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囂不得不把月圣一個人留在星辰殿，因為剛剛那一瞬間，他察覺到了自己識海中的變化。
靈識剛剛離開棋盤，就感覺到暗中有一道目光將他鎖定。
棋盤在旁，李塵囂倒也不懼。
手一招，光亮所致，真身顯現，竟是一位骨瘦如柴的老者。
老者的身形飄忽不定，應該也不是真身，或許也是靈識一類的存在。
“哦？你好像并不意外？”
沙啞的聲音猶如風沙吹過，聽得李塵囂渾身難受。
“白天多謝前輩的指導。”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李塵囂確認對方就是在天匠會上出言指導他完成“落日劍”鍛造的神秘之人。
只是沒想到他們會在識海中以這種方式見面。
李塵囂就算是個半吊子修士，他也知道盡量不要讓別人的神識進入自己識海。
棋盤空間除外，因為那里隨他掌控。
但這識海中就不同了，這里是修士的本源，一旦出錯，萬劫不復。
所以此時他不得不以一副恭敬的態度面對對方。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
老者微微一笑，撩了一把寬大的袖袍，就這樣盤膝而坐。
“你可知這是什么？”
只見他學著李塵囂的樣子，手一招，飛過來的并不是棋盤，而是那枚連李塵囂都控制不了的內丹。
上來就給我露一手……
李塵囂心中微驚，這老者果然與內丹有關！
“這是荒獸內丹？”
“也對，也不對。”
話說一半，老者手掌輕撫，將內丹凌空送到李塵囂的面前。
“這是老夫的白澤內丹。”
老者話音剛落，李塵囂就見到內丹周圍析出了大量的白霧，白霧匯聚之下形成了一頭似鹿似虎的野獸。
“上古瑞獸白澤？”
“你聽過？”
“神話典籍里好像見過。”
白澤，上古瑞獸。能言語，通萬物之情，知鬼神之事。
“王者有德”才現世，可辟除一切邪氣。
不過這都是傳說中的記載了，這種瑞獸早在上古之戰后就全部滅絕了，又怎么會出現在他的識海之中。
“你還記得些什么？”
李塵囂搖搖頭：
“我只記得半年內的事情，當時師父說我好像遭了難，是在城外的破廟中發現對我。”
老者沉默了半響，終于開口道：
“你也算倒霉。”
“當日，我在那廟中吞下化形丹，卻不料遭到廟中的天魔殘魂偷襲，化形丹效果未完，肉身本就不穩，直接被那天魔擊潰，只剩下靈識依附在內丹之上。”
“好在那天魔也只是一縷殘魂，最終被我送入輪回。”
“恰好你此時路過，不幸被戰斗波及，我只好先將內丹依附在你體內，一來可以保全你的性命，而來也可以讓我得以殘存。”
聽起來好像是一舉兩得的事情，但李塵囂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前輩還需要多久時間才能恢復肉身？”
“呵呵，這就要趕我走了？”
“不敢不敢，只是在下這凡俗之體會污了您的瑞獸之名。”
“你不用擔心，等我吸收足夠的靈氣，修為稍微恢復一些，就會自行離去。”
老者一臉的和善之色，言語間顯然也沒把這些當回事。
李塵囂長舒一口氣，恭敬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擾白澤前輩修養了，前輩曾對在下有過指點之恩，有什么用的到的地方敬請開口。”
老者似乎對李塵囂的態度很滿意，點了點頭，靈識化作的軀體化為一縷青煙回到了內丹之中。
李塵囂也不多留，轉身再度鉆入棋盤之中。
腳踩星辰殿，李塵囂臉上的恭敬和笑容驟然消失。
坐在高椅之上，手指不斷敲擊著扶手，腦海中一遍一遍回想著剛才經歷的畫面。
這老者恐怕沒他說的那么簡單。
從一開始，他就對老者說的話半信半疑，只是不好表現出來，更不可能當場質問，誰知道對方修為恢復到了什么程度。
首先從天匠會上發生過的事情來看，老者可以很精確地感受到外界的信息，就連鍛造這種精細活老者都能洞察無悉。
這就很可怕了。
你想的和你做的他都能感受的到，那么自己在對方面前就像是被拔了毛的公雞一樣，毫無秘密可言。
慶幸的是，老者似乎知道的也不多。
如老者所言，他是漸漸吸收了靈氣才恢復的靈識，這倒是很有可能。
看來李塵囂之所以可以吸收靈氣，完全是在為了老者的恢復做嫁衣。
至于他具體的蘇醒時間，李塵囂判斷就在星宿顯現的那天夜里。
原因是李塵囂第二天發現自己直接出現在天匠會了。
這期間他一直都在星辰殿中，那么這段時間控制他身體的應該就是剛剛蘇醒的老者。
老者剛才刻意忽略了這段細節，李塵囂自然也裝作不記得。
想來是老者當天因為之前吸收了足夠的靈氣，從而靈識復蘇，又因為李塵囂的靈識進入了星辰殿之中。
此時軀體無主，老者這才順勢掌控了他的身體，只不過在李塵囂離開星辰殿后，老者的靈識被回歸的李塵囂所替代。
只是初步的蘇醒，就能掌控我的身體了么……
而且之所以老者沒有算到這一點，李塵囂覺得大概是因為神秘棋盤的特殊，讓老者沒有感受到期盼之中李塵囂的靈識存在，這才肆無忌憚地占據了身體。
也就是說，在棋盤之中，李塵囂的所作所為所想，老者是不會察覺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就還有周旋的余地。
不管對方有何目的，是最終要占據他的軀體，湮滅他的靈識，還是真的如他所說時間到了就會離開。
李塵囂都打算做足一切準備。
有備無患，是他失憶之后時刻提醒自己的四個字。
至于如何驗證老者所說之言的真偽，那可能就需要找尋之前的記憶了。
現在唯一能知道自己身世的可能就是姜央那邊了。
因為無論從時間上還是名字上，他都與姜央那位亡夫之間有著說不清的關系。
但是現在如果再去詢問，先不說姜央會做何反應，單是體內的老者就會全然知曉。
這樣一定會引起對方的疑心。
如何能做到既不讓老者知道，又能跟姜央合理的提起這件事呢？
就在李塵囂躊躇之際，畢宿房間之中走出了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