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極少坐馬車,許是這幾天心力交瘁,竟然睡過去了。苦了玉錦華,就這樣被她枕著大腿一動不能動。休息的時間,水都要手下給他拿進來。可能是睡得餓了,越青才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了玉錦華閉著眼睛睡覺的樣子,她趕緊起了身,假裝自己沒有睡。還好,一路有官家客棧。玉錦華一路上倒是對越青極為寬容,也沒有橫眉冷對,更像是有什么心事。
走了幾天,離長安很近了,來接他們的隊伍也到了。越青心中徹底絕望了。她趁著夜色,去看了一下云瑯桓和林飛。
林飛自然是勸她不要悲傷,自己多活了這十年算是賺了。越青欲哭卻無淚:“大哥,你相信我。”
林飛笑了:“傻丫頭,你活著就好,活著才能有機會。”
越青心里早就下定了決心,她不會放棄的。終有一天,她會親自殺了玉錦華,這仇她一定會報的。然后她又去看了云瑯桓。他的一身白衣,已經(jīng)看不出顏色了。云瑯桓從牢籠縫中,艱難地伸出了手,越青把頭靠在牢籠上,兩個人就這樣四目相對。
“對不起。”
云瑯桓搖頭苦笑:“是我對不起你,說好了要保護你的。”
越青任他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對不起,我會救你的,你一定要堅持住。你相信我,一個月不行,就一年,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云瑯桓點頭:“你要多吃點兒,都瘦了。不用管我,你只管好好活著,才能慢慢計劃。你放心我死不了。”
越青柔聲:“我會的,我會好好活著。”
云瑯桓又說:“不要總是跟他對抗。知道嗎?保護自己最重要。”
越青不停地嗯,嗯,嗯。
“你快回去吧,我沒事的,你放心,照顧好你自己。”
越青脫下披風,塞給了他:“入秋了,夜里涼,你好好保重,我回去了。”
可是她轉(zhuǎn)身就與玉錦華碰了個正巧。
“怎么,耐不住寂寞,來看情郎了?”
云瑯桓立刻認低:“玉錦華,你不要針對她,她不過是個女子。”
玉錦華笑了笑,把她拉近牢籠:“我不針對她。我不過是不喜歡我的女人見別的男人。”
云瑯桓咬牙切齒:“你對她客氣一些。”
玉錦華不置可否,勝利地拉著越青走了。
云瑯桓只能孤獨地坐回牢籠。他近乎絕望地望著九重天:沒想到我一上神,終究干預不了她的命運。
玉錦華將越青甩進屋里:“越青,你不想他們死那么快,最好別再去見他們。如果讓人發(fā)現(xiàn)你才是二當家,不僅你死,云瑯桓也必須得死。說不定,整個桃源城,乃至長安都會亂。”
越青如何能想明白這么大的干系。但是她明白,如果自己身份暴露,云瑯桓就必須得死了。
她不明白為什么桃源城會受牽連,長安又如何受牽連。那自然是玉錦華做的最壞的打算。若是越青身份暴露,他就會在那之前屠殺整個桃源城,以保越青和衛(wèi)王府。如若不然,他將攜衛(wèi)王軍對抗天子。他一早就想好了,當以天下人來維護他的愛人。
回到王府那一天,越青的心都懸了起來。作為新進門的丫頭,老夫人和老衛(wèi)王竟然要見她。她哪里見過世面?玉錦華也沒有派人過來跟她說怎么注意下?就來了一個老嬤嬤,領(lǐng)了她去。七拐八彎,走了快兩柱香才走到院子門口。玉錦華也在。
他高高在上:“我父母說要見你,雖說簽了賣身契,但還是決定讓你做我的侍妾,從此你得貼身跟在我身邊。”
越青點了點頭。衛(wèi)王妃很有王妃范兒,這是越青見過最雍容華貴的人了。
她跪了下去:“奴家越青見過衛(wèi)王爺,衛(wèi)王妃。”
“孩兒見過父親,母親。”
衛(wèi)王妃讓玉錦華起來了,就對越青高傲地說道:“抬起頭來,我看看。”
越青抬起了頭。
衛(wèi)王妃嘖了一聲:“這長相是狐媚了些,不過做個侍妾,也不用那么端莊大方,反正也不用見什么貴人。”
越青不出聲。
衛(wèi)王妃想了想:“我兒下個月大婚。你就這幾日,點了紅燭,擇了幾日,行了禮就入了籍吧。”
玉錦華說話了:“母親,我還以為你要兒子等到下個月大婚,一起讓她入籍呢。還是你體貼兒子。”
衛(wèi)王妃寵溺道:“你大老遠帶她回來,母親還不懂事嗎?我們衛(wèi)王府也不會虧待人的。”
玉錦華撒嬌:“多謝母親成全,兒子去安排她的住處。”
明眼人都能看出越青的不樂意,衛(wèi)王微怒道:“慈母多敗兒。”
“父親,不過是個妾而已。”
衛(wèi)王哼了一聲:“瞧你那一副急色樣子,哪兒是大將軍的風度?”
