了。同齡的孩子笑話她說,“快看啊,殺人犯家的孩子。”

  殺人犯是什么?沈暖暖躲在門后不敢出來,年幼的她還不知道什么是殺人犯,但她知道大家都在笑她。

  家里再也沒有了嘶吼的聲音,也沒有哭泣的聲音,突然間變得異常安靜,安靜得會聽見爺爺奶奶在門外的對話。

  “這孩子怎么不說話啊?”

  “別理她,本來就說得遲。沒爹沒媽的,餓不死就行了。”

  媽媽死的時候還很年輕,如果能活到現在的話,沈暖暖一定會有不一樣的生活。

  “媽。”

  沈暖暖的聲音極小,遇風而化,對著墓碑斟酌半天,終于開口,“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似乎說得很吃力,一句落就沒了下文,又是一陣長長的停頓,手指捏著傘柄的吊線來回轉動,“我想和他說話……”

  和煦的風撩過她的長發,陵園非常的安靜,一抹美麗的白影站在墓碑前久久不愿離去。

  我想跟正常人一樣,勇敢的去愛,去生活,去表達自己的想法。我想像姐姐一樣充滿著活力,去玩鬧,去旅行。我想給自己一次機會,我想勇敢的活著,我想告訴所有人我不是異類……

  入夜。輾轉難眠。

  沈暖暖只要一閉上眼就是那個剪花的男人。他那么儒雅,為何會出現在一個幾乎是鄉下的地方?他應該在城里,在高樓大廈里,身邊圍著一群西裝革履的人,聲音沉穩的指揮著眾人。

  可他偏偏在陵園的花店里,遠離喧囂一塵不染,安靜得像獻在墓碑前的花。

  他有怎樣的故事?又會有個怎樣的名字?他……沈暖暖突然一驚,猛然想起了獻給媽媽的百合花還沒有付錢。

  怎么會匆忙到沒給錢就走了。他會不會就此討厭她了?會不會認為她是個愛占小便宜的女人?會不會懷疑她的人品有問題……

  沈暖暖將頭使勁的埋在被子里,淚水奪眶而出。這是她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為什么老天要和她作對……

  第二天清晨,天沒亮沈暖暖就坐在縫紉機前做起了一天的活,細長的銀針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一種詭異的光澤,不停的穿梭在白布之間。

  其實沈暖暖是個天才。這架縫紉機是房東遺棄在這里的,是沈暖暖修好了它,讓它發揮出最大的用處。她不僅會裁剪衣服、還會設計衣服,只要有布她能做出各種雜志上的復雜花型。而這一切沒有任何人教過她。

  連房東都說,“真可惜這孩子不肯說話,要能說會道的,一定能成為時尚界的名人。“

  沈暖暖一點也不想做名人,她只期望大家不要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那種眼神會讓她很害怕。

  太陽出來后,一身睡衣的女子離開縫紉機關掉了屋內的燈,換上了一件洗舊了的襯衫,然后又坐在了縫紉機前繼續工作。一直忙到太陽正中時,她毫無預兆的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連針上的線也沒有剪掉,對著未完成的扣花愣愣發呆。

  時針滴答滴答的走了兩個小時,幾乎坐成石雕的人忽然拿起桌上的剪刀劃掉針頭的線,胡亂的將衣服收進衣柜。換上窗外已經曬干的白色連衣裙,又換上鞋,還有一把傘,一個拎包,轟的關上屋門,急匆匆的向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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