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云海宮出來回到麗華殿,越青拿出了她的法器。算起來,母神沒有直接說給她,第一次拿它就覺得很順手。就當她偷來的吧,可千萬別被云浚拿走了。
“青青,你回來了?”
又是云翊,他似乎對越青格外著迷,不是熱情,不是理所應當的愛慕,而是一種連云浚都覺得驚訝的沉迷。只要越青做的,他都會覺得好,從不懷疑,甚至失去理性。
越青收起了法器:“你不彈琴了?”
“二弟嚇壞你了吧。我帶你出去散散心可好?”
越青點頭:“去哪里?”
“去花界吧,花界的百花從不凋零的,走吧。”
越青也不是特別不想去。她對于云翊的感覺,始終保持著距離。也許都是初成人形,三個人都不懂的對于愛情的看法,甚至也不懂的情字有多么可怕。當然越青為著云浚的態度正煩著呢,就跟著云翊去了。
這花神谷,在云翊眼里,是越青愛上自己的地方,也是越青背叛自己的地方。他是對這個地方,又恨又愛!
花神谷神殿,小花通知了花神水蓮:“花神,大殿下過來賞花。”
花神即刻驅駕前往谷口迎接。見到大殿下和越青后,十分恭敬地迎接了兩位:“兩位上神”
云翊點頭:“我們走走看看就行,聽說花神谷后面有座花仙山?”
“就在后面,兩位上神這邊請。”
云翊對越青招了招手:“走”
花仙山上開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山行狀如半月,山下一條星河,常年覆蓋著花瓣,河里住著各種小魚小蝦。夜晚來臨,小河映著九天繁星,仿佛穹頂與花界融為一體,銀色的河水靜靜地流淌著,夾雜著這百花的香味兒,使得這里氤氳起了一種格外曖昧的氣氛,就像進入了女子的閨房般,五彩繽紛,花香繚繞,讓人流念忘返。
越青頓覺心情舒適:“大殿下,這可比瑤池桃花盛開更美。”
云翊眼里,世間只有越青最美,此刻云翊只想讓越青明白自己的想法,溫柔地握住她的肩膀:“青青,你才是最美。這三界沒什么比你更美。”
越青咯咯笑了:“真的嗎?比鳳凰和九尾靈狐如何呢?”
云翊寵溺微笑:“真的,沒有誰比你更美,他們不足以與你相比。”
越青乖巧一笑:“那可真好。對了,河水似乎冒著熱氣,我們下去看看?”
云翊便陪著她下了水,果然水是溫的。這也是后來,花神建的仙湯泉源頭。不過此刻,越青踉蹌地在水里抓魚呢,她能有什么壞心思?不過是貪玩而已。卻忘了花神的叮囑,:不可隨意戲水。
云翊就在她身邊護著她,生怕她磕著絆著,像個操碎了心的老父親。
“大殿下,你幫我捉魚啊,我好像看到了好大一條魚”
云翊似乎也感覺到了,這水里有東西,可他認為不可能在神界有妖物吧。盡管如此,他還是警惕了起來。
花神聽到小花回報說:“花神,大殿下和那彼岸花下了水。”
花神大驚:“快,隨我去看看。那水里盤踞著一條萬年化不了形的蛟。擾了它,花界恐不安寧。”
越青在水里跑來跑去,魚是沒抓到,摔了好幾跤,衣服都濕透了。正當她想著讓云翊幫她捉幾條魚,但是她似乎有種感覺:“大殿下,你有沒有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我們附近?”
云翊當然感覺到了,這個妖物的法力還不小。他十分警惕:“走,我們先上去。”
突然一條蛇狀的東西纏住了越青,將她一把拖下水去。云翊立刻下水拉住越青。但對方突然伸出一條巨大黑色的尾巴狀的東西,將他一下拍飛上了岸。
“殿下”,花神及時趕來了。
“花神,快救青青。”云翊捂住胸口,吐了一口血,這一下偷襲,他著實沒準備好。
花神加入戰斗,卻連那東西的身都近不到。越青驚魂甫定,只見那蛟如蛇狀,吐著杏子,兩眼爆紅,應該是感覺到了越青的妖性,想要吞掉越青。
云翊緩了一口氣,持劍飛身想要入水。卻見到那蛟蛇卷著越青飛出了水面。云翊旋即劍身聚了靈力向那黑蛇襲去。卻在那時,越青藍色的眼眸突然變紅,緊接著只見她右手凝氣,河里的水流夾著花瓣兒極速旋轉,形成了一股極大的力量,旋即攻了出去,正好碰上了云翊的靈力,兩股力量都重重地打向了那蛟,于是對方連聲都沒來得及哼,就被灰飛煙滅,只剩下一個妖丹。
云翊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那蛇妖的樣子,伸手拿回了那妖丹放進懷里,驚魂之余,抱著越青回了百花宮安撫:“青青,不要怕,不要怕。”
越青撲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好像是平靜了下來。她的確很害怕,但是也有些興奮,她的召喚之力也可以有這么強大的靈力。片刻后,云翊再抬起她的頭,她的眼睛變回了正常顏色,他這才放下心來。
“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越青搖頭
花神拿了衣服過來了,單膝跪下:“大殿下恕罪。那河里的妖怪,小神一直沒有能力除掉。這才讓兩位受了驚。還請責罰。”
云翊竟是第一次有了怒氣,他冷哼了一聲:“花神,三界之內,如有困難,九重天都不會視而不見。這么大一妖,既然花神谷沒有能力解決,為何不報?”