衛(wèi)王妃勸道:“華兒可是帶著功回來的,明日就進宮領(lǐng)賞呢。”
衛(wèi)王點頭:“我就去看我的鳥兒去了。”
衛(wèi)王爺一走,衛(wèi)王妃拉著玉錦華的手說道:“你也先去忙吧,我給這丫頭交代幾句。”“好的,母親。”
越青還跪著呢。大家一走,衛(wèi)王妃就一副很不喜歡她的樣子:“我聽說,你是大漠人?”
“回王妃,奴家是。”
“想來也不懂什么中原規(guī)矩。這幾日,我會讓人去教你規(guī)矩。你讀過書沒?”
“回王妃,奴家不識字。”
“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不識字也就太過于愚笨了。等小王妃進門了,讓她送你去書院讀讀書吧。”
“多謝王妃。”
“還有,你是侍妾,就是比下人地位高一點點。等主母進了門,讓你跟前伺候著,就得好生伺候著。最重要的是,早日給我兒生個兒子,你就地位有保了。當然也不能總是讓我兒留戀后院兒,你要做得張弛有度……”
越青聽得頭暈目眩的,不過她還是一一記住了。這意思就是她進門了,還是一下人。紫鳶扶著她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兩個人也不說話,只感覺這大宅院兒的日子比戈壁難過多了。
出了這璟瑟園,玉錦華就在回廊等她。越青走過去:“將軍。”
玉錦華帶著她往自己的院子走。還真不講究,這園子的名字竟然叫金玉軒。
“北邊兒錦麟園是我的住處,外面是茶室,書房,里面是床榻。下個月大婚后,東邊的瑞雪園就是女主人的地方了。你是侍妾,沒有自己的院子,但是我給你單獨辟了房間,我的茶室旁邊,方便你給我沏茶倒水,研磨。”
越青問了一句:“那紫鳶呢?”
“她是丫頭,自然跟丫頭住一起,不過她還是伺候你。我院子里也沒幾個丫頭,她那個地方也不算差。”
頭一晚上,她還沒把枕頭捂熱,就被人拉起來,送到了玉錦華那里。
越青看見他在洗澡:“我出去等將軍。”
玉錦華卻示意她進浴池。
越青不愿意:“將軍,我去外面等你,你洗完了再出來。”
玉錦華這個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你敢走?給我下來。”
越青不情不愿地下去了。
“過來,給我搓搓。”
越青好不郁悶,剛過去搓了幾下,對方就發(fā)難了:“你把衣服脫了。”
越青站了起來:“我不脫。”
玉錦華看著她,簡直不敢相信:“你這是長脾氣了?”
越青說道:“王妃說了,要我有規(guī)矩,不要總是讓你留戀后院。我伺候你洗完,就要回自己房間。”
玉錦華似笑非笑:“這么快就知道拿著我母親的話當令箭了。那我今晚就是要做呢?”
越青往后退:“你敢碰我,我就喊人。傳到王妃那里去,看你要不要挨罵?”
玉錦華簡直沒被她逗笑:“你是不是傻?你覺得我母親會聽你的嗎?你真是太天真了。”
越青一個機靈爬出了浴室,就去開門。玉錦華簡直了,他被這個女人的這股子野勁兒撩得渾身發(fā)熱。他甩出衣服,直接把越青纏住,“咚”得一聲拉進了水。這動靜把門外的守衛(wèi)都驚動了:“將軍,還好嗎?”
