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笛不由分說地抓起盒中火燒，大吃起來。

　　李肅問道：“這火燒感覺如何？”

　　“唔唔、確實好吃！

　　只不過這餅……沒有季氏的炊餅好吃！”

　　“嗯，我也是這么覺得。”

　　聞笛到底吃的口太大，忽然叫道，

　　“唔！……咳咳、有水嗎？”

　　一旁的張凡趕忙取了茶壺，倒好，奉上。

　　李肅笑道，

　　“思塵，這件事情做的不錯。

　　我覺得這龍肉的烹飪和火燒的裝配就交給他們來做吧。

　　至于這餅坯，我另有計較。”

　　思塵即是張凡的字，他深鞠一躬，

　　“是，謹遵殿下之令。”

　　張凡退下，李肅看看時間已經不算早，便決定先去周崢府上走一遭。

　　昨夜之后，周崢和自己的關系已經變得有些尷尬。

　　再加上聞笛之事，雖然自己借口方士魅惑之術，但對方應該對自己已經產生了懷疑。

　　萬一他以綁架藩王為借口，展開大范圍調查，聞笛，甚至季家都有危險。

　　而他們，卻關乎李肅的下一步動作，斷不能出事。

　　李肅和幾人一說，孔和立即點頭，

　　“確實如此，來人，給殿下備馬！”

　　許光卻擔心地道，

　　“殿下，此行……會不會有危險？”

　　“應該不會，”

　　李肅搖了搖頭，

　　“那里畢竟是周崢的宅邸，還有我的舅母和弟妹在。

　　他應該不至于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

　　“哼，我看未必！”

　　聞笛咽下口中火燒，說道，

　　“他能作出昨夜之事，難道還會顧忌什么親情么？

　　此行有危險，你讓那個冰山女隱身跟著你一起去！”

　　……冰山女，是說安然么？

　　李肅無奈地想道，耳邊卻早傳來了安然的低語，

　　“放心。

　　她不說，我也一定會跟著你的。”

　　“呃……有勞了，”

　　李肅低聲道。

　　說罷，他又轉向許光，

　　“耀輝，一會就勞煩你找人，領聞大人在府中走走。

　　她暫時沒有住處，需要暫時借住在此。”

　　“是。”

　　李肅和聞笛對視一眼，

　　“走了！”

　　說罷，就大步往正門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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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大陸，左衛率府大廈。

　　頂層的大平層私人會客室內，周崢站在端重構落地玻璃之前，手端逆熵自冷夜光杯，俯視著洛水的金粼。

　　河對岸，勸善坊的大廈之林中，彌散著青色的霧氣，和迷離的閃光。

　　最高層的一角，是燕王府的飛檐。

　　從這里看，猶如一堆可以輕易拿捏的墨家機關零件。

　　室內顯得極為空曠，這間十數丈見方的大房間內，即使陽光也無法盡數波及。

　　先天純氧湍流吹拂而過，保持著舒適的溫度。

　　他的身后，一張書案之上，三維立體投影儀投射出水墨的前線態勢。

　　大秦的兵峰，仍然在冀州并州一線的，名為“太行八陘”的八條狹窄宇宙航道之中，和大炎展開激烈地交鋒。

　　勝者，將獲得從塞外進入中原的能力，獲得極大的戰場主動權。

　　戰線每天都在變化，無數艦隊就在這樣的拉鋸戰中，化為烏有。

　　但是，這對于洛陽這些高高在上的王公貴族們來說，并不算什么。

　　戰艦？

　　全國有數以百計的造船廠，晝夜開足馬力。

　　能源和金錢？

　　大炎天朝上國，物產豐富。這些問題不過是小事。

　　那么……人力？

　　這就更是無足輕重的東西了。

　　千億人口隨便浪費。

　　每天在前線填一萬人進去，填一百年，也不過不到百分之一！

　　戰爭，不過是這個時代的幾個皇族之間，無足輕重的游戲罷了。

　　真正讓他擔心的，當然不是這件事。

　　李肅。

　　一個從來無足輕重、無關緊要，縱然只能拖后腿，卻也從未給他造成過大麻煩的一個小人物。

　　竟然……三番五次地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這實在是有些異乎尋常。

　　忽然，墻上懸著的一張繪有游龍的豹變丹青倒卷了上去，墻壁上現出龜甲般的裂紋。

　　一個一襲青衣的身影閃出，單膝跪地，

　　“大將軍，查清楚了。

　　白松……已經畏罪自殺了。”

