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老人機強大的鈴聲,震耳欲聾。尤其是在這個幽靜的小山村里顯得頗為刺耳。
還好此刻蔡之庸他們已經進入木材廠特有的藏寶庫里。那藏寶庫修得和皇帝的地宮似的,十分扎實,除了核彈不防,普通的炸彈還是難傷它分毫的。那普通的聲、光、電更是難以入局。
方為妍著實被這陣突如其來的鈴聲嚇到了不行,手忙腳亂地接起了電話,號碼很熟悉,來自分行的陳總。
“喂……陳總,陳總。”方為妍壓低著聲音,跟做賊似的。
這山村確實過于寧靜,一點點的聲音都像是在引吭高歌一樣。更何況方為妍此刻一點也不敢不希望別人發現她在通風報信。
“小方,你這是怎么了?現場很危險嗎?”陳總著急的問道。
風險合規部的陳總一直就覺得,行領導決定,讓方為妍一個女孩子,去到人生地不熟的W市收債,風險太高了。雖然蔡思遠新喪,發現財產線索的機會確實近在眼前還很可能轉瞬即逝,但方為妍一個新入行員工能有什么作用。
無奈的是,相關人員已經被內審控制了。臨近年關,確實沒有其他的人愿意出來,只能讓這個白丁頂上來。
“不是的。現在沒事。陳總怎么了?”方為妍低聲地回答著。
“沒事就好。”電話那邊,陳總明顯地松了一口大氣,“這樣的。總行保全部的一位總經理助理已經在現場了。他還實時發回了資產所在的定位。你是和他在一起嗎?”
陳總的這一說法更是證實了方為妍之前的懷疑。余紆的所有行為都得到了完美的解釋。
“我想我應該知道他是誰。我和他在一起。我的這個手機就是他給我的。”方為妍微笑了,畢竟現在不是他一個人在戰斗。
“太好了。你可以報警了。總行的同事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他們還帶著律師以及當地法院執行局的法官。”陳總繼續交代著。
方為妍一聽,更加覺得心里特別安定。有幫手,有策略,使命必達啊!
“他們在附近嗎?”方為妍不經意的問道。
陳總毫不猶豫就回答道:“不!他們需要從市區趕過來!”
這只能說明陳總對地形完全不熟。
聞言,方為妍炸了!剛剛安定的心臟立馬碎裂。敢情眼下就她和那個野蠻的家伙在現場啊。
“那怎么來得及!!過來至少需要兩個小時!”方為妍幾乎是吼出來的。
電話那頭,陳總沉默了小一分鐘,最后給出了一個蒼白無力的指示。
“所以,小方,你的任務就是拖住他們!”
“拖住他們?我嗎?”方為妍聞言,以為自己神經病發作了。
這任務下達得,太無恥了!
“是的!”陳總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我……”方為妍聞言,心里早就吐露芬芳了一萬遍,只是基本的素養讓她控制住了自己的嘴,“我盡力吧。好了,不跟您說了。我先報警。”
掛掉電話,方為妍定了定神,捏緊了電話之后,她的計策已經出來了。于是乎她撥打出了那個熟悉的三位數。
“喂,這里是110指揮中心。請講。”
“我被綁架了。但好像又不算綁架。”方為妍絲毫沒有猶疑,直接說道。
“綁架?不算綁架?”電話那頭警官的聲音明顯地頓了一下,“您在哪里,是否受傷?”
“鬼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方為妍委屈地哭了起來,摸了一把鼻涕,繼續說道,“我已經逃出來了,也不算是我逃出來的啦!沒有受傷!你們快來呀!把這幫混蛋都抓了。”
“好!您稍等,我們正在通過電話定位您的位置。您現在是在安全的位置嗎?”
“我這會是安全的。他們都去搬東西去了。你們快來啊!”方為妍一把鼻涕一把淚,依舊很是激動。
“好的!您先躲起來,我們會立刻出警。您放心。”
“好!”方為妍這才哭哭啼啼地掛了電話。
此刻方為妍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吸干了,大腦在短暫的空白之后,又開始飛速地運轉了起來。
“我這輩子是邏輯非常清楚的人,居然第一次搞不清楚狀況,還是在報警。”方為妍一邊抽泣一邊嘀嘀咕咕著,“我會不會和電視里演的一樣,因為妨礙司法公正被抓進去啊?哇……我怎么那么命苦啊?”