世間傳聞,兩位殿下從不會生氣,連對著凡人大聲說話都很少見。今日卻如此這般怒容,著實將花神嚇了一跳,旋即雙膝跪下:“殿下息怒。小神原本也就準備這幾天上報的。”
這或許是云翊第一次高高在上,從此以后他就注定要做那個高高在上冷冷冰冰的人。可是越青從一開始就是他的軟肋,是觸動他所有神經的唯一機關。
待花神離開,云翊立刻關心越青:“你現在好些嗎?有沒有哪里受傷?”
越青搖頭:“你以后別生氣,好不好?看著挺嚇人”
云翊有些尷尬,想要掩飾他的尷尬:“走,我帶你去人間吃東西吧。”
越青下了床,跟著他離開了花界,走向了人間。人間很熱鬧,云翊牽了越青的手,越青想縮回來手,沒成功,正好剛走到一處僻靜處,就見到一男一女摟在一起互訴衷腸。這場景一下子讓云翊想起了當初第一次來人間,看到的那洞房花燭場景。手心突然就出汗了,捏著越青的手也開始慢慢用力。
越青察覺,立刻嘟囔:“你不要捏那么緊,我的手很痛啊。”
云翊不好意思松開了她:“我……,不好意思。”
越青問他:“你干嘛看人家抱在一起就緊張?”
“我……”這怎么解釋呢。
越青又問:“月亮山,你的心都沒現在跳得那么快。”
云翊看著她,有些局促,不知道怎么表達:“月亮山上?你說花仙山谷?”
越青點頭,云翊回答道:“我擔心你嘛。”
“那你現在也擔心我?”
云翊想了想:“算吧。”
“擔心我什么?”
“我……我擔心你不喜歡我。”
越青似乎沒意識到問題,瞪大了眼睛:“我喜歡你啊。怎么會不喜歡?你和二殿下,我都很喜歡。你們開心,我就開心了。”
云翊心里明白,她是沒有理解自己的話。于是伸開雙手:“青青,你過來。”,越青不明白,但也不拒絕,她不懂得這些事情不應該如此。于是她走了過去,像在花神谷那般,將臉貼近云翊的胸膛,云翊也就將她抱住,將她整個人貼緊自己的身體,這種感覺,對,他想要的就是這種感覺,他一直想要的就是緊緊抱住越青,獨自一個人擁有她的一切。欲望這種東西,真不用別人教,神也一樣,不用誰教。云翊在她耳邊問道:“我可不可以?”
聽著云翊的心跳,越青的確平靜了一些,她似乎對那顆心很有渴望,那是她作為妖的本性。云翊問她,她還沒反應過來:“可以什么?”
云翊一個轉身就帶她回了麗華殿,四下看了一下,沒有其他仙娥:“可以不可以親一下你?”
越青松開他,很大方地點頭:“可以啊。我就是一朵小花,你怎么親都行。”
云翊正要親下去,云浚突然沖了進來:“大哥,聽說你們在花界遇險了?”
兩人嚇了一跳,云浚似乎感覺到了兩人的曖昧氣氛,好像心中隱隱有一種淡淡的不開心:“有沒有受傷?”
