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逐漸被太陽染成了藍色,而一個人騎著黑馬穿越這片荒無人煙的丘陵。他雖然并沒有感覺到周圍有什么異動,但他還是不敢在這種沒有人的地方逗留,畢竟這種荒郊野嶺遭遇匪徒也是很正常的,而騎手可不想吃這個虧。
不知騎了多久,太陽已經升到半空,而騎手終于看到了一個村落。很快,他就在村中暫時駐留下來。他找到了一個村民,并向他詢問附近的情況。雖然他是為行程安全才問這個地區的情況,一隊騎馬的人已經跟隨著他的足跡進入了村莊。
本來還在好好談話的萊昂納多突然發現那些村民紛紛躲進了房中,并且時不時瞥著自己身后的方向。
“見鬼!”這時他回頭看去,之間十幾個頭頂纏著白布的人向他大步走來,而且他確信自己看到了金屬的反光。毫不猶豫地,他拔腿就跑,而后面的那些人也是加快腳步,朝萊昂納多奔去。
“這群家伙為什么要沖著我來?!”萊昂納多內心咒罵道,隨即用目光快速搜尋周圍的逃跑路線。他在村落的房屋間靈活地穿梭著,而后面的人緊追不舍,他最后則是看見了一扇半掩著的門,想都沒有想就沖了進去。
他沖進房屋后就立刻鎖上了門,背靠在上面大口喘氣。他聽著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不過那群人并沒有撞開門,而是轉了一圈就離開了。他終于緩和了下來。
“你是誰?”聽到前面有些尖銳的聲音,萊昂納多猛的轉頭一看,一個農村婦女打扮的人正舉著一把鋒利而沉重的長劍對著他。萊昂納多無可奈何地將防身的工具丟掉,無奈地舉起雙手。
“一個路過的人。”他回答道。
“為什么那群強盜在找你?”那個婦女嚴厲地問道,雖然她故意裝作兇狠,但她眼神并不是那么說的。
“不知道,也許是我惹了誰,也有可能是誰雇了他們追殺我,誰知道呢……”醫師無所謂般地聳肩說道。一瞬間,他的眼中冒出一道閃光,一個想法打通了他的思緒——對啊,可能有人雇傭他們想要殺了他,可又是誰呢?他不記得他冒犯過誰,又或者是跟誰結下過梁子,他從來都是小心翼翼地跟每一個人處理好關系,免得日后成為隱患。
而原本舉劍對著他的婦女則是緩緩地放下了長劍,雖然她眼神中仍有不信任,但也沒有多少敵意了。“等那群強盜走了,你就滾出這間房子。”她低沉地說道。
“恐怕我現在就要走了,這里還有別的門嗎?”萊昂納多貼著門聆聽完外面的阿拉伯語后說道。那群摩爾人現在要一戶一戶地搜查,他現在必須離開這個屋子逃走,或者是想別的方法脫困,否則就是等死。
“沒有。你聽到了什么?”她嚴厲地問道,但語氣因驚恐而有些虛假。
“他們要闖進來。”萊昂納多迅速地說道,然后就開始搜查自己的身上,最后將右手攤向婦女,“把劍給我。”
“為……為什么?”
“你會用嗎?”他反問道,并瞥了一眼對方胸前的十字架,“而且你寧可讓那群摩爾人進來,也不愿意相信一位沒有惡意的教友?”
她愣了一下,隨即猶豫地把遞劍給她。萊昂納多揮了兩下,喃喃道:“這劍手感不錯,就是有點笨重……”他自己也在心里罵道,當初為什么不帶一把長劍出來防身。
“砰砰砰……”
木門被人用力地捶響,并且一個男人的喊叫聲從門后傳來。“開門!!!”那個聲音用生硬的卡斯蒂利亞語叫道,一聽就知道是老摩爾人了。
“你閃開,我來解決。”萊昂納多回頭說道,隨即神色嚴肅地面對那扇門。
——
“開門!不然我就砸了!”門外的摩爾人大聲叫道,“我數三下!一——”
他連“一”都沒有喊出來,隨著眼前傳來木頭破碎的聲音,一支劍刃從木門中穿出,精確地刺穿了他的咽喉。那個摩爾人兩眼因驚恐而瞪得快要裂開了,而劍刃擊中要害后便被抽了回去,這個摩爾人則是捂著傷口向后踉蹌退去。血液源源不斷地流出,堵塞了氣管、涌入呼吸道,這個摩爾人最后無力地倒了下去,而此時,房屋的門才被推開,一個執著長劍的人踏出門檻。
萊昂納多瞟了一眼倒在一旁抽搐的軀體,眼神略微有些歉意,但那轉瞬即逝。他的目光立刻變得凝重而凌厲起來。
“他在那!他殺了阿布多!”不遠處又傳來一個人的叫聲,而很快一群人就包圍過來,虎視眈眈地盯著萊昂納多。
萊昂納多看著這幾個摩爾人,從他們眼神中讀出了憎惡,但卻并沒有看出多少殺意。難道他們另有所圖?
