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發行前一周,喬惠惠病倒了。
晚上十一點,喬一凡準備睡覺,周末還沒計劃好干嘛,倒是妹妹的事有些在意。以前他是標準的十點犯困黨,惠惠卻總喜歡十點半之后出來找吃的。
她敲門時喬一凡早睡著了,所以只能去啃個涼面包:“哥你騙我,說好了給我做吃的自己卻睡著了。”
一想起惠惠可憐的模樣,喬一凡有些心疼,便把自己的作息時間調到十一點,等妹妹吃飽喝足了再睡覺。
咚咚——,這時傳來輕微的敲門聲。惠惠嗓子有些沙啞,小聲咳嗽著說道:“哥,我想吃煮面條。”
她原本扶著門沿,低頭走幾步搖搖晃晃險些摔倒,喬一凡趕忙扶住她:“惠惠你怎么了,臉怎么這么紅!”
惠惠搖搖頭,突然又咳嗽了兩聲,聽著都扯嗓子一樣難受。喬一凡摸摸她額頭,火辣辣的燙,看來是發燒了。
這個點診所已經關門了,去醫院需要一個多小時,夜里溫度不高她身子弱恐怕受不了,當務之急是找藥給她退燒。
“惠惠,你生病了先到床上躺會兒,我去給你找藥。”見惠惠乖乖點頭,喬一凡扶著她回屋,被子給裹得嚴嚴實實。
記得客廳的醫藥箱有備這類常用藥品,喬一凡仔細翻看,也許是以前在醫院吃藥吃出經驗了,很快就翻出了退燒藥和止咳藥。
但空腹吃藥副作用太大,于是他三下五除二做了雞蛋番茄面,面條不多,放了些醋,不知道妹妹高燒還有沒有胃口。
面條剛一端過去,惠惠就掙扎著坐了起來,接過碗一陣狼吞虎咽。喬一凡擔心她:“好了,今天別熬夜了,安心睡一覺明早康復了再說。”
“哥,不行,還有最重要的部分要寫。”惠惠無力地拽著他的衣角,一臉堅定。
“別勉強自己,”喬一凡看著妹妹虛弱的模樣,心里多少有些憐惜,“你先躺著,我就在身邊,等燒退了馬上叫醒你,好嗎?”
惠惠輕輕點頭,松開手縮到被窩里,閉上眼睛入睡了。關上燈,喬一凡說句晚安慢慢退出來。
妹妹累病了,作為哥哥喬一凡有些心疼。所以今晚他不打算再叫醒惠惠,妹妹必須好好休息緩一緩。
夜深了,月光從簾縫溜進來,只是一縷就把屋子照的亮堂。喬一凡躺著睡不著,他摸索著拉開窗簾,打開窗,有微風吹進來,和著月色,靜靜交織在春天里。
第二天睜開眼,外面明晃晃的,已經上午九點了。糟糕!喬一凡周末沒定鬧鐘,結果睡了這么久。
他利索地穿好衣服,馬上跑到惠惠房門口,擰了擰門把手,卻下意識愣住了。門被反鎖了打不開,難道妹妹因為昨天沒叫醒她生氣了?
這時他注意到了門上的便利貼,上面寫著:燒已退,正在趕稿,哥哥勿擾。保險起見他敲了敲門:“惠惠你燒退了沒,就吃了一次藥好不完全的。”
結果門那邊半天沒有動靜。喬一凡無奈笑笑:“好吧,你要是不舒服就喊我,我一直在附近的。”
期間他敲了幾次門沒有回應,直到下午喬惠惠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哥,我的初稿寫好了。”她臉上帶著如釋重負般蒼白的微笑。
在喬一凡印象里,這是惠惠回家的第一次微笑,但莫名間多出一股傷感,她的高燒一點沒退,反而更嚴重了!
那一刻妹妹直接側翻過來,他眼皮一跳趕忙攙住:“走,我現在帶你去診所,生病了就不要再逞強了!”
