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在古松下打坐,一直到大家都醒來。云瑯桓見他這般勤勉,有些自愧不如:“昨夜醉酒失態,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和尚睜開眼睛:“大哥的酒量還是那般。”
云瑯桓邀請他坐到茶桌邊:“昨夜我記得那花妖……”
和尚立刻否認,那花妖昨夜可是讓他打坐一晚上才冷靜下來的厲害人物:“花妖回去就睡了。”
“我是擔心她叨擾你。”
“沒有,她一向喝多了都挺安靜。”和尚此話一出,頓覺失態,兩人對視,都甚覺奇怪。云瑯桓當然驚訝:“你以前認識她?”
和尚閃爍其詞:“也不是很熟,有一次降妖除魔的時候,見過。”
“哦,她以前是捉妖人。”
“恩,大哥不是說有什么想跟我商量嗎?”
云瑯桓立刻點頭:“大哥我最近修煉遇到了一些難以解決的問題。”
“什么問題?”
“怕是被一些不必要的人分了心去。此前誤傷了她,想要補償,卻被其百般嫌棄。著實不明白該如何是好?”
和尚明白,這大哥怕是再次陷入情傷。也許當事人自己說出來這個問題的時候,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旁人再多的話語,也只能讓其堅定選擇而已。
“大哥,因果天定,若是不知如何是好,就盡人事聽天命,等待結果就好。”
云瑯桓看向他,淡淡點頭表示贊同,便這樣過去了。不一會兒,欒萍過來了“兩位師尊,用早茶。”
喝過早茶,天君又過來了。三兄弟這樣好好坐下來,聊聊天實屬難得。誰也沒去打擾三人。
花妖醒來就要離開九天。她擔心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去探究和尚是否真的忘了自己。如此這般,她就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越青,并且已經恢復了大部分記憶的事實。當然她更多的是不愿意與神的糾纏。花神卻說不便去打擾三位殿下,不然就晚些時候再走。花神略微擔心云瑯桓的身體,說到底那也是授業恩師。
花妖無可奈何地坐下發呆,突然她想起了那個小狐貍,想起了小狐貍說過“去南天門,說找小狐貍,就能找到她。”
花神卻拉住她:“你這樣冒失地去找小狐貍,會不會打擾人家?不然我去幫你問問她,約個見面時間可好?”
花妖也只好答應了。花神出去后,花妖沒個正形地也出門去逛了。沒走多遠,她就覺得身后有人,便轉過身去:“你是誰?”
那人知道被發現,便大大方方地出現在了花妖面前。花妖看她,雖是女子裝,卻有一身英氣,天庭飽滿,面相如玉,頭頂靈氣,若是在人間便是那帝王相。
“仙子認識我?”花妖問。
“我見你眼熟,卻想不起來你的名字,所以不敢前來打擾。”女子性格也是頗為豪爽。
花妖心想估計又是故人,就不知道是哪位故人,于是禮道:“我乃花妖無名。”
“無名?”女子似乎在記憶里搜索這個名字,大抵是失敗了:“我是戰神座下弟子玉沅。我們交個朋友吧。以后你可以來找我,喝酒聊天。”
花妖溫和笑回:“見過仙子。來日方長。”
玉沅挺熱情:“帶你去走走,看看吧。”兩人剛走幾步,欒云找了過來:“無名,無名……”
無名和玉沅轉過身去,見是欒云,無名問:“什么事?”
欒云卻沒有回答她,而是先關注無名身邊的女子:“這位是……”
無名連忙做介紹:“戰神弟子,玉沅。大殿下弟子,欒云。”
“見過仙子”“見過仙者”
無名這才繼續問他:“什么事?”
欒云才回答:“有人找你,花神讓我來尋你回去。”
無名看了一下玉沅:“對不起。”
玉沅微笑:“改日再聊。”
無名于是對欒云道:“那你幫我送玉沅回去,我先回去看看。”
欒云這個看似灑脫的人,被單獨留給玉沅后,竟然有些手足無措。在腦海里不斷回想自己師父平時是怎樣對欒萍的。玉沅見他不出聲,只好主動出聲:“仙者,你要是忙,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欒云立刻否認:“不,不忙。你叫我欒云就行,不用這么客氣。”
玉沅見他這般緊張,不禁失笑:“欒云,你師父大殿下平常都教你些什么?”
欒云不明她為何問這個,一五一十地回答:“師父教我們術法,還有音律,還有一些奇門八卦。”
“咯咯咯”玉沅真的忍不住笑了起來:“是不是沒有教你怎么跟女孩子相處?”
欒云一本正經地搖頭:“沒,師父沒教過這些東西”
玉沅真是被他的樣子逗得捧腹大笑:“那你今天回去可要好好跟你師父請教。”
欒云有些驚訝:“這個,師父會教嗎?”
