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欺軟還是怕硬
沈藍沒有大叫大喊,和霍梁拉拉扯扯到了車庫,被迫坐上他那臺高調的跑車。
整個人快要被顛瘋,沈藍只好在急停與猛沖之間,系上了安全帶。
看來,是沒有辦法逃下車了,沈藍被霍梁的車技給弄得又開始躁動起來,“你做什么?!”
霍梁聽聞,也不再顧忌,車速加碼。
窗外街道景色已經黑暗,轟鳴聲伴隨著風聲灌進沈藍的耳朵。
沈藍雖然脾氣不好,往往都是自困。
生悶氣是她的強項,冷戰也是她經常做的事情,可是,總便宜了別人,自己忍氣吞聲,所以才失眠。
現在得了絕癥,即使知道消息的時候,有些莫名的勇敢和放縱,第二天,就又隨著她的性子走了。
極端社恐加逆來順受,也是另一種形式的偏執與自傷。
守在家里,不出門,更是種自我放棄的內耗。
沈藍把自己趨近逼瘋,一方面怕人,另一方面恨己。
想要的得不到,她看透了無法出頭的命運,也厭惡著自己的本性,卻不愿意改變,受虐般的痛苦掙扎著,又甘心沉淪著的自取滅亡。
就像此時,她雖然整個人已經像是一只被惹惱的小獅子了,卻對霍梁無可奈何,也不敢再次大聲叫罵。
沈藍偷偷拿眼瞧霍梁,怕他也敏銳的發現了她這點——虛假的包裝。
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以什么樣的態度。
在她家還有進退,可是,現在霍梁也不知道要帶她去哪里。
“下車”,霍梁打開安全帶,轉到了始終低著頭的沈藍面前。
“這是?!”沈藍錯過霍梁的身子,看向他的背后。
燈影搖曳間,只覺得后怕。
“我不,我要回家!霍梁,你”,沈藍算是豁出去了,仰起白皙的脖頸。話語卡殼,腦子有些空白,只能愣愣的看著霍梁。
“下車,你今晚回不去了”。
適時而動又是沈藍一大優點,簡而言之,欺軟還是怕硬,看的是沈藍所處的環境。
沈藍本來以為霍梁怎么也不敢太過分,跟他上車時,也存了細微閃過的硬狠,梗著頭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沒想到閃神后,所處這樣進退維谷的場景。
脾氣也瞬間被嚇沒了,不愿動作的下一秒,就被拖出車外。
周圍寂靜,環山的公路上是有幾十盞連排路燈,可每段都有著距離。
沈藍他們站在一個拐角的平臺處,只要再走一段路程,遙遙向下看,就能看到整個城市。
“我錯了,我不該兇你,不該給你臉色,不該叫你滾”,沈藍蹲下,墜著霍梁的身軀和手臂。
被拖著拉到身前,霍梁兩手分別抱著沈藍的左右肩,推著她走到平臺處沒有欄桿的懸崖邊。
沈藍大叫,“你...你是我老板,不能這么對員工”,身子后仰著,避開繼續向前。
“罵我!”霍梁面無表情的提出要求。
“嗯?!”眼淚串子流了滿臉,嘴里哭著求饒的沈藍,也沒有想到一瞬間就翻了天。
噎住了好一瞬,“霍梁你有病啊!混蛋!我快嚇死了!”
霍梁挑挑眉,繼續把沈藍往前推。
“啊啊啊!救命!媽媽!啊啊啊!我錯了我錯了!”
沈藍幾近崩潰,為什么罵他還要被往前推啊!到底要不要罵他啊?
“繼續”,霍梁的聲音有了些放松,卻讓沈藍拿不準主意,只能大叫“啊啊啊!”以此來避免說多錯多。
正劃水,沈藍的耳邊,不意聽到有些低沉的質問:“耍我?”
“啊?!沒有沒有!”沈藍慌亂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瑟瑟縮縮。
“快罵!”