惠惠點點頭,聲音有氣無力:“哥,我穿的還是睡衣——”
喬一凡牟足了勁背起她:“穿什么都不重要,趕緊給你看病才是關鍵。放心很近,十分鐘大路上就能打到車。”
惠惠兩只手摟住了喬一凡的脖頸,像一只溫順的小綿羊,
喬一凡一路狂奔,也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這是出了院第一次這么拼命,短短不到十分鐘累的要死,攔到車到診所時喬一凡倒更像病人了。
排號、看病,直到妹妹躺在病床上打點滴,喬一凡才放下心來,但他一松勁,頭暈目眩的就要栽倒。
惠惠拽著他說輕聲呼喚,“哥,對不起,我不該瞞你,但那時稿子還沒寫完…”
喬一凡感受到手上傳遞過來的溫暖,慢慢清醒過來:“惠惠,這不怪你,如果你的心意有所更改,也不會擁有現在的一切,我為有你這樣厲害的妹妹而感到自豪。”
惠惠小臉紅撲撲的,她澄清的目光看向喬一凡,沒有笑容,也完全不像一個十四歲的少女那樣天真,喬一凡能體會到她的感情,就像她死死拽緊不愿松開的手那般。
“惠惠,這陣子忙完就好好休息吧,你再這么拼命我可是會生氣的。”喬一凡輕點點她的腦袋,“好了,現在美美睡一覺,醒了病就好了。”
惠惠不再說話,也可能是真的累了,她躺著不一會就睡著了。喬一凡脫不開她的手,看著她熟睡的樣子,心里終于平靜下來。
再有一個星期惠惠就要交稿了,喬一凡只希望她趕快康復,畢竟準備了那么久,眼看就要成功,卻因為生病失去這么寶貴的機會,那樣實在可惜。
就這樣忐忑的煎熬中,過了三個時辰,惠惠打著點滴,燒終于退了。這時來了一個陌生電話,對方是位女子,聽聲音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你好,請問你是喬惠惠的哥哥喬一凡嗎?”
“嗯,我是,”對方認識惠惠的話,喬一凡隱約能猜出來她的意圖,“你是來問我妹妹稿子的事?”
“是的,我是惠惠的責任編輯阿紫,楊伯說惠惠已經被接回家了,讓我聯系你。惠惠最近狀態還好吧?”
喬一凡皺皺眉頭,惠惠正在診所,外人聽了還以為家里人不稱職呢。但有必要讓編輯知道實情,惠惠已經很努力了。
“惠惠趕稿生病了,現在打著點滴狀況好了很多。”
阿紫嘆了口氣,似乎對惠惠的事有所了解:“惠惠給你添了許多麻煩吧,作為兄長也實在為難你了。”
“沒有呀,我倒希望她能麻煩我,我這個當哥的看著她努力,什么忙都幫不上,你這樣說我自愧不如。”
“哈哈,我就等著你這樣說呢,”阿紫笑著拖入了正題,“現在距離截稿還有三天,也就是下周三中午截稿,周四審核,周五批量印制,周末趁著春日漫展公開發行。”
“惠惠生病完成不了的話也可以延期,但這會錯過新人首秀的最佳時期,我對惠惠還是很抱有希望的。”
喬一凡不由疑惑:“怎么這么快?正常投稿到過審至少要半個月,惠惠的只用兩天,而且還肯定能過?”
“喲呵,你這個年輕人在質疑我?我可是惠惠的擔保人,這次新書發行全是我在出資墊底。或許你沒見過如此瘋狂的編輯,但惠惠的才能值得我這樣干!”
“謝謝你對惠惠的信任和支持。”
“謝啥?”阿紫話鋒一轉,語氣嚴肅起來,“你要真心謝我就趕快讓你妹妹恢復健康,好好完稿,還是那句話,惠惠有這個實力,這次新人首秀對她無比重要,年輕人你肩上可擔負著你妹妹的未來!”
喬一凡無形中感受到了壓力:“阿紫姐,你放心,我肯定能照顧好惠惠。”
“姐?我有這么老么?”阿紫瞬間一臉嫌棄的模樣,隔著電話都能想象到畫面,“叫我阿紫,年輕人。之后的事等惠惠初稿過審再談,周末我會訂一個好攤位,估計以后我們會常聯系的,拜拜。”
還沒等喬一凡說什么,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得嘞,這又是一個直來直去的主兒。惠惠默默地蹲在他身后,她低著頭,盯著腳邊爬行的螞蟻出神。
“惠惠,你怎么跑出來了?”
惠惠仰起臉,氣色略微好些:“這是藥,醫生說可以走了。”
聽到妹妹這樣說,他總算是松了口氣:“嗯,咱們現在就回家,來我背你——”
惠惠搖搖頭,緩緩站起來牽住他的手:“哥,咱們走吧。”
四周靜悄悄的,零零散散有幾個行人,惠惠穿著睡衣棉拖,長頭發有些亂糟糟,她拉著哥哥的手,像一個小女孩那般,眼神清澈單純,絲毫不在意周圍的目光。
喬一凡有些釋然,這就是自己的妹妹,雖然她沉默冷淡、性子又倔,除了寫作什么都漠不關心,但她就是這樣真實的、獨一無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