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澄眨眨眼，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戳在齊燦額頭上，“靠邊，影響我吃飯了。”
齊燦任由她把自己推到一旁，瞧著她盛了一大勺浸滿湯汁的米飯塞進嘴里，腮幫鼓鼓的。
與平日里清冷淡漠的模樣大相徑庭。
“姐姐還真是不想同我說話啊……”少年斂眸，尾音拖得綿長。
那股子可憐委屈的勁兒，任誰聽了都要迷糊。
安月澄心里也迷糊，但并不妨礙她作出一副清心寡欲、無欲無求的樣子。
“是不想，那你能不和我說話嗎？”她慢吞吞咽下嘴里的飯，微微勾著唇角對齊燦笑。
是很假很客氣的笑。
“自然不能，不和姐姐說話，這世界上就缺少了極致的快樂。”齊燦慢條斯理地將另外幾串上的肉捋下來，放進安月澄碗里。
極致的快樂……？
是指逗她玩的快樂嗎？
安月澄默默夾住一塊羊肉，放入口中，牙齒一下一下用力嚼，活像是在泄憤。
齊燦這個人，欠打。
……
今年的帝都，冷空氣來得比往年要更早些。
才九月下旬，天氣預報的日最高氣溫就只有二十四攝氏度了，別說還有陣風六七級的加持，體感溫度就更低了。
冷風爭先恐后地從領口鉆進去，安月澄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又攏了攏西裝外套，目光往遠望，依舊沒瞧見他們等待的人。
距離原定的九點，已經過去半小時，A國傳媒大學的交流團隊遲遲不見半點蹤影。
帝都的早高峰，堵起車來總是很惱人，從帝都國際機場過來，要走環路，八成是堵住了。
“都在這兒凍了半個多小時了，早知道要等這么久，就換件厚外套了。”有男生搓著手心，直哈熱氣。
“凍得我完全沒心思看材料，我怕回頭腦袋都轉不過來彎了。”
“堵車遲到也能理解，但是為什么我們不能先回屋里等著啊……”
他們已經在凜冽的寒風中杵在停車場旁很久了，誰也不是鐵打的，難免會有怨言。
安月澄手里的材料已經翻到最末頁，她目光細細掃過最后幾行字，將文件夾合上。
材料內容她已經相當熟悉了，即便是做不到百分百不出錯，也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跑偏，適巧落在站在最前邊的少年身上。
應校方要求，負責接待交流的學生代表，都需要正裝出席。
齊燦身為現任學生會主席，也并不例外。
少年穿上定制的黑西裝，襯得身材愈發挺拔修長，矜貴禁欲，單手捏著文件夾，膚色很白，精致削瘦的腕骨突出，講究名貴的銀白腕表在日光照射下泛著光澤。
他一條腿微微屈著，腳尖點地，姿態些許懶散，過分漂亮的眉眼清清冷冷，但瀲滟的薄唇卻微翹著，若有若無地流露出幾分笑意。
站在他身旁的女生是學習部的部長，也是安月澄之前見過的直系學妹，表白慘遭拒絕的丁瞳。
栗色長發高高束起，盤成可愛的丸子頭，白凈的小臉化了溫柔系的淡妝，一雙杏眸脈脈含情。
像株清純而又嬌弱的白玉蘭花，惹人憐愛。
“齊同學，對于學習交流這部分的內容，你還有什么問題嗎？”她細聲細氣地詢問。
“沒有。”齊燦的眼神始終落在手中的材料上，一眼沒看丁瞳。
像是處于沉浸式學習中，但實際上——
安月澄看得出來，他心思壓根沒在文件上。
“齊同學，你和安學姐……是真的嗎？”丁瞳的聲音突然壓得很低，幾乎細不可聞，視線卻不由得向安月澄所在的方向一偏。
齊燦輕側眸光，很淺很淡地看她一眼，波瀾不驚的語調：“丁部長，你認為在這樣正式嚴肅的場合，聊這些有的沒的，是合適的嗎？”
女生干凈漂亮的臉頰頓時泛起紅色，垂著眼眸，悶聲道歉：“齊同學，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少年合上文件夾，歪頭瞧著安月澄的方向，無聲地動了動唇瓣：姐姐，滿意嗎？
偷瞟被抓了個正著，安月澄也不羞不惱，指了指校門口。
停車臂抬起，藍色的大巴車徐徐駛入，拐了個彎，穩穩當當停在車位上。
由校方接引人員帶著，A國傳媒大學的學生代表走下車，為首的女人金發碧眼，波浪似的長發瀑布般傾瀉而下。
開口時卻是純正的中文：“嗨，齊燦，好久不見。”
“……”安月澄站在人群之中，有些愕然地看過去。
少年很是積極主動地迎了上去，語氣熟稔：“薇思姐，沒想到你竟然是A傳大的學生代表，怎么來之前也沒提前說一聲？”
“還不是為了給你個驚喜？”白薇思笑意盈盈地拍他肩膀，“有沒有驚喜到？”
“說不定是驚嚇呢？”齊燦聲音含笑，眉眼微彎，心情很好。
二人儼然關系不錯的樣子。
安月澄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主攥在一起，齊燦他……很好，非常好。
少年心，海底針。
誰信誰迷糊，誰信誰受騙，誰信誰吃虧。
安月澄親測。
雙方教師已經簡單交流接洽完畢，空間更多的還是要留給兩校的學生。
齊燦作為學生會主席，又是白薇思的熟人，順理成章地擔任介紹的工作。
“這是文學院優秀學生代表，戲劇與影視學專業，安月澄。”她晃神的功夫，齊燦和白薇思已經走到她跟前。
“你好，我是白薇思，A國傳媒大學編導系博士生。”白薇思伸出手掌，微笑看向安月澄，“安月澄這個名字……”
她聲音微微一頓，意味深長，“我早有耳聞。”
早有耳聞？
聽著怎么那么像放狠話呢？
安月澄余光不著痕跡地掃了眼一旁的齊燦，心里暗罵：就慣會招惹人！
她端起一抹溫和的笑，握住白薇思的手，“幸會，我不及白學姐閱歷豐富，還請多多指教。”
她的言行似是出乎了白薇思的預料。
白薇思一怔，這才正眼細細打量她，膚色極白，五官生的精致，丹鳳眼狹長勾人，紅而薄的雙唇翹起，烏黑的長發普普通通地扎成高馬尾，卻也英氣颯爽。
黑色小西裝將她的身條襯得筆直板正，清冷雅致，又透出幾分別樣的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