接到指令,沈藍也扭捏了。
怎么想的怎么罵出來,混蛋強盜有病啥的形容詞,只要文明的罵法,都灌注在了霍梁身上。
半個點,沈藍完全發泄,嗓子都啞了,哭也哭不出來,罵也沒詞了。
沈藍拿眼偷偷覷背后那人,只見霍梁遠遠的坐在長椅上,叼了根草在嘴里,胳膊枕在頭下,眼睛卻看著她。
霍梁沒說話,車燈遠遠的打在周圍,隱隱約約看清了他的臉,逐漸面無表情。
“一,二”,霍梁伸出一只手向沈藍比劃,也確實嚇到了她。
沈藍張了張口,想說話或者叫罵。
可是,喉嚨都快啞了,火辣辣的疼,心里不想再發出聲音,連帶著只是開合了一下,卻沒有發聲。
“嗝”的連續小奶音猝不及防的響起,沈藍有些難堪和委屈,但是總體心情好多了。她卻不敢抬頭看,畢竟罵了那么久的當事人,也很愧疚。
“過來”,霍梁坐起身,拍了拍墊在身下的外套,搭在手臂上。
沈藍聽到,慢慢的走近,“對不起”。
霍梁嗤的一笑,把外套搭在她身上。“技術不過關,跟我走”。
霍梁甩著鑰匙,并不再看沈藍,留下她疑惑的頓了頓,見他走遠,又忙跟進去,坐在車上。
轟鳴聲和風聲交錯,由黑暗走向光明,沈藍卻不再是來的時候的心境,不再焦躁,甚至更為平和。
但是,這種狀況能持續多久,沈藍也不知道。
“謝謝!”
不管怎么說,沈藍猜想,能讓她“練手”罵人消氣,也是很獨特的起效了。
“呵,矯情,我可不沒那么滿意”,霍梁含笑,“咱們得趕下一個現場”。
發絲拍打著臉頰,沈藍望向車外景色,霓虹燈照耀著最熱鬧的街區。
這是她從未踏足過的地帶,也是燈紅酒綠的生活映照。
在這里,無需在意他人眼光。
這是成年人在酒精與音樂中迷醉的場合,夾雜著危險和未知的吸引力。
沈藍不自覺的往后退,在霍梁握住她的手腕時,產生了退卻心理。
她有些警惕,不管從兩人即將要進入的酒吧考慮,還是對霍梁的本質的不信任出發,沈藍都有所保留。
霍梁盯著她的臉,觀察著她的神情,卻始終一言不發。
這對沈藍而言,好像產生了心理的壓迫,讓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過于保守。
姜籽站在不遠處的路口處,隔著車輛和人群,在熙熙攘攘的街道,看著兩人。
周遭一切在姜籽的感知里,好像都被虛化。
沈藍拖延著婉拒,而霍梁好像在對峙中,堅持著自己的看法。
空氣凝滯的讓街道的行人,也開始頻頻回首。
“好,我們換一個地方”,最終,還是霍梁先無奈的妥協。
不知道為什么,當他退步的時候,沈藍卻又有些惋惜,錯過進入酒吧的體驗。
可是,她并不打算改變現在的決定。
這次,霍梁拉著沈藍的手腕,從街角穿過,進入另一個裝修截然不同的地方。沈藍沒有再抗拒和掙扎。
“貴圈真會玩”,沈藍震驚于眼前的事物。
電影院巨幕般大的,蔚藍色的,透明玻璃容器幾乎與墻面融為一體。其中,各種魚類與海洋植物共同生長。
這里,儼然是個小型的海洋館。
沈藍能感覺到,這里應該是相對私人的場所,環境安靜又治愈。
巨幕下,兩名歌手正在調試著手上的樂器。純人聲live時時間斷響起,獨立小眾歌手現場打歌清唱。
剛好,沈藍聽過她們的歌,并且還放在自己的歌單里循環播放。
清澈又細膩的嗓音抓耳,沈藍甚至一度邊走邊回頭,險些跌倒。
霍梁帶著沈藍來到第三排,桌椅的設計偏向日系,卻又添加了現代元素。
沈藍一時拿不準該坐在哪里,看著霍梁坐下,也觀察著他的動作,跟隨著他。
她略顯尷尬與羞澀,因為整場,竟然只有他們兩個,緊挨著坐在一起。
“想和我一起坐?”霍梁好笑的看著她。
可是,沈藍卻不知道為什么,從他的眼睛里探究出了一絲清霧般寵溺與親近。
“啊?”沈藍有些沉醉其中的怔愣。在歌手開始報幕時,沈藍才反應過來霍梁的意思。
寬裕的椅子中間隱藏著細小的機關,不仔細看的話,會當成相鄰的座位。
一曲罷,身旁抱著手臂的男人舉起右手示意。
“上去”,霍梁饒有興趣的對著沈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