“你,跟著我們回去。我們的老大要見你。”一個高大的摩爾人用生硬的卡斯蒂利亞語對他說道。他握著彎刀,顯得十分警惕,但看起來沒有要主動攻擊的意思。
“為什么是我?”萊昂納多聳肩道,“我只是一個路過的旅人罷了,找我干什么?”
“別糊弄人了,我們從圣地亞哥跟著你到這里的。”摩爾人駁回了對方的自白,不耐煩地說,“你就是那個醫術高超的北方人,我們要找的就是你。跟著我們離開,我們不會殺了你的。不過你要為我們同伴的死而付出一些代價。”
“既然要找我,那么就是看上我的醫術了。可是如果要傷害我,我的魔力或者是技藝受到影響,可就不能保證了呢……”萊昂納多盯著對方說道。事到如今,看看那群人會不會被這種話嚇到了。
那個摩爾人皺眉道:“看起來你是個巫師了。也許你會點小把戲,但別以為我們會害怕,那只能唬住你們這些愚昧的異教徒。”他給其他同伴一個眼神,那些家伙紛紛舉起了刀,如狼群一樣向一頭會傷人的獵物逼近。
“不想講道理了嗎?”醫師譏諷道,“面對一個執劍的人,至少也要給些尊重吧?”
“什么意思?”摩爾人問道。
“你們找幾個人跟我決斗,贏了放我走,輸了我任你們處置。”
領頭的想了想,隨即搖頭道:“我們不想冒這個風險。放下武器跟我們走,不然我們也顧不得了。投降吧!!!”那個摩爾人最后突然大喝道,似乎想要嚇到眼前的人。
突然間,萊昂納多將一直放下的左手抬了起來,隨著手腕一甩,一個東西從他手上飛了出去。而一個摩爾人突然間愣了一下,隨即仰面倒下。周圍的幾個人注意力被吸走了,紛紛看向那個倒下的人,而一把飛刀正插在他的腦門上。
“給老子死!!!”
“呃啊——”幾聲悶響從他們周圍傳來,這些摩爾人重新回過神來時,只見萊昂納多已經舉著長劍橫向揮來。
注意力被轉移后,那幾個站在一起的摩爾人完全沒有防備,而長劍趁機霸道地劈開他們脆弱的脖頸,紛紛身首分家,切口上噴出大量溫熱的紅色液體。
“你這個卑鄙的家伙!”唯一躲開、但仍被砍掉一只手臂的摩爾人頭目憤怒地嚎叫道,并高舉彎刀向眼前這個家伙砍去。管他娘的活捉,這個家伙必須得死!
由于揮劍過于用力,萊昂納多的氣息還沒有調整好。他見刀鋒向他面門劈來,立刻舉起劍格試圖格擋。但他的手在承受撞擊時脫力了,摩爾人的刀尖末端劃過了他的鼻梁,并隨后在左臂上割開一道狹長的傷口。
“操!”
萊昂納多強忍著驚怒,趁著劇痛感還未在大腦中生成前成功握穩了長劍。看見對方再次要發起攻擊,他拼盡全力地向那個摩爾人揮出最后一擊,也是他身體極限下的最后一擊。牢固而尖銳的劍刃正面斬斷了對方看過來的刀刃,將那個斷臂的持刀瘋子斬首。
萊昂納多丟下沉重的長劍,無心去看那些尸體。他感到了久違的驚恐、憤怒和興奮,但他的情緒很快就穩定了下來,理智重新取得控制權。他扶著左手,走到一條較寬的路上,并用力吹響口哨。那匹黑馬很快就來到了他的面前。
他緩緩地爬上馬背,左臂依然傳來一陣陣痛感。他從馬背上的包裹中取出酒精和繃帶,盡可能快地消毒、包扎傷口。他拍了一下馬的脖子,黑馬立刻就向原先的路上奔去。他必須趕緊離開這里,鬼知道想要抓他的人還來了多少。
黑馬得到了騎手的指示,繼續向東趕路。由于精神過于緊張,加上受輕傷和長時間奔波,倦意席卷了他的大腦,他不久便在顛簸的馬背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天空的光源逐漸被云層擋住了,而從西洋的方向,遮蔽半邊天的層云正向這里飄來。一場暴雨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