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筆在紙上劃過，莎莎的摩擦聲像是一個個蟲子在爬動，讓人心里癢癢的。

　　微風吹拂，被束起角的湛藍色窗簾像是一個個水母在空中飄動。

　　這里是春田二中，市里的重點高中，平均偏差值甚至達到了85（類似高考期望，越高越有可能上好大學）。

　　但成績并不代表人品。

　　在這樣一個內卷的大環境下，壓力促成了人心的質變。

　　春田二中，在學生們私底下都被稱為“人皮鬼校”。

　　一些東西表面上看上去像人，至于私底下……誰知道呢？

　　“元司。”一個細小的聲音打斷了水上元司的思考。

　　少年抬頭望去，那是一個坐在他斜側面的同學，此時正趁著監考老師沒有望向這邊的空檔朝他招手。

　　是班里的學霸土生田孝浩。

　　也是水上元司的ATM機。

　　別誤會，是只存不能取的那種。

　　“喂元司，”土生田孝浩朝他招了招手，“我不想做試卷了，把你的答題卡給我！”

　　水上元司眉頭微顫。

　　土生田孝浩是班里的第一。

　　他是第二。

　　不知道為什么，土生田孝浩不用特別努力也能學的很好。

　　在春田二中，作弊是很嚴重的行為。

　　“快點！”見水上元司有些猶豫，土生田孝浩面色不善，輕呵一聲“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水上元司身子一顫，抽出試卷答卡遞了過去。

　　“你們在干什么！”

　　一個聲音從講桌處響起，是監考老師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水上元司！土生田孝浩！都給我站起來！”

　　二人迫不得已站起，其他的同學只是瞟了一眼便低頭奮筆疾書。

　　“你們…誰抄誰的？”

　　水上元司喉頭滾動了幾下，沒有出聲。

　　“…不說是吧！”

　　見此，土生田孝浩嘴角不易察覺的勾起：“抱歉元司君，但我覺得誠實是非常美好的品德了。”

　　水上元司臉色一變，會了意：“……是我老師，是我抄了土生田同學的卷子，對不起。”

　　話音剛落，一股劇痛從臉頰傳來。

　　中年老師收回了有些泛紅的手，用紙巾擦了擦：“出去吧，你的考試作廢，去辦公室等我。

　　隨后笑著望向土生田孝浩：“誠實確實美好，孝浩君一定要保持下去……水上元司！要不是孝浩君有道德，你是不是還要把責任推到他頭上！”

　　“有媽生沒媽教的渾蛋！”

　　水上元司面無表情，頭發的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

　　一股鐵銹味從水上元司的嘴里泛開。

　　舌頭推了一推，有一顆牙齒松了。

　　補牙應該要很多錢吧…

　　水上元司如此想到。

　　…………

　　“孝浩君良心不會痛嗎？小心他家長來報復哦，哈哈哈哈”

　　放學，學校門口，棒球社的同學摟住土生田孝浩的肩膀如此說到，但卻是一副笑臉。

　　土生田孝浩雙手插在兜里摩挲著大腿：“哈哈哈哈，那個垃圾沒關系的啦，他母親早就去世了，父親也在前些日出了車禍死了！”

　　“那就沒有問題了…”高年級的學生突然說到：“話說，孝浩君還去不去【那里】的，我最近有些缺錢，你看……。”

　　感受著肩膀上的重量，土生田孝浩不安的用鞋搓了搓水泥地。

　　遠處校門，一個眼熟的身影從里面走出。

　　土生田孝浩眼睛一亮：“馬上就有錢了。”

　　說罷，土生田孝浩向水上元司走去，從背后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水上元司一驚。

　　“元司君，我最近遇到了一點點困難，可能需要一些錢…我聽說你在便利店打工是嗎？”

　　“抱歉，我沒有錢…”

　　土生田孝浩一愣，用手將水上元司的臉扭了過來：“真的嗎？我們的友誼可不能讓謊言玷污啊。”

　　說罷便伸手向少年的書包里摸去。

　　他記得有一次翻抱時好像摸到過一個夾層。

　　看著土生田孝浩的動作，水上元司一愣。

　　就是這一瞬，一打錢就出現在了土生田孝浩的手上。

　　“哦吼吼，不少啊！”

　　土生田孝浩將錢捏成扇裝扇著風笑到。

　　下一刻，一個拳頭落在了他的臉上。

　　鼻血順著土生田孝浩驚訝的臉上流下。

　　“把錢還給我！”

　　土生田孝浩抬頭望去，那是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眼，像是快要被壓死的倉鼠一般突出。

　　“你，打我？”

　　土生田孝浩喃喃道。

　　“我會報警！”水上元司稍微冷靜了下來，顫抖著說到。

　　誰料，土生田孝浩爆發出一陣狂笑。

　　“原田君，過來一下。”土生田孝浩將一個棒球社的成員拉了過來，像是介紹什么藏品一樣說到“這位是原田君，警視廳長的兒子。”

　　那位原田君陽光一笑，將手放在了那沓錢上：“謝謝你了，少年！”

　　水上元司喉頭滾動了一下，口水像是強力膠一般堵住了他的喉嚨，無法呼吸。

　　是溺水了嗎？

　　陽光被遮住，雨點般的拳頭落下。

　　口中剛剛結痂的傷疤再次裂開。

　　鐵銹味充斥著他的喉嚨，逆流到鼻頭，從眼睛流入，從毛孔溢出。

　　水上元司沒有感受到疼痛，比起傷，他更在意那些錢。

　　那是他父親的安葬費。

　　不知過了多久，學校關不掉的上課鈴響起，風吹過樹葉的摩擦，曝曬過后石板開裂，退學通知書的獵獵作響……

　　還有那遠去的腳步聲。

　　走了嗎？

　　應該是走了嗎？

　　拿得回來嗎？

　　父親怎么辦？

　　我該怎么辦？

　　話說，他們怎么需要那么多的錢，是去干什么？

　　是什么讓他們這么著迷？

　　是什么…讓我需要遭到這些？

　　好想…去看看啊！

　　“喂！”

　　邊走邊笑的土生田孝浩聽到了水上元司的叫聲，停下了腳步。

　　“我知道我拿不回屬于我的錢了，但能帶我去看看嗎？”

　　“你們要去的地方。”

　　土生田孝浩與周圍的同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我們正好需要一位朋友。”

　　……………

　　“緊急狀況，春田城出現惡魔反應。”

　　“緊急調動周圍對魔科成員。”

　　“消息發出。”

　　“專員確定。”

　　“專員出發。”

　　…………

　　林坷看著手機上的調動消息，長嘆一口氣。

　　已經在這個任務里呆了快一個月了。

　　終于要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