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鍋里湯料沸騰，水汽不斷涌起，
本就不大的小館子，因為鍋子開火逐漸的暖和起來。
程落脫掉棉服，直接丟在了旁邊的座椅上。
“我說，咱們談事歸談事，怎么想起來吃火鍋了啊。”
程落對面的座位上，錢以賓手肘抵著桌子，對他問道。
而同樣坐在他們一桌的，還有被程落小姑暴打的曹昇，只不過今天的曹家小公子打扮得格外帥氣。
“老錢啊，別想那么多，來都來了，吃唄！”
一邊說著，曹昇端起自己的小碗，從旁邊的鋁盆中舀起一大勺的麻醬。
撒上香菜，再來一小勺腐乳汁，他端起碗嗅了嗅，“嗯，就這口，賊香。”
程落有些頭疼，目光瞟了眼門外。
那里有兩輛豪華小跑橫在館子門口，肆無忌憚地吸引著行人們的眼球。
“我說讓你們出門低調點，你們就是這么低調的？！”
誰知錢以賓和曹昇同時抬眼望向程落，眼神極其詫異。
三人目光交匯了一會兒，老錢才開口：“你讓我們低調的啊，這倆車是最便宜的了！”
程落斜眼看了看曹昇，這曹大公子也點頭表示認同。
我去...
這就是豪門子弟？
為什么我是大清早的去趕公交？！
暗自搖搖頭，程落沒再搭理這兩個小土豪。
端起一旁的羊肉和青菜，少年一碟一碟倒進銅鍋里。
骨頭熬成的白湯恢復平津，只是偶爾會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都說女孩子心細，而努力朝這方面發展的曹昇也是不遑多讓。
“我說程落啊，等你滿十八了，哥哥我送你輛巨帥的跑車，怎么樣！”
曹大公子雙手舉過身前，在空氣中比劃著車子的曲線，一邊嘖嘖搖頭。
錢以賓看他這樣，自然不甘只做個陪襯。再說了，一輛車而已，看不起誰呢！
“老哥到時候也送你一輛，絕對比他那牛掰~”
兩個土豪你一言我一語，不停給程落畫著大餅...
“哎，好了好了，兩位哥哥的心意我領了，這樣吧。”程落朝柜臺的老板娘揮了揮手，“姨，有紙筆嗎，借我用一下哇！”
柜臺里坐著看電視劇的老板娘，也沒想到這仨吹牛的年輕人會找自己。
連連起身，她拍掉身上的瓜子殼，拿著手邊的空白賬本走向了程落這桌。
“來啦，來啦，這根油性筆你拿著用，”她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只藍色的油筆，然后又把空白賬本放在桌面的空處。
“這賬本隨便用，用完給姨放回柜臺就行。”
“謝謝姨！”程落笑得很甜，但那老板娘的視線卻停留在曹昇的臉上。
嘖，這小伙子真帥啊！
“跟這小白臉出來吃飯，你得習慣啊程少爺！”錢以賓撈了片毛肚放到碗里，裹上麻醬直接丟進嘴巴里嚼著。
“說起來，你要紙筆做什么？”曹昇看起來沒少被調侃，抵抗效果直接拉滿。
“啊，你倆的心意我領了，但是弟弟家境貧寒，那跑車什么的沒地方停啊，折現吧...”