　　周崢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變化，只是微微點頭。

　　那人便繼續說道，

　　“關于龍的事情，我們也已經查清了。

　　祂并非被戰列艦的主炮，或者驅逐艦的鑿兵所傷。

　　真正致命的……是一根霸王投槍！”

　　“霸王投槍？！”

　　周崢眉頭微皺，終于是回轉過身來，

　　“這如何可能？”

　　“末將原本也是不信。

　　直到……直到那含嘉倉的值班衛士，給我看了他偷偷存下的一張圖片。”

　　青衣人捧出自己的書簡，抽出一根，雙手奉上。

　　“打開吧。”

　　“是。”

　　竹簡打開，一張巨大的三維圖像一瞬間填滿了這間巨大的屋子。

　　這是巨龍的半個腦袋。

　　它委頓在地，修長的面目橫貫大平層，從晨光中，直伸入薄薄的陰影里。

　　龍角直插進天花板，龍須足有合抱粗細。

　　而僅僅是那污臟帶血的鼻孔，就幾乎有兩個人那么高。

　　二龍睛……那顆碩大無朋，宛如一塊巨石的黯淡龍睛正從當中碎裂，露出犀利而平整的斷面。

　　“中央戊土，”

　　周崢手掐劍指，樓層內的鋼筋水泥應聲隆起，形成逐漸攀高的階梯。

　　他走上去，從龍睛的裂口處俯視而下。

　　一層一層削斷的筋腱犬牙差互，猙獰可怖。

　　而從那刺入的方向來看，赫然竟是……后頸！

　　“……一槍，貫穿兩個弱點？！”

　　周崢的眉頭終于緊緊皺了起來，

　　“燕王府內，竟然還有這樣的悍將？！

　　不……應該說，大炎竟還有這等人！

　　這樣的殺傷力，非得是最頂尖的兵家器用才……不、難道是墨家？！

　　可是墨家有這樣功力的人都應該——”

　　周崢心中飛快轉過數道關節，可仍舊找不到答案。

　　有關李肅的勢力，竟然突然間變得如此撲朔迷離！

　　“……李肅，這家伙不過一夜之間，竟變得如此棘手，”

　　他輕聲道。

　　“大將軍，那現在如何，要把對付楚王的人手分一部分到燕王這邊嗎？”

　　“不，沒那個必要。

　　他不過是個小人物，背后也沒有根基。

　　我調遣金吾衛的人暗中調查就是了。

　　但楚王就不同了。

　　百年前那些人……還有他們留下的那些東西，

　　很有可能就在益州，就在楚王的大本營之中！

　　我們的計劃，不能改變！”

　　“是！”

　　青衣人深鞠一躬，最后問道，

　　“大將軍，那關于燕王的這些事情，是否要告訴趙王殿下？”

　　周崢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說了聲“收”。

　　土質階梯變回為鋼筋水泥的樓宇軀體，他則來到了青衣人身前。

　　他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

　　“季朗，你入周家之后，我待你如何？”

　　“啊？您……

　　您待我視如己出，悉心照料！”

　　“呵呵呵，知道就好，”

　　周崢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你畢竟身為趙王縹騎，萬事小心。

　　千萬要保護好趙王殿下。

　　知道了嗎？”

　　季朗怔了怔，立時跪倒在地，

　　“季朗，明白了！”

　　說罷，他起身消失在了來時的方向上。

　　周崢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懷中書簡響了。

　　拿出一看，卻是自己家打來的。

　　點擊接通，出現在屏幕上的，竟是李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