“那你沒問過啊。我先回去了,再見。”
欒云只好回去了。大家都在松園談天論地,別樣和美的場景。見此情形他也站到了師父的身后:“師父,我回來了。”
云瑯桓并沒有多招呼他,只是趁此機會,看了一眼遠處的天后和無名。花神出門去找天后,正好遇上了天后過來找花妖,便讓欒云出去尋花妖。此時花妖和天后正在聊天呢。其余各人也都在各自天南海北地聊著天,述說著這千萬年來的思緒。相聚一場的確不容易。
花妖跟天后說到開心處,不禁“哈哈哈哈”笑了起來。天君于是請兩人也過來一起分享快樂。天后拉著無名坐過去:“無名在給我講人間的一些趣事。”
“什么趣事?”天君問。
無名笑著看向天后:“說的是一為官不正的縣令。強娶民女,然后被一個成精的鵝給變成了蛤蟆的事。”
天后接著說道:“那縣令變成了蛤蟆,天天在家里叫喚。家人不堪其擾,叫來了捉妖人,捉妖人找了幾天才發現是蛤蟆。還了他真身,從此那縣令一心為民,做了一代清官。”
云瑯桓點頭:“最后也是個好結局。”
無名卻不再笑了:“官兒的結局是好,但那被強娶的女子卻自殺不入輪回,最后做了個孤魂野鬼。”
和尚憐憫:“阿彌陀佛,因果自有定數,生前生后天注定。”
無名看向他,不再言語。花神倒是會挑時間,想著現在說自己想娶花妖,估計大家都礙于情面,不同意也會留有一絲情面。沒想到的是,花神還沒動,羽王倒先開口了。
“天君,大殿下,今日本不該掃興。但是小神與萍兒的婚事已經拖了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求個婚期?我不想讓萍兒等下去了。”
此言一出,花神心中真想把他打一頓,竟然搶自己的風頭。
大殿下點頭:“其實,我進來也在看日子,也不能拖下去了。”
天君和天后自然也支持:“我回去就頒下圣旨,你們盡快成婚。”
“穩定一方神族,也是穩定九天,可不能過簡。”云瑯桓的意思就很明確了,要大肆操辦。羽王自然是愿意的,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連忙又給大家磕頭謝禮。
天君微微一笑:“那你先回去準備吧。”
云鳳盈立刻起身告辭,去找到了欒萍,興奮地直接將她抱起來轉圈,欒萍不知道所以,“你放下我來。”
云鳳盈將她放下開心地說道:“天君他們答應盡快讓我們成親了。現在讓我回去準備了呢。萍兒,我們終于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欒萍自然也是開心的,卻又不好意思放肆地大笑:“那我要準備什么?”
“你就準備好做新娘就好。等著我來接你。”
欒萍突然眼眶有些熱,這一刻,她等太多年了。自他第一次出現在青城山,欒萍便再也走不出他的人生。曾經無憂無慮的少年郎,經歷了剝皮抽筋的生死,沒有辜負自己的一片真心。
“你哭什么,你不愿意嗎?”云鳳盈竟然有些焦慮不安。
欒萍搖頭,然后抱住了他,哽咽道:“我只是覺得自己太幸福,而有些高興。”欒云自然也是喜形于色,兩人耳鬢廝磨說了一些話才戀戀不舍地分開了。
花神的失落之情,其實大家都盡收眼底。不過誰也沒提這件事,天君自然明白花神想要的那個人她不是個簡單的花妖,但是天君卻未曾去猜測花神是否知道花妖的真實身份。和尚自然是忘了自己與那花妖最初的癡愛,但是他卻記得那人間的相遇。正所謂金風玉露一相逢,他足足在佛前跪了一千年,才得以重新修行。縱使靈山,也無法讓和尚徹底地四大皆空。正如他自己所說,想要忘,所以故作忘。而云瑯桓如今看起來是最為輕松的一人。誰也不知道,他曾經走進了花妖的夢境,并在她身體里種下了靈符。也許,花妖不過是美貌無雙,誰也想不明白是什么魅力使得她如此魅惑,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
聚會終究散去了。花神也沒有再去努力請求娶花妖的事情了,因為他不再打算以神仙的身份迎娶花妖了。每一個人都有執念,花妖很早以前就看清楚了人性。執念常常會把一個人逼往絕境。而花妖也并不會那般軟弱,等待被執念糾纏。
從九重天離開后,花妖就拒絕跟花神回去花界。花神抓著她不放:“你要去哪里?”
花妖拼命想要掙脫:“我不想跟你回去。”
“你不回去可以,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花妖瞪大眼:“為何?”
“因為我說過,我要娶你。我不會放下你不管的。”
花妖幾乎哀求了:“花神,我們真的不合適。你能不能放過我?放過我吧。我去出家當尼姑好不?我是一朵野花,百花宮真的不適合我。”
花神卻很堅持:“我不會離開你。”
花妖祭出長劍:“那就休怪我不客氣。”
她自然不會傷害花神,只不過想要嚇退他而已。沒想到,花神的功力遠超自己之上,反倒被花神制服了:“你放開我。”
“你乖乖地跟我在一起,我就許你自由。游戲人間,暢懷天地,我舍去神位也會陪著你。你執意要離我而去,我是不會答應的。”
花妖動彈不得,只好認慫。跟著他,回了花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