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周天過去了。云翊出了關(guān),第一時間去看越青。她還是那般半人半花的樣子。回到書房,迦諾就遞上了奏折。
云翊看了一眼,立刻去了魔界。阿藍在魔宮前恭迎了他:“天君?!?p> 云翊輕車熟路地,坐到了大殿上:“怎么了?”
阿藍躬身:“天君,自二殿下從這里走后。流朱又來了,這八百年來她已經(jīng)占領(lǐng)幾乎魔界一半的領(lǐng)土,阿藍已經(jīng)整好魔軍,只要天君一聲令下,這就去收復領(lǐng)地?!?p> 云翊看著她,心里有些愧疚,望了望遠處:“流朱想要做魔界的主人,也未必不可。”
“天君,魔界乃是九重天的領(lǐng)地,若是流朱有二心,魔界豈能在您的掌控中?”
云翊卻胸有成竹:“我在這里三萬年,也疏于管理。二弟來這里三萬年,大部分時間也都是不在這里的。流朱此番將魔界整頓一下也未曾不可?!?p> “天君,您已經(jīng)做了決定將魔界送出去了嗎?”
“魔界歸不歸順天界,都不是她流朱說了算。阿藍,你跟我回九重天吧。這里,就交給流朱。”
阿藍不理解:“殿下,阿藍不甘心。若是阿藍走了,這些將士們又當如何?”
云翊甩了甩衣袖:“阿藍,彼岸花回歸了。魔界除了她和二殿下,誰也號令不了。你也累了,跟我回去吧,好好享幾天福?!?p> 阿藍不明白這是為什么:“彼岸花是冥界的花,與我們何干?我們自當凌駕于冥界之上啊,殿下?”
云翊可憐她跟隨自己幾萬年,一個真實的凡人。于是柔聲道:“阿藍,權(quán)勢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來找你,是希望帶你離開這里。”
阿藍卻不相信:“帶我離開,然后呢?殿下,我害了你的青青,我知道你恨我。你罰我在這里,替你等她回來,我心甘情愿的。你要帶我走,我能走去哪里?我只是母神手中的一抔黃土。阿藍知道殿下從來沒有在乎過我?!?p> 云翊堅決否認:“不,我在乎你,阿藍。哪怕你只是一抔黃土,人非草木,你陪了我?guī)兹f年。你不是流朱的對手,也不必要成為流朱的對手,跟我回九重天吧,我很寂寞。”
阿藍被這一句“寂寞”刺痛了。她再也忍不住了,走過去嘗試握住云翊的手,她以為云翊會拒絕,但是云翊沒有拒絕,他理所應當?shù)穆犞鴮Ψ降闹阅c:“殿下,阿藍陪你去九重天。再陪著你千萬年?!?p> 云翊不出聲了,但他的確將阿藍帶走了。流朱的對手是彼岸花。如果阿藍一直在魔界,彼岸花又如何尋得機會回去?而作為天君的他,又如何尋得機會,出演癡心不改,寧負天下不負卿來收割美人心?從來,云翊都沒想過,真誠才是愛情最美好的樣子。
阿藍適應了好些天,才習慣九重天的生活。她對云翊自然是照顧得無微不至。太子都有些羨慕了:“父親,這阿藍?”
“母神捏出來的一個人而已?!?p> “哦,父親,要不要去看看青青?”
“她躺著未曾醒來,你去看看就行?!?p> “父親,你要忙什么嗎?”
云翊平淡地說:“鎖妖塔最近有些動靜,我得去看看。你速去速回。”
“是,父親?!?p> 鎖妖塔是有異動。云翊進入之后,窮奇與他大戰(zhàn)了數(shù)日。最后是兩敗俱傷。云翊很驚訝的是,白澤竟然沒動靜,他也沒多想。畢竟他不知道當年,母神將白澤靈肉分離后,還將他的魂力鎮(zhèn)壓在了天邊四獸體內(nèi)。若不是越青的八角鈴鐺,白澤豈會這么老實待著?
阿藍見他受傷回來,不顧什么天庭禮儀,身份地位,徑直繞開一眾仙童仙娥,扶住了云翊:“殿下,你怎么樣了?”
云翊略微皺眉:“窮奇想要逃出鎖妖塔。我費了些力氣?!?p> “你的背上在流血,殿下?!痹掗g阿藍有些哽咽。云翊卻覺得她有些好笑:“小傷,你這是做什么?”