“沒事,本將軍玩得高興呢。”
守衛(wèi)這才走開。越青被他撕爛衣服,捆住雙手,越青自然是打不過他,只能求饒:“放過我,你放過我,將軍,求求你放過我……”
玉錦華才懶得理會她,玩夠了才松開她,自己上了岸,饒有興趣地看著她蹲在水里哭泣。這時才有人進去給她解開手,穿好衣服,送她回去了。
衛(wèi)王妃這邊也有下人在交代:“小公子昨晚是召見了那女子。”
“做了些什么?”
“該做的都做了。”
“這個女人簡直不知廉恥,我交代了,還敢。”
“王妃,那女子好像不是很愿意,小公子把她折磨得夠嗆。”
“這樣嗎?不是說看上了那個女人嗎?今兒我看看她的樣子再說。”
說著,她就遠遠看見越青跟在玉錦華身后過來請安了。越青好像心事重重,竟然沒看到玉錦華停了下來,徑直就撞了上去。玉錦華看著驚慌認錯的越青,笑著問道:“怎么,在想什么?”
越青趕緊搖頭:“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后不敢了。”
這時王妃身邊的嬤嬤出來了:“公子,請。”
玉錦華這才進去了。衛(wèi)王妃自然還是那些話:“要以身體為重,今日面見圣上,要……”
玉錦華聽了幾句,就趁機逃走了。越青卻被留下了。衛(wèi)王妃示意嬤嬤們動手,越青不知道為何,就被幾個嬤嬤扒了衣服。身上的傷痕就很明顯了。
衛(wèi)王妃有些驚訝:“叫人都下去吧,我單獨問問她。”
于是就剩下越青兩人。
“你昨晚是不是去了我兒屋內(nèi)?”
越青點頭。
王妃身邊的嬤嬤起身就給了她一巴掌,越青整個人都被打蒙了,一下子跪了下去,“王妃,奴家知道錯了。但是,將軍說要我伺候他沐浴更衣,我就去了……”
王妃又給了她一巴掌:“第一巴掌,是告訴你,我說過不能在行禮前去,你竟然敢去。第二巴掌是,就算是我兒做錯了,你也不能是推卸責任。”
越青不出聲了,沒想到王妃又給了她一巴掌:“這最后一巴掌是告訴你。既然我兒想要你,你就該好好伺候。我看你這身上的傷,想必都是因為拒絕我兒,被他捏出來的吧。”
越青簡直覺得不可理喻,被侵犯的是自己,結(jié)果還成了自己的錯:“王妃,奴家知道錯了。奴家從一開始都沒想過要高攀將軍。如果王妃能做主,就請放我出去吧。”
王妃冷哼一聲:“我兒看得起你,那是你祖上的福氣。別不識好歹。他想要你伺候,你就好生伺候。”
越青擠了幾滴眼淚道:“王妃,奴家福薄,怕是受不住將軍的幾次寵幸,最后連命也舍去了。王妃您是官家小姐,可憐可憐我這個小地方來的鄉(xiāng)下人吧。”
王妃見她一副可憐樣,語氣也柔和了一些:“你先忍著吧。我兒軍中多年,難得有個女人,他一時半會兒高興。等正妃進門了,你就找機會讓我兒休了你吧。”
越青回了自己的院子,整個臉就腫了起來。紫鳶看著,只能嘆氣:“這深宅大院,遠比我們想得要難過。”
越青點頭,給自己敷臉,想著這正妃快些進門吧,自己這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晚上她剛睡著,玉錦華又找她。越青心情很郁悶,也很害怕:“紫鳶,你說,他今晚又欺負我怎么辦?我……”
紫鳶也沒有辦法:“小姐,你就順著他些,少吃點苦,咱們都這份上了,能不吃苦就盡量不吃苦,好不好?”
越青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進了玉錦華的院子。卻見他笑盈盈地迎接了自己,他見越青的臉有些腫:“你的臉怎么了?”
越青搖頭:“將軍,要我伺候你休息嗎?”
玉錦華意氣風發(fā),拍了拍手:“今日圣上賞賜了,你喜歡什么就拿什么,剩下的,我在送去我母親那里和我未來的正妃那里。對你夠好吧?”
