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墳,正義
李大毛和李培亮進入營地,入眼一片狼藉,雜物摔的到處都是,粉色的肉體組織摻著血落滿四周,沒有尸體。
二人間無語繼續向營地深處前行。
槍聲越來越近,李大毛貼墻行走在前,李培亮左手搭在李大毛肩上,緊跟其后。
李大毛拐角處探頭,看到由尸體堆積成的山,在火焰中升起裊裊黑煙。更多的人在排隊等待槍決的降臨,如同待宰的羔羊。
李大毛黃金瞳再起,確定敵人人數,舉起手掌,比劃了個八。無障礙遮擋的敵人共六人,其余兩人在隱蔽處。
“沒救了,敵人人多勢眾,趁他們沒發現,趕緊戰術性撤退。”李大毛小聲的說,這樣也好,沒了這些人作為惡魔的成長口糧,或許能讓惡魔更好對付。
李大毛轉身看到李培亮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真想給這個眼神中透著誓死如歸的少年一巴掌。
“沒辦法,他們不僅人多,還有人質。”李大毛悉心勸阻。
“如果我們不救,他們就會全死,正義也不會得到聲張。”
“怎么正義,犧牲少數拯救多數難道就不算嗎?世間沒有不計代價的交易,我會記著他們對反惡魔戰爭做的貢獻,而且我們也無能為力。”
這時他們聽到密集的槍聲,是機槍!
哭喊聲吵雜,甚至掩蓋了機槍的咆哮,他們聽到了一聲格外清楚的呼喊“瑪瑪”,李大毛頓感寒毛豎起。
“如果垛子手都能為正義代言,那我便揮舞屠刀成為垛子手的垛子手,他們必須得到懲罰。”
李培亮拋下步槍減重,取下腰間的幾顆手雷,拉開保險桿,沖出,精準投擲。
手雷在機槍旁爆炸,彈片沖擊,還沉浸屠殺的敵人被火焰吞沒,也有人質受到沖擊倒地。雙方都陷入懵逼,可敵人作為專業人士,本能的迅速翻身躲進掩體或臥倒。
“臥倒!”李大毛也管不了拾荒者能不能聽懂。
爆炸一浪接一浪。
李大毛驚了,這是不計人質死亡,也要讓施暴者付出代價。
隱蔽處敵人反擊,李培亮中彈。李大毛滑出,一槍將敵人爆頭,扔下煙霧彈,補槍因爆炸暫時喪失行動力的敵人。
心臟快速跳動,往全身壓血,黃金瞳欲燃。他鎖定敵人的速度超過身體的反應速度。
在一輪進攻下存活的敵人還剩一個,他躲進人群,以人群為掩體。
敵人看不透煙霧,不敢貿然開槍,讓李大毛抓到攻擊的機會,他已經被李大毛設計的精準度嚇到,悔恨沒有裝備靈能護盾。
雙方陷入對峙。
敵人感覺自己賭對了,這倆人是來救人的。
就在他得意之際,一個被綁著的拾荒者用力撞向他,逮住他就是咬。
“雜種!”他一槍崩了拾荒者的腦袋,腦花在空中綻放,如同陽光下漂浮的泡泡,然后炸裂,濺落到更多拾荒者臉上。
拾荒者徹底被激怒,他們如同發瘋的野獸撲向敵人啃咬。
“瘋子!”敵人也已經紅眼,毫無顧忌的掃射,不管自己已經暴露在李大毛射擊范圍內。
李大毛扣下扳機,結束這場悲劇。
李大毛跪在李培亮身旁,握著他的手,頓感無措。
“我……咳……”李培亮嘴口冒血,子彈擊穿他脖子一塊,白色的骨頭大面積露出。“這是我應有的代價。”
他感覺好冷,眼前的李大毛身影開始模糊,變成了爺爺。
他好像回到了,爺爺去學校辦公室領自己回家的時候。那時他因打人受罰,又不肯道歉,最后爺爺憑借身份解決了這事,當然那時李培亮不知道這事。
在回去的路上,李培亮挨了爺爺的打,他不解問:“爺爺,他們說有金權者方正義,我不相信,所以我揍了他們,我是為了守護正義,您不是常說捍衛正義之人都是偉大之人,我錯在哪了!。”
“你出手是為了正義?還是因為講不過惱羞成怒?你是懷著什么樣的情緒出手?”
