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座酒樓的包廂中。
胖胖的中年男人挺著個啤酒肚，他坐在餐桌旁，桌上擺滿了海味珍饈。
身后，兩個年輕的女孩兒侍奉左右。
咚咚咚，咚咚咚...
包廂外有人敲門，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白色西服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金爺，高玉明帶到了，需要帶進來嗎？”
中年男人點頭，西服男子躬身退出了房間。
“你們也出去吧。”
金爺朝身后揮揮手，兩個女孩兒也放下了酒具，只是并沒有離開。
“干爹，大小姐那邊要不要看著點，昨天晚上她去了程家附近的胡同。”
男人抬頭，女孩盡力維持自己的溫柔。
可下一秒，這金爺猛地抬手，直接一巴掌將她打倒在地。
“把你們的小心思都給我收起來，現在還來內訌那一套，給我滾！”
女孩爬起身子，但依舊跪在地板上，一邊連連稱是，一邊往門外挪著...
等兩人出了屋子，金爺才緩緩一嘆，看著滿桌的美味卻一下子沒了胃口。
雙手環在胸前，他慢慢躺靠在椅子上，“這個莫嫣然，真是一點都不聽話，唉...”
手指輕輕按著太陽穴，似乎這樣做能緩解他的頭痛。
敲門聲再次響起，他拿起旁邊桌上的面具，直接覆在臉上。
剛剛的西服男人再次進門，只是手邊還拖著個人影，細細看去，可不就是高家那大公子嗎。
“金爺，人帶來了。”不等主位上的人說話，他很自覺得離開了包廂。
高玉明癱在地上，身上穿著一身破舊的病號服，這病號服似乎被撕扯過，滿是大大小小的口子。
透過這些口子，能看到高玉明的皮膚，只是這皮膚上，都被干裂的血漬覆蓋。
他腦袋上也纏著幾圈止血帶，一眼就能看出綁帶子的人很敷衍，傷口邊緣還暴露在外面。
高玉明有些費力的抬頭，那個被叫做金爺的人，就坐在自己對面，面具孔洞中只有一雙渾濁的眼睛。
“嘖嘖，”金爺搖搖頭，站起身走到了高玉明身邊，伸出腳在他的肩膀上輕輕踢了踢。
“想當年不可一世的津華公子，也有被我踩在腳下的一天，真是可笑！”
可高玉明根本沒有什么反應，就那么盯著地面，眼神無光。
金爺一下子也沒了興致，拖著他的身子，直接扔在了餐桌旁的沙發上。
“幾天沒吃東西，肯定餓壞了，這些都是你的，快吃吧。”男人的聲音帶著些沙啞，不疾不徐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高玉明看著眼前一桌子菜，眸子里終于重新出現了光彩。
努力抬起頭，他盯著那孔洞里的眼睛，“你到底是誰？”
“那重要嗎，那并不重要。”中年男人搖搖頭，“如果一定要有個稱呼，你可以和那些孩子們一樣，喊我金爺就好。”
“金爺...”高玉明呢喃，而后勉強地咧嘴笑了起來，任由鮮血從扯開的傷口往下流。
他有些費力地抬起手臂擱在餐桌上，挪動手指想要抓住桌上那碗燕麥粥。
可對面的男人卻突然抬手拍了拍腦袋，“哎呀呀，我的好兄弟，差點忘了你現在不方便，稍等一下。”
在高玉明疑惑的目光中，那金爺看向門口，喊了聲來人。
而兩個年輕的女孩應聲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的臉上赫然一道紅手印。
“干爹，您有什么吩咐？”兩個女孩躬身，緩緩開口。
金爺手指指向高玉明，“我這兄弟不方便動手，你們兩個替我伺候他吃飯。”
不等孩子們回應，這金爺又站起身，來到高玉明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讓孩子們伺候你，我先出去轉轉，你吃飽了可得喊我喔！”
高玉明看到，他與那兩個女孩擦肩而過的時候，跟那兩人點了點頭。
隨后，兩個女孩微笑著朝自己走來...
那個臉上帶著巴掌印的女孩笑容很燦爛。
她端起了那碗燕麥粥，在另一個女孩的幫助下，直接掰開了高玉明的嘴巴，狠狠灌了下去！
包廂門外，白衣男子恭敬地站在一邊。他眼睛悄悄看向戴著面具的金爺。
這位金爺就靠在門上，他閉著眼睛，似乎十分享受屋里高玉明無力的嘶吼...
“走吧，該去和我們那位大小姐見見了。”
男子頷首，他快走了兩步，在中年人旁邊躬著身子引路。
大街上，程落牽著林木子的手，在路邊的長椅上啃著棉花糖。
只是偶爾，程落的視線總要瞟向不遠處，那個總有人進進出出的小酒樓。
林木子撕下一小片棉花糖塞進程落的嘴巴里，“喏，你也嘗嘗。”
緊接著，女孩有些疑惑地看向那座酒樓，“為什么不跟叔叔阿姨說一聲，要么跟小姑說一聲也行啊。”
少年苦笑著拍了拍女孩的頭頂，順著她秀發滑下，最后食指微曲，彈了彈女孩的額頭。
“就小多多聰明，可我們只是看到那姓高的而已，根本不清楚他的目的，以及他為什么會變成那個樣子。”
一想到剛剛他看到的，車里那個男人渾身是血的模樣，他心里就有些沉重。
“至于小姑那邊...”男孩趁林木子認真聽他說話的功夫，一口咬下女孩手里的大半個棉花糖，直接兩只手就把棉花糖都塞進了嘴里。
“啊！”
女孩的叫聲引來很多路人的注意，可看到椅子上打鬧的小情侶，都笑了笑不再關注。
“程落，你給我留點，給我留點啊！！”
女孩的喊聲中都帶著哭腔了，可程落卻嬉皮笑臉，拽著女孩的手重新走進了小吃街：
“走嘛，我們再去買兩個，這次買那個粉色的~”
酒樓門口，一個穿著白色西服的男人跟在有些發胖的中年人身邊。
而那個中年人，此時正看著程落和林木子的背影。
他有些疑惑，那個男孩的影子，自己竟然覺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
“老板，車子到了，”白色西服的男人開口，打斷了金爺的思緒。
坐在座椅上，他手臂支撐在扶手上沉思，眼睛緊緊瞇起，漸漸地一幅畫面涌上心頭。
畫面里，自己趴伏在地面上，幾個青年站在自己面前盡情嘲弄。
可一個背影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前，那背影是那么高大，他一個人就將那些嘲諷自己的混混趕跑。
后來他扶起了自己，那眸子仿若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兄弟別怕，以后跟著我一起。遲早有一天，我們要把這些螻蟻踩在腳下！”
車廂里，中年男人的眼眶突然濕潤了，淚水從臉頰滑落。
可他好像并沒有發現，只是口中輕輕呢喃著。
“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