越青看了看那些金銀珠寶,她是一點兒不感興趣,看到錢她倒是有點兒興趣:“我想要錢。”
玉錦華驚了一下,不過他笑了笑:“行,錢,給你。這里有五千兩,你都拿去吧。”
越青不敢相信:“都給我嗎?”
“拿去吧,還有幾天就行禮了,你去買點兒自己喜歡的東西。對了,我給你選了個護院兒。”
“玉竺你今晚就過去吧,好好保護我的夫人。”
越青沒辦法,拿了錢,就帶著玉竺回去了。
走到門口,玉竺躬身道:“夫人,以后出入都有屬下,您不用擔心有人傷害你了。”
越青點點頭,看了一眼這個小伙子,大概二十出頭,應該不難對付。
王妃聽說玉錦華將賞賜的東西首先拿給了那個越青的女人。她作為女人似乎就看清楚了些東西。或許,這個女人已經(jīng)牢牢抓住了玉錦華的心,顯然的是玉錦華在單方面的付出。這種得不到回應的愛,她想想就心疼自己的孩子。她也清楚,讓越青離開,傷害越青,都只會讓自己的孩子更傷心。可是她卻那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早日看清楚這情愛。于是她將玉錦華叫到了花園。
“兒子,母親想跟你說說話。”
“母親,想說什么?”
“兒啊,你覺得正妃安佑賢怎么樣?”
玉錦華無所謂的樣子:“挺好的啊。我今日還送了些禮物過去,我這么久沒去看過她了。”
“我兒可是愛她?”
“我也不知道,反正答應了娶她,就娶了。”
“夫妻是一輩子的相互扶持,你不想找個真心人?”
玉錦華聽了這句話心里有些難過:“男兒志在四方,女兒情長都是一時的情緒,兒子不會放在心上的。”
“那越青呢?母親看得出來,你把她放在心上了?可是母親也看得出來,她不喜歡這個地方,她甚至……”
玉錦華接過話頭:“是的,母親,她甚至恨我。她只是屈服于我。沒關(guān)系,我也只是看上了她的美貌,她屈服就屈服吧,我玩膩了,自然就會放手了。”
王妃也只能選擇相信他:“母親只是不想你在感情里受到傷害。你一直都是母親的驕傲,如果為了一個女人傷心難過,母親會比你更傷心難過。這世間的愛情,大多數(shù)都不能遂人意的。或許有一天,你們就都釋懷了。”
“兒子知道了。”
“好,明天就行禮入籍了,希望你可以開心一點。”
“我很開心,至少她現(xiàn)在只能選擇我。”
“你一定很遺憾給不了她盛大的婚禮吧?”
“沒關(guān)系,只要我在她身邊,只要她還在,婚禮不過是個形式。”
“兒子,你一定要強大到可以戰(zhàn)勝一切,包括你的感情。”
“嗯。”
玉錦華心里對越青的感情,是復雜多了。從一開始,他的欣賞,到后來的嫉妒,再后來他的強求,實質(zhì)上他已經(jīng)將越青變成了他的戰(zhàn)利品一樣。越青換上了紅衣,戴上了紅冠,戴上了蓋頭,被扶著去了前廳,只有衛(wèi)王夫婦倆,越青跟玉錦華三跪九叩,行了夫妻禮。便被送進了玉錦華的房間。
今夜是她的洞房花燭夜,但是她卻害怕玉錦華。玉錦華回來的時候,紫鳶就端出了合巹酒。玉錦華似乎很著急,趕緊挑開了蓋頭,喝了酒,就讓人出去了。
越青一見他湊近自己,就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一下。玉錦華就勢撲倒她:“洞房花燭夜,你可不能再拒絕我了。”
越青連忙說:“我先去洗把臉。”
玉錦華抓住她,放下蚊帳:“不用。”
越青看他給自己解腰帶,呼吸就加快,恐懼之感上來了:“將軍,我自己脫,我自己脫。”
玉錦華看她脫衣服的手都在抖,知道她害怕,心里又過意不去。于是將她摟進懷里,安撫道:“我們已經(jīng)是夫妻了,我希望接下來幾十年你都能陪在我身邊,不要總想著別人。”
越青不回應這句話,只是解開了自己的腰帶。這一次,玉錦華足夠溫柔。越青早上醒來,玉錦華還沒醒來,她就這樣看著玉錦華。她在想,原本躺在自己身邊的人應該是云瑯桓的。是云瑯桓又會怎樣?她正在想象中,玉錦華醒了過來。見此情景,他也倍感幸福,他多么期望這個女人能愛上自己。于是他湊上去,親了一下越青。越青嚇了一跳:“你什么時候醒來的?”