阿藍收回了眼淚,給他更衣,為他護法。時間仿佛靜止,又仿佛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云翊的傷用了些時間才痊愈。
“太子殿下,著人來問,天君是否已選好日子去梧桐林下聘,迎太子妃?!卑⑺{溫柔地為他更衣時,說道。
“我先去看看青青,再做決定?!?p> 阿藍心頭一緊,脫口而出:“可是那彼岸花越青?”
云翊嘴角微微上揚:“正是那彼岸花?!?p> “她如今是人?是神?是妖?”
“不都在一念之間嗎?”
“那殿下,既然尋回了彼岸花,又為何留下阿藍?”
云翊若有所思,天地第一渣男,豈會被她這么單純的問題問道:“阿藍不愿意留在我身邊?”
阿藍自然是愿意的,可是她又不愿意就這么一直只做個仙侍。她的雙眼起了霧氣,鼻尖有些酸。
“阿藍只是……”
云翊會讓她說出來嗎。阿藍不是青丘白狐,但誰都知道她是母神借了帝女璃藍的身體,重塑的一個阿藍。算是成全九尾狐的遺憾,也成全天地母神的名聲。云翊將她一直帶在身邊,更是為了彰顯九重天對青丘的情義,也希望借此能籠絡(luò)更多的神族之心。他云翊,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但凡為天地付出過的,他天君都不會不管不顧。只是可憐了阿藍的癡心。
越青還未有醒來的跡象,云翊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給她整理了一下發(fā)絲,溫柔說了一句:“快了,等太子成親,你就會醒來了?!?p> 阿藍不明白這一句話什么意思。她只是好生嫉妒云翊的溫柔?;氐骄胖靥鞎坷铮岂此坪跣那椴诲e的樣子,將太子招來了,:“迎娶太子妃的事情進展如何?”
“下個月初八,就去下聘?!?p> “好,讓阿藍陪你去。”
阿藍不明白:“天君,這迎娶太子妃是天族大事,雖有月老誅神主事,阿藍卻沒有資格陪太子殿下?!?p> 太子也驚訝:“父親,阿藍若是天妃,自然也可以,若是以仙娥身份,確實會讓鳳凰族有想法?!?p> 阿藍心理開始劇烈起伏,她多么希望就此,她能成為云翊身邊名正言順的那個人。
云翊思考了一下:“那就封阿藍為喜神,凡人誅神婚嫁喜事,都由她,不就名正言順了?”
阿藍心都涼了半截,這就是她愛的男人。心疼得她有些站不穩(wěn),但是她不想放棄:“殿下,阿藍不封神。封了神,就再也沒有陪伴殿下了,阿藍若不能見殿下,不如回魔界?!?p> 太子大概是第一次見到深情的告白,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在萌芽。但又說不上來。
云翊略顯冷漠:“既如此,我就修書一封,你帶上,陪太子殿下去?!?p> 阿藍這才領(lǐng)了命。
九重天本就清冷。云翊總愛彈他的那把人間古琴。千萬年來,這琴概也生出了靈性。桂花樹下,云翊的琴聲響徹整個九重天。阿藍輕輕換了一身衣裝來到了他的面前,隨著琴聲跳起了舞。云翊也沒有拒絕。美輪美奐的水袖,若隱若現(xiàn)的肌膚,似有似無的誘惑。云翊再明白不過對方的心思了。果然阿藍落于他的懷中:“殿下,我什么都不求,名分,地位,我都可以放棄,只求殿下收下阿藍的心意。”
云翊將她抱回了殿中:“阿藍,本君現(xiàn)在沒有心情。若是你耐不住寂寞,我給你尋一門親事如何?”
阿藍騰地站了起來:“不要,殿下,除了你,我誰也不嫁?!?p> 云翊嘆了口氣:“又為何如此執(zhí)著?”
阿藍不甘心:“那殿下,你又為何如此執(zhí)著于越青?”
云翊毫不留情:“既然你知道我執(zhí)著于越青,你又何苦折磨自己?”
阿藍真的是放下了所有的尊嚴,流著淚求他:“好,你要你的越青,我不阻攔,我也不嫉妒,可不可以成全我,可憐我這六萬年來的孤獨與寂寞,殿下……”
云翊給她施了法,讓她睡了過去。心中甚是可憐。或許他可以成全她,但是他現(xiàn)在不行。他要得到越青,否則阿藍會成為他最大的阻礙。
阿藍又何曾看得清這個人的心。又或許越青都看不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