越青一下子躲在云翊背后,她還在擔心云浚會罵她。云翊只好向他說明:“沒事了。順便除了花仙谷的大患。”
“好,你們沒事就好。”云浚好像話說完了,也不好意思多留,可是他也想跟越青多說幾句。自然是想哄哄她,對與自己前幾天的態度。見到越青如此害怕自己,他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于是踟躕轉身離去,云翊也是看出來了,跟著云浚出去了。
“明日,我帶小花去天河邊的繁花林,你過來跟她說吧。”
云浚表示感激,這是他的大哥,自己的想法他一眼就能洞察:“謝謝大哥,明日我會好好跟她說。”
天河邊的繁花也是兄弟倆從人間搬上來的,他們與母神一般,愛這三界,比愛自己更多。九重天逐漸也有了煙火氣息,不過到底是天宮,這云霞都得按照自己的意愿來幻化,著實有些沒趣。
卯日星君最近多了一個職能,喚醒三界。母神總心疼凡人太辛苦,所以讓夜神和陽神輪值,卯日星君喚來陽神,三界開始忙忙碌碌自己的生活。夜神替換陽神,三界便沉寂,休養生息。如此一來,凡人夜里養精蓄銳為白天去努力,神界打坐靜思一天的收獲,大家也就逐漸習慣了。
“小花,”大殿下親自過來叫她起床了。
小花懶懶地伸了個懶腰:“這幾天,我有點累。”
大殿下也看她是精神不太好,不過她已經修成人形了,自然不能再給她喂自己的血了:“我帶你出去走走。”
“殿下,這次不要去有妖怪的地方了。我前日連花界的全貌都沒看到,就被妖嚇破了膽。”
“放心,這次不去別的地方,我帶你去天河邊走走看看。”
“不過,我真的很疲倦。”
云翊知道,她昨日耗費了一些靈力,當然有些秘密,作為神的他也就假裝不知道了。
“我背你過去。”
越青趕緊拒絕:“不用了,會被迦藍嘮叨。”
于是兩人便去到了繁花林。天地之初,什么詩情畫意,都只能歸位樸實無華,這繁花林,真的只是一片繁花,人間的花來了天界,也一樣會花開花落,給這寂寞的天河增添了不少色彩。
“這什么樹?”越青指著一顆來著白花的樹問云翊。
“杏子”
“那果子能吃不?”
“還沒結果呢?不過人間的杏子是能吃的。”
“等成熟了,我來吃幾個。”越青這種對吃食的執著真是天生的。
這時云浚過來了,他竟然拿了一把野花:“大哥,青青。”
云翊見他頭頂著露水,還有一些殘花,于是問道:“你去哪兒了,風塵仆仆的樣子。”
越青平靜地看著他,云浚便走到越青面前:“我去了一趟昆侖山,摘了一些花”說著將花遞給越青,“青青,送給你的。喜歡嗎?”
越青看了一眼云翊,確認沒啥問題,就接了花,聞了聞:“挺香,還是人間的東西好。”
云浚這才輕松了一下:青青,我想單獨跟你聊聊。
云翊識趣地走開了。越青便問他:“二殿下要與我說什么?”
云浚向越青靠近了些:“青青,我那日,不該對你動手,你可不可以不生我氣了,我保證以后都不會對你發脾氣。”
越青憋嘴:“我不生氣了,但是我不覺得我有錯。”
云浚皺眉:“青青,我是擔心,你剛成人形,受過多的妖氣,想要歷天劫成仙,會十分艱難。”
他就只差沒說,越青你會變成妖怪,成不了仙。誰知道越青對此卻不是很在意:“歷天劫而已,不還有你們嘛,再不濟也有母神,我不會那么容易就被天劫殞命的。”
云浚無奈,只得保證:“好,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助你成仙。”
越青不理解但她挺樂意有人保護自己:“那你可要說話算話。要是騙我,我就不放過你。”
云浚露出了他的笑容,權當越青能聽懂自己的意思。正在此時迦藍過來了:“二殿下,鳳凰公主送了東西過來。”
云浚本不想在越青面前拆,但是越青倒是很感興趣:“打開看看。”
云浚只好打開,里面躺著一塊手帕。越青拿起來看了看:“這繡了什么,我不認識。”
那一片祥云中,一只鳳凰和一只金龍,騰飛糾纏的樣子,是個人都看得懂,嗯,小花不是人。
迦藍只好回答:“這是一只鳳凰,一只金龍”
越青看了下面的字:“龍鳳呈祥”
云浚自然明白這什么意思,他收了手帕:“青青,今日,我們先回去吧。”
“那你跟我說說,這是什么意思?”
云浚揮手讓迦藍走了:“沒什么意思,日后我再解釋給你聽。”
待越青被送回去了,云翊找到了云浚問他:“日后是什么時候?
云浚捏緊了右手:“大哥,小花不懂這些事。”
“所以,你更要告訴她,你要成親了,以后你不可能一直伴她左右。你給了她一個不可能實現的承諾。”
“大哥,我沒有騙她,就算我成親,我也不會對她不管不顧。”
云翊不能理解:“你大抵是人間話本看多了。這哪兒來的道理,你一邊與鳳凰相親相愛,一邊拖著彼岸花,讓她對你有所期待。”
“大哥……我……”
“你不用說了。你做不到的事,我會做。但你不要再哄騙她就行。”
云浚心里有個念頭,逐漸就冒了出來,他不想娶鳳凰,非常不想。但他也沒想過要娶小花,畢竟她此刻在自己眼里,還不過是自己養出了一些感情的小花而已,就如同那豢養的靈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