玉錦華笑道:“就剛剛。你看著我的時候。”
“那起床吧。”
“你剛剛看著我在想什么?”
越青說謊不眨眼:“我在看,原來你生得這么好看。越看越好看。”
玉錦華驕傲道:“那是自然。不過你也不差。”
兩人起床收拾了,就去敬茶。衛(wèi)王妃看著自己兒子一臉高興的樣子,想來也沒受什么委屈,就放下心來了。禮節(jié)上地說了幾句:“既然入了門,就要一心一意伺候自己的夫君。”
越青收了紅包,就回去了。她總覺得這紅包燙手。現(xiàn)在她就正式做了人家的妾了,這以后就沒有借口和理由拒絕玉錦華了。到了夜晚,玉竺進來敲門:“夫人,將軍叫你過去。”
越青走了半路,實在不行了,她肚子很痛,玉竺扶著她:“夫人你怎么了?”
“我肚子好痛。”
玉竺想了想抱著她去了玉錦華那里。
玉錦華一看這情形:“她怎么了?”
“夫人說,她肚子痛。”
玉錦華趕緊叫了大夫過來,這下好了,鬧了個大笑話。一群嬤嬤忙活了半夜,才給她收拾好。可是她真的很痛,蜷縮在床上。
玉錦華等人走了才笑出了聲:“你自己不知道嗎?”
越青紅著臉:“我第一次來那個,我真不知道。”
玉錦華驚訝道:“你第一次來?你多大了?”
越青說:“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大。我沒有生日的。我記事起,就在大街上乞討了。十年前,大哥帶我一起上山的時候,他說我有七八歲,那就七八歲吧。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
玉錦華有些心疼:“十年前,你大哥也才十五六歲,他哪里知道你多大?不過我聽母親說,女孩子來這個,早一點就十二三歲,晚一點就十五六歲。看你這個頭,也應該十五六了吧。以后你的生日就是我們成親的那天可好?”
越青心里突然有點暖了,她一剎那想要原諒他給過的所有傷痛。所謂溫水煮青蛙,怕是最容易讓人放棄反抗的。越青過了幾天舒心的日子。沒人打擾她,玉錦華每天都會回來陪她說會兒話,然后關(guān)心她今天有沒有不開心,吃沒吃飽,還有沒有不舒服。這種感覺,若不是他的婚期到了,越青怕就是快要被他徹底收買了。
七天后,越青又恢復如初。玉錦華突然意識到,這是個完整的女人了。她可能會給自己生下一兒半女。這種想法讓玉錦華產(chǎn)生一種莫名其妙的責任感。他看著乖巧地窩在床上的女人,頭一次沒有任何沖動想要占有她。
一大早,就有嬤嬤過來,收拾房間,更有嬤嬤直接當著玉錦華的面對越青說:“小夫人,將軍大婚在即。王妃吩咐,小夫人除了伺候?qū)④娖鹁语嬍常@段時間都不能留宿了。”
越青明白,立刻下了床:“噢,我這就回去了。”
玉錦華問:“為什么不能留宿?”
嬤嬤也是直接回答:“將軍大婚,安小姐乃相國千金,自然是希望將軍能好好待安小姐。”
玉錦華覺得好笑:“你們這些人真是……,我們夫妻倆睡一起都不行了?”
“將軍,奴婢不敢干涉,都是王妃的意思。”
“知道了,你們快收拾。”
越青穿好了衣服:“將軍,我也收拾好了,去跟母親請安吧。”
玉錦華拉著越青去見了王妃。然后自然就問:“母親,這還有十多天才成親,你現(xiàn)在就不讓兒子跟青青在一起了?”
王妃白了他一眼:“自然是不能了。”
“母親,面都不能見?”
