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田弘遇的本事,趙旭大抵是知道的。
女兒是歪脖子皇帝十分寵愛的田貴妃,有這么一層關系,在這崇禎一朝,其地位絲毫不遜色與諸多勛貴。
所以,在聽田弘遇解釋之后,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那就是,這狗東西竟然教自家老爹死諫,強行將孫傳庭給撈了出來!
沃妮馬!
真狠啊!
為了達到目的,真是有什么手段用什么手段,硬生生撈出了孫傳庭。
那孫傳庭是什么人?
稍微不客氣的說,幾乎是歪脖子一朝最猛的人了,后世的一些史書甚至有“傳庭死、大明亡”一說,地位可見一斑。
根據歷史,歪脖子皇帝要在明年才能將孫傳庭釋放,繼而重用去河南一帶打闖王李自成。
而現在……孫傳庭被提前撈出來,不去南邊,反而要去北邊種地,這……
他喉嚨涌動,許久無語。
亂了,亂套了啊!
你孫傳庭去北邊種地,那接下來誰來打闖王李自成、張獻忠等人啊?
沒了孫傳庭的牽制,不用想,那李自成、張獻忠等人勢必會快速做大,那樣的話……豈不是加速了這大明滅亡的進度?
正常而言,大明還有兩年半左右滅亡了,你這么玩,怕是用不上兩年就危險了啊!
“這樣好嗎?”他暗自無語。
“怎么不好?咱們無人可用啊,這孫傳庭打仗很猛,有他種地,咱們北邊就會沒事,這是在穩固我大明江山的大策啊!”
“這……”
趙旭喉嚨涌動,很是不淡定。
按理說,讓孫傳庭去北邊,似乎……也沒什么不好的。
要知道,這大明的滅亡是在松錦之戰失敗,十三萬朝廷精銳被皇太極大敗后,北邊危機加劇開始的。
若能穩住北邊的局勢,說不得,內部的壓力就會減少許多,未必不能支撐兩三年。
“成,那我晚點去見一見孫都督。”趙旭答應下來。
莫管怎樣,孫傳庭是一號猛人,去了北邊,說不得會有意外之喜。
至于孫傳庭去北邊的危險,如歪脖子皇帝猜疑等諸多問題,管不了許多了,先解決流民是大!
很快,一日過去,天色漸暗。
趙旭如約來到田府。
不同于前一日,這一日的田府十分的安靜,沒有任何歡迎儀式,甚至連那陳圓圓都沒有出現,廳堂之間,只有三個人。
孫傳庭簡單的修建了胡須和頭發,整個人明顯精神了許多,然后他便認真審視趙旭。
趙旭也在看這位傳說中的猛人,一身儒衫,但似乎因多年征戰下來,憑多了幾分殺伐之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你就是小公子?”孫傳庭問。
“本名趙旭。”
趙旭抱拳:“家父趙巽,想來,您應聽說過。”
孫傳庭訝異。
這是他沒想到的。
在他看來,所謂的小公子應該是一個朝廷命官,畢竟文采不菲,且志氣明顯。
結果……竟然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還是那趙石頭的兒子。
“你想要我去北邊幫你們種地?”孫傳庭問。
“我……可以這么說吧。”趙旭尬笑。
他也沒想到田弘遇玩了這么一手啊,竟是將這一號猛人給撈了出來,那就……試試!
“原因呢?”
“為大明社稷發光發熱,夠不?”
“怎么說?”
“這么說!”
趙旭想了想,望向了田弘遇。
哈?
田弘遇詫異。
什么個意思啊?
他是多余的?不能聽種地的計劃?讓他出去?
“好!”
田弘遇無奈起身,經由趙旭身邊的時候,壓低聲音道:“你小子最好能勸說老孫,若不然……”
他沒說具體的后果,但卻很不滿。
這么大個事,可都是他主導的啊,到頭來,他這個主導之人還不能知道具體的細節?
很快,房間安靜下來。
“此法一舉多得!”
“其一是賑濟十余萬流民,這背后的影響,您應該很清楚。”
“還有便是,可穩固北方,今松錦正大戰著,很危險,您若能幫一幫洪承疇,說不得能穩住北邊局勢,想來您應該知道一旦松錦失敗結果會如何吧?”
趙旭仔細分析。
孫傳庭點頭,大概理解,但很快又搖頭:“只是如此的話,還無法令我心動。”
趙旭不以為意:“那我還有一個您心動的最大理由。”
“說!”
“幫您洗刷污名!”
趙旭道:“您目前可是還背著通敵罪名的,可您若與女真大軍大戰,穩固北邊,便可以證明您沒有通敵!”
孫傳庭默然,有些心動。
這事,他不是沒想過,畢竟他這邊若與女真大戰,便可證明自己沒有通敵。
哪有通敵之后還拼命去打敵人的?
但,還有一個前提。
“你就這么信我當真沒有通敵?或者說,你就這么信我能打得過那皇太極?”他問。
“信的!”
趙旭很嚴肅的點頭:“您的秦軍都沒有了,如何不信?”
孫傳庭又是沉默,許久后不禁一聲嘆息,感觸頗深。
這小子簡單一句話,卻是道盡了他諸多心酸。
兩年前他率領部下秦軍抗御女真大軍,卻是得了個莫須有的通敵罪名。
所謂通敵,你首先得有一個通敵的基礎與邏輯啊。
先前,他在陜西、陜西河南等地與李自成、張獻忠等人作戰,數年下來,與皇太極都沒接觸過,剛跑去北邊打仗便通敵了?
這也是他隱隱憤懣之處,平白蒙冤,在大獄里面呆了兩年,誰還沒點脾氣了?
所以他這一次出來,他最大的想法便是……回去牢獄,等朝廷給自己一個交代。
有確鑿證據證明我通敵,隨便殺,沒證據,那就是栽贓嫁禍,朝廷以及陛下那邊要給自己洗刷這個通敵的污點。
但,眼下,這小子的一番言語,給了他另外一條路。
自己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沒有通敵!
“可怎么應對女真大軍呢?”他問,算是對第二問的補充。
要自證,首先得有與女真抗衡的實力啊!
僅僅靠著十余萬流民、種地、甚至包括一些火器等,就要與女真對戰?太不切實際。
“火器方面應該問題不大,實在不行,到時候您刷臉與朝廷大軍拆借一二都可以。”
“兵力不成問題,逼近十余萬流民的基礎在,您至少可以組建一支兩萬人的大軍。”
“那么,最大的問題應該就是騎兵,也就是馬匹!”
“馬匹太貴了,買不起,但……”
說著,他指了指正北方:“有人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