“我們無法定義正義,但正義是客觀存在的。爺爺只是個糟老頭,沒法給你何為正義的回答,但如果“正義”這點信仰崩塌,我們不會活的更好,只會過得很痛苦。”
“爺爺,我還是不明白。”李培亮抓著李大毛的手緩緩松開。
李大毛感覺眼睛已經浸滿淚水,可還不是可以流下的時候。
他站起來,看著滿目瘡痍的廣場。“你們中的理事過來,我有事要說。”
人們依舊沉浸在悲痛中,無人響應。
就在李大毛準備鳴槍時,一個中年大叔馱著腰走出,因為常年的暴曬他的頭發稀少,皮膚黝黑。
“請不要生氣,先生,他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有什么事您只管跟我說,我經常和你們打交道,我兒子也是,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
大叔一句話中用了很多敬語,這讓李大毛略有不適。他沒有告訴大叔他兒子去世的事,害怕他因為悲痛而讓行動效率低下。
李大毛把惡魔即將復蘇的事告訴大叔。大叔表現出悔恨,而非震撼。但李大毛此時無心去了解原由。
“你們必須趕緊收拾,然后上路。就算如此,如果沒有交通工具的話,我不認為我們有存活到最后的可能。”
“好的先生。”
“等下,這些尸體必須火化。”
這句話讓大叔有些為難。
拾荒者們已經開始整理現場,他們還不知道有一場更大的災難即將來臨。
看來大叔和其他人的交流并不愉快,他灰頭灰臉的返回。
“這些事都怪我,如果我相信兒子說的話大家可能也不會遭這種罪。他們喪失親人太痛苦了,所以想安葬親人,讓親人入土為安。”
“不行,惡魔會利用他們的尸體。告訴他們我沒有在和他們談條件。讓他們準備器皿,承裝骨灰,帶在身旁,到了新的居住地再入土為安。”李大毛那手槍指著大叔。
大叔看著冰冷的槍口,連忙點頭。
“這些是我們自己的事,這些外來者拼什么指手畫腳!他們給我們帶來的只有痛苦。羽毛說的對,我們就不應該相信他們!”人群中發出怒喊。
大叔已經在拾荒者中不得人心了。
李大毛當然聽不懂他們在講什么,不過從拾荒者憤怒的語氣與猙獰的表情也可看出他們很不爽。
“呵,你們不爽,我也**很不開心。”李大毛用手槍對著喊的最大聲的就是一槍,射中他的小腿。
然而這群人依然沒有安分的意思,還想去撿槍。李大毛將這些看在眼里,二話沒說就開槍打裂那人的手掌,那人痛的在地上打滾。
“你們要是早這么有骨氣,也不會只剩這幾十人。”李大毛想承認他們一文不值,可覺得這樣太過狠心,他們并沒有招惹誰,他們只是被時代拋棄。
總之,這群人開始本分的行動起來,火焰噴射器這種戰爭武器竟運用在燒骨灰中。
火焰躍動,存活的人們相靠在一起相互安慰。在這里,李大毛感到羨慕,自己只在電視里看過一家人圍靠在一起,其樂融融。
一個人捧著一個精美的陶瓷來到自己面前。
李培亮是單獨火葬的,同時用上了村里最好的容器。
李大毛接過來,打開瓶塞,取出一把骨灰,裝進胸前的口袋。“這些夠了,剩下的就和你們燒出的骨灰混在一起,讓他繼續守護他們。”
看著營地那邊不停升起的煙,王錦騎陷入擔憂,決定抽根煙緩緩。
咬著煙的王錦騎,抬頭仰望天空,真正的天空,如生病之人般憔悴,一種病態的黃,與地下基地的仿真天空相比,只有“原生態”這一個優點。
瞧向在那堆土的小女孩,之前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兩具尸體給埋了,而小女孩不知道是無聊還是因為他們的風俗,在埋尸處堆起土堆。看她辛苦,王錦騎把兵工鏟遞給她。
小女孩于是發出一個音“墳。”
王錦騎跟著重復“墳。”
小女孩孜孜不倦的重復一系列動作,彎腰,鏟土,運土,堆上去。似乎這是一件很神圣的事。
看著她這樣,王錦騎猜測這可能是一件具有宗教色彩的事情。他記得小時候,母親帶著自己去上教義課。那有一位修女,指著一幅畫,說只有神靈眷顧之人才可看到神跡,可自己只看到一堆混雜色彩。隨著一個又一個小朋友宣稱自己看到了神,得到了獎勵。自己開始即羞愧又害怕,想向媽媽求助,可看到媽媽一臉期待,絕望中自己咒罵到:我看到你的奶奶。
回憶的寧靜很快被轟鳴聲打斷,二人同時望向聲源的來處——天空。
一架武裝運輸機,飛的極低。
小女孩仰頭指著飛機問“它在下蛋嗎?”
王錦騎不知道是小女孩話講得清楚還是自己是這么理解的。但那可不是大鳥,也不可能下蛋。那些球是全是無人機。
拋下的圓球,在下落一定高度后立刻形變,伸出機翼,如同一只飛魚。
王錦騎并沒有因此開心起來,反而眉頭緊皺,因為上面沒有諾亞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