“面可以見,但是不能一起過夜。”
越青一口茶噴了出來。王妃見她如此失禮:“像個什么樣子?我這句話有這么好笑嗎?”
越青連忙認錯:“對不起,對不起。”
王妃一臉嫌棄,對著玉錦華說:“最重要的是,這幾天要她好好學學規(guī)矩,這不然會落了相國府的笑柄。”
玉錦華就沒話說了,十分勉強:“好吧,那就不在一起了。”
這不把越青高興壞了。她開始琢磨著去探一下監(jiān)。趁著玉錦華忙的時候,她就溜出去了,去到大牢處才知道,死刑犯要有玉錦華的令牌才能進去。
她非常失落地回去了。現(xiàn)在她要去找令牌。可是怎么跟他說呢?最后她還是決定去偷。琢磨了幾天給她偷到了令牌,換了身男裝,就進了大牢。林飛見到她非常驚訝:“你怎么進來的?”
越青給他拿了些吃的,又給那些獄卒塞了好些錢,求他們不要太虐待林飛了。
林飛看她的樣子,還是很開心:“我看到你過得不錯,就放心了。”
“大哥,玉錦華對我不錯。但是我不會放棄你們的。那么多兄弟都關(guān)去了哪里?”
林飛搖了搖頭:“我知道自己肯定是死定了。那些兄弟們就不知道怎樣了?還有云瑯桓,來了長安,我就沒見過他了。”
越青有些難過:“我去打聽一下。大哥,你怎么辦?”
林飛苦笑:“你以后不用掛念我了。”
越青正要多說幾句,獄卒催她了:“快走啊,小王爺過來提審犯人了。”
越青只好走了出去,驚險的是,她與玉錦華擦肩而過,還好她換了裝。回去后,她趕緊把衣服丟了,將令牌還了回去。
玉錦華回去書房后,看到了令牌,有些奇怪了,叫來了玉竺:“小夫人有沒有出門?”
“沒有。”
“院子里誰出去了?”
“一個家丁出去了。”
“去給我找過來。”
“是。”
家丁被找了過來:“你今天出去了?”
家丁一臉懵:“奴才就出去了一柱香,拿了些熏院子的艾草就回來了。”
玉竺有些奇怪,“不對啊,你出去了半天才回來,至少兩個時辰。”
“奴才沒有,將軍,王婆可以作證。”
玉錦華立刻明白了:“玉竺,你去找找看,有沒有丟掉的家丁衣服?”
這動作之快。越青一看家丁被找了過去,就知道,他開始懷疑自己了,趕緊去找丟掉的家丁衣服,卻沒想到被清理了。她只好回去裝病,躺在床上裝睡。
玉錦華真的不是吃素的,他一聞那衣服就知道越青穿過,她身上的味道是中原人沒有的。他帶著玉竺過去了。越青在睡覺。
“夫人,這么早就睡了?”
越青故作嬌弱:“將軍,我病了。”
“夫人,你哪里不舒服啊?”
越青勉強一笑:“昨晚受了風寒,有些頭疼。”
于是玉錦華對其他人說道:“你們出去,我跟夫人說說話。”
玉竺就站在門外。本來他也不想聽里面的聲音,可是吧,玉錦華的聲音實在太大了。
“越青,你是不是偷了我的令牌?”
越青連忙否認,“沒有,沒有,我都不知道令牌長什么樣?”
玉錦華拿出了那塊令牌:“長這個樣子,你看清楚了嗎?還不承認嗎?還要我拿出證據(jù)嗎?”
越青只好下床認錯:“將軍,我只是覺得好玩,就拿來玩了一下,怕耽誤事兒,又還回去了。”
“越青,我發(fā)現(xiàn)你真的撒謊都不眨眼的。你敢說你沒拿著他去做別的事情?”
“我……我……拿著它……”
“你不敢說,我替你說,你拿著我的令牌,去了天牢,只可惜,你只見到了林飛,是不是?”
越青心里害怕,但是她不能放棄這個機會,她拉著玉錦華的手:“將軍,你告訴我,其他人去哪里了?你把他們怎么樣了?你告訴我,是死是活?”
