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避開家里的夜間守衛及潛伏在暗處的替身死侍,小心翼翼地離開十神宅邸,向醫院那邊飛去。
很快,我就發現了母親。
她此刻站在住院部大樓的樓頂天臺上,身穿那件她最中意的黑色大衣,金色秀發隨著夜風翩飛起舞,就像是夜里的一只精靈。
我降落在她面前,開口問道:
“綺禮,你在這里——”
話還沒說完,我就被她張開手臂抱住了,我與那雙仿佛能把人靈魂吸進去的幽藍眸子對視,聽她輕笑道:
“你能來,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我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同時注意到醫院各個樓層間都沒有燈光。
但這些異常都被我有意識地忽略了,我只是深情地注視著母親,摟住她的腰道:“我們一起離開,有確定的目的地嗎?”
“去那里。”母親抬手指了指西方。
“好。”
我笑著回應。這一刻我已經做好了拋棄一切的覺悟,無論是十神家的地位,還是對未來的規劃,又或者自身力量的繼續補足,哪怕因此變成了通緝犯,不得不四處躲藏——在我所愛的人兒面前,這些都微不足道。
她真心地笑了起來,非常美麗,然后緊緊抓著我的手臂道:“愛,不要離開我。”
“嗯。”我點了點頭,然后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她的額頭,“我哪里也不去,就在你身邊。”
“還記得小時候你對我說過的那句話嗎?”
“哪句話?”母親神色里有些慌亂。
我伸出手,捧住她那張世界上最精美的容顏,低語道:
“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
母親也用手觸碰到我的臉頰,夢囈地重復道,表情安詳宛如睡著的嬰兒。
我們的逃亡旅程并不順利,不僅僅來自十神家等外部的壓力,還在于綺禮的狀態越來越差。她仿佛隨時都在和身體里的另一個人爭吵,有時候安安靜靜的,有時候卻殺性大發,好多次如果不是我出手阻攔可能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會死去。
我從追蹤我們的人員那里得到了來自十神家的資料,卻沒有理會他們的通信要求。我從未主動暴露過我們兩人的行蹤,因為我是不會背叛綺禮的。
綺禮好像在被什么追趕著,越來越焦躁,越來越憂懼,攻擊性也在一天天地不斷提升著。
為了讓她發泄,我充當了她的沙包,無論再怎么痛我也不會還手,只為博她一笑。
漸漸地,我發現了自己的不死性,明明已經被綺禮殺掉了卻還沒有死,啊……這和資料上說的一模一樣呢,理解了這點之后我隱隱有些高興。這樣我就能和綺禮一直在一起了,而不用害怕倒在半途中。
所以,無論是腸子,是心臟,還是大腦,又或者其他部位的肉塊,請隨意破壞吧,只要這能讓你覺得放松的話,綺禮。
每次將我的身體搞得一團糟之后,冷靜下來,她都會哭得像個孩子,一邊哭一邊說著“對不起”。我則是一邊將自身的部件拼接起來,一邊輕輕揉著她的腦袋安慰起她。
感覺我們的立場完全顛倒過來了呢。
時間來到2002年,也是我和綺禮逃亡后的第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