不過一想起自己從W市來到這個偏遠的鬼地方的過程,方為妍又不覺得自己說的很有問題。
雖說那家伙是個正面角色,但這么粗暴地對待自己的同事,是不是太過分了。
木材廠里,余紆跟在蔡之庸的身后,一步一步地通過一個長長的甬道。整個甬道沒有通電,全靠手上的幾只手電筒給予基礎的光亮。余紆跟得十分謹慎,除了仔細的打探腳下的路以外,他還用手電換環顧著四周,生怕一些有的沒的危險頓時冒了出來。
“老余,別怕。這是我家的地盤,我熟,沒有機關的。”蔡之庸對余紆的過分小心一笑置之。
“哈哈……我膽子確實小,也沒見過這種大場面。”余紆尷尬地陪笑著,“我還有老娘要養。你多包涵哈。”
這句話說得好,既提醒了蔡之庸余紆跟著他干的原因,也想蔡之庸示弱,說明余紆他沒有野心,只是圖點救命錢。
“放心,這次之后,你就等著給你老娘頤養天年吧。”蔡之庸自信地說道。
在不算光亮的甬道中摸索了很久,蔡之庸終于率領著余紆三人來到了一度肉眼可見的厚墻前面。
“到門口啦!你們退后,我要輸入密碼了。”蔡之庸一邊說,一邊給另外兩個保鏢遞了個眼色。
看好余紆!
余紆也很識趣,自己立刻轉向另一個方向,手撫摸著甬道墻壁,琢磨起它的構造來。
其實,余紆根本就不關心密碼是什么。反正這里即將搬空,有與沒有密碼又有什么關系呢?即便,蔡之庸稍微狡猾一點,決定分批次慢慢搬東西,他也有他的策略讓他堵在這一次全部搬完。
蔡之庸輕車熟路,藏寶庫的大門應聲而開。
“你們先別進來。”蔡之庸交代道,便只身進入了藏寶庫里面。
他的背緊貼著藏寶庫的墻壁,向著身體的右手邊一步并一步地走了五步。蔡之庸身材中等,平時習慣運動。這種時候,他的優勢盡顯。
蔡之庸靈活的轉過身去,動作幅度微乎其微。就見得蔡之庸在墻壁上反復摸索了幾下之后,便輕松地走到了另外三個人的身邊。
“好了,警報已經解除了。我先去開燈。你們等著我。”
交代完畢,蔡之庸再一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霎那間,屋頂的強光投射下來,光線過強,使得門外的三人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長時間在黑暗中行走的三人才能完全睜開雙眼。
當他們睜開了雙眼那一瞬間,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睜越大。
眼前的一幕確實太震撼了。
一個10平米大小的的倉庫里擺放著大大小小的木頭樁子,黑黢黢的,不識貨的,還真看不出這些木頭樁子有什么特別的。木樁子的旁邊散落著一塊又一塊的或大或小的石頭。這些石頭表面上也看不出來有什么特別,但只要夠細心,很難不被那些石頭內部透出的綠色寒光所吸引。這些木頭樁子上還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瓷器、青銅器、木器和鎏金的器皿。器皿里還零零星星地裝著各式各樣的珠寶、玉器、古錢幣。
如果不是如此強烈的燈光照耀下來,余紆真有一種參與了盜墓的錯覺。
“哇……蔡總兄弟,你這真是讓兄弟開了眼。”余紆上前,在蔡之庸的面前極盡討好,“這些都你是老子留給你的?”
“是啊?我哪有能力攢這么多好東西啊?”蔡之庸頗有幾分得意,“兄弟,放心,變現之后,不會少了你的。”
“謝謝老板!”余紆笑得越發茍且,只是仔細觀察才會發現,他的笑容壓根沒有進入他的眼底。
“好說好說!”蔡之庸甚為得意,拍拍余紆的肩膀,開始向三個人布置起工作來,“你們,把這些木頭樁子、瓶瓶罐罐還有這些石頭都盤點一下,然后都搬到車上去,今天全部拉走。”
“是!老板!”司機和保鏢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他們不動腦筋,也確實沒有其他的心思,所以蔡之庸說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余紆不同,他本來就是及其聰慧的人。他相信此刻方為妍已經打開了手機。只要手機一開機,他們的定位就會準確地發到同事們的手機上。
只是從市區過來時間還是相當長的,路況又很糟糕,他一定要給從市區過來的小伙伴們留足時間。
于是乎,本來非常識貨的余紆在抬起了第一個木頭樁子以后,立刻“嗷嗷”地鬼叫了起來。
“蔡總兄弟,這破木頭、石頭塊都重死啦,留著干嘛?咱們應該抓重點,先把這些金的、玉的搞出去就好啦。”
“你知道什么?”聞言蔡之庸跑到余紆身邊,故作姿態地對著司機和保