玉錦華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越青整個人就飛到了桌子上,桌子上的東西碎了一地,這動靜,門外的玉竺都聽得心驚膽戰(zhàn)的。
越青爬了起來,她的嘴角流血了,但是其他地方雖然痛沒有流血,她不死心:“將軍,我知道我不對,但是我前十年都與他們在一起,你讓我如何不關(guān)心她們?”
玉錦華抓起她胸前的衣服,惡狠狠道:“你根本不是關(guān)心那些兄弟,你是想知道云瑯桓去了哪里對嗎?你在我這里,享受著我對你的好,享受著我給你的錦衣玉食,卻不愿意改口稱我一聲夫君。你不要把我當傻子一樣行不行?”
越青就死在她的脾氣上,她瞪著玉錦華,也說道:“原本我也沒想過要享受你給的一切。是你硬生生把我?guī)У搅诉@里,我只不過想知道他的消息而已,你如此動怒又是為哪般?”
玉錦華氣瘋了,將她摔開,她整個人就撞到了門上。
“越青,我上次就告訴過你,要是你想讓他死,就盡管去找他。又或者,等你哪天改口了,我就帶你去見他。”說完玉錦華惡狠狠地甩門走了。
玉竺看著那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的越青,心里別提多難受。連忙走過去扶起她:“小夫人,要不要叫個大夫?”
越青擺擺手:“不用,我躺幾天就好了。”
“將軍他以前脾氣沒這么大,你以后不要跟他吵了。”
“我不能永遠讓他壓著喘不了氣,除非他殺了我。”
紫鳶過來了,收拾了屋子,讓越青躺下:“小姐,你擔心公子,對嗎?”
越青點頭。
“你要先保護好你自己,玉錦華的脾氣越來越大了。”
“他只要知道我在找公子,他就會發(fā)脾氣,我習慣了。誰讓我每次都輸給了他。”
“小姐,咱們要不就等等,等他成親了,說不定那個相國千金還能幫幫咱們?”
“你說的也對,那就再等等。我這腰快被他摔斷了,得躺幾天了。”
“明兒,我去跟王妃告假。”
“謝謝你,紫鳶。”
“只可惜,我無法替代你受折磨。”
玉竺站在門外,等紫鳶出來了,他才塞了些藥給她:“跌打損傷,你拿給小夫人。”
紫鳶點頭:“多謝你。”
玉竺有些艱難:“都怪我,要是我知道將軍會這樣虐待小夫人,我就不說實話了。”
紫鳶苦笑,嘆了口氣,拉著他坐下:“你不知道將軍這么大脾氣嗎?”
玉竺搖頭:“但是將軍訓練我們確實非常可怕。”
紫鳶又問:“你剛剛聽到什么?”
玉竺有些不好意思,
紫鳶望著黑夜:“我猜你聽到,他們在為一個男人吵架,然后將軍就動手了。”
玉竺點頭。
紫鳶跟他說:“我家小姐原本許了人家,就要出嫁了。但是后來你家將軍抓了公子,威脅小姐嫁給他。我家小姐是個倔脾氣,她知道自己被將軍下毒失去了武功后,就怎么也不待見他。于是兩人關(guān)系就一直這樣,我也習慣了。”
玉竺聽了心里不知道怎么形容,“所以,你家小姐才委屈做妾?”
紫鳶抹了抹眼淚,“做妾也沒什么?你恐怕永遠無法想象,一個男人會怎樣折磨一個女人?”
玉竺搓了搓手:“你……都過去了。”
紫鳶忍了忍,“對啊,都過去了。可是一想起來那場景,我見到玉錦華就會憤怒,他不是人。”
“可是你家小姐,看起來……”
“對,我家小姐她不怕死,她什么都不怕,所以她不會迎合那個惡魔。只是我可憐她,每次都遍體鱗傷,所以我經(jīng)常勸她,順著點兒將軍的意思,不然就是這樣……”
玉竺看了一眼屋內(nèi),他突然覺得這女子不只有美貌,在絕對的強大面前,她一個弱女子,死都不低頭。這需要勇氣,更需要一份執(zhí)著。是多少男子漢大丈夫都做不到的忠貞和堅定。玉竺的內(nèi)心仿佛受到了什么鼓舞一樣,他決定要幫這個女子。幫她見到她的愛人,幫她離開這個牢籠。

二狗的曇花夢
完犢子了,多年的筆記,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