按出筆芯，程落翻開賬本冊子，在白紙上寫著什么。
其他兩個年輕人，有些好奇，伸過腦袋看了過去，卻發現程落都快寫好了。
最頂上，寫著兩個大字：欠條！
今錢以賓（曹昇）各欠程落豪華跑車一輛，折合現金兩仟萬整。
程落把冊子擺在兩人身前，“喏，兩位哥哥簽字畫個押？”
錢以賓和曹昇面面相覷，這小子也太賊了吧！
“行，我們簽，哈哈！”曹昇回過神來，笑著拿過賬本，在欠條上簽了名字。
錢以賓也簽了字，只是又問了句：“字簽好了，畫押怎么搞，我們可沒帶印泥。”
程落視線一轉，盯著旁邊角落里，堆疊著還沒開封的醬豆腐。
“姨，這罐醬豆腐幫我們記賬上，”程落朝柜臺老板娘招招手，老板娘則回了個收到的手勢，繼續看她的電視劇。
在兩人驚異的目光中，程落拿起地上的小玻璃罐，擰開蓋子后，把蓋子倒放在桌上。
端起醬豆腐，一點一點傾斜，紅色的湯汁從罐子流到了蓋子里。
錢以賓咽了咽口水，手指指著那蓋子，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用這個？！”
程落點點頭，“哥哥們別嫌棄，我看兩位剛才吃的挺痛快啊。”
“你這欠條也敢裝兜里，不怕發霉？”曹昇同樣有些嫌棄，但還是很麻利地蘸了蘸手指，在欠條上按了個指印。
在錢以賓也按下指印后，程落笑瞇瞇地撕下欠條，放在一邊的窗臺上晾干。
“來來來，哥哥們快吃啊，湯都快熬干了！”少年夾起幾筷子有些煮老了的羊肉，蘸著麻醬吃得不亦樂乎。
另外兩個年輕人對視幾秒，也搖搖頭加入了火鍋的隊伍。
屋子里的溫度越來越高，窗子的玻璃上泛起了白霧。
三個年輕人吃得滿頭大汗，心中對這家有些簡陋的蒼蠅小館，不自覺多了很多的認同。
漸漸地，三人閑聊了起來。
聊八卦，聊游戲，聊這個年齡段感興趣的一切。
直到程落見縫插針，問起了有關金家的事情。
而剛剛還相互拆臺鬧得正歡的兩個人，一下子沉默了。
“怎么了？”程落抓起果汁，為兩人的水杯添滿，“哥哥們，跟我說說唄。”
曹昇眼神異樣地看了眼錢以賓，而老錢則皺起眉頭，盯著水杯中的果汁沉思。
良久，他終于緩緩吐出一口氣。
“按理說，這些事情有些敏感，而且還涉及家里的產業。”
端起果汁，錢以賓一飲而盡，“但我很想交好你這個兄弟，家里人也是這么讓我做的。”
曹昇在旁邊也點了點頭，顯然他的家人也如此告知他的。
程落表示理解，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
最起碼，他們成了所謂的利益共同體。
“這個金家，”錢以賓放下杯子，手指不規律敲擊著杯壁，“很神秘...”
廢話...不神秘我問你個錘子！
程落神色專注，瞧著他的手指出神。
“我昨天被通知去開會，父親說過要和那金家展開合作，但目的是什么，他并沒有告訴我。”錢以賓抬起頭，看了眼程落。
“那金家，不止與我們老錢家合作，據說還有其他幾個世家豪門，比如我旁邊這位的。”
程落看向曹昇，果不其然，曹公子也輕輕頷首。
“那按你說的，就是你們這些豪門，會聯合那金家一起對付我們？”程落感覺有些心煩意亂，如果真是這樣，那他這個剛剛進門的小少爺，未來混吃等死的好日子就沒了啊！
不過還好，錢以賓和曹昇都向他搖頭。
“我們最多處于中立，雖然可能會有一些資金和人脈上的往來，但最大程度上不會干涉你們的事情。”錢以賓轉頭看了看曹昇，繼續說道。
“畢竟我們也怕狗急跳墻，到時候被拉下水去。”
這樣啊，程落暗自松了口氣。
如果是按他們說的，那自己以后當二世祖的可能性還是有希望的。
“嗯，不聊這個了。兩位哥哥動筷子啊！”
兩個年輕人笑了笑，這個弟弟還真是卸磨殺驢。
也不計較，曹昇幫錢以賓倒好了果汁，兩人碰杯，再次將水杯一飲而盡。
只是這時候程落又開口了，
“對了哥哥，我今天沒帶錢，麻煩兩位一會兒幫忙結個賬哈。”
錢以賓和曹昇默默放下水杯，幽怨地看向程落...
少年撓撓頭，扯了個極為靦腆的微笑，
“辛苦哥哥，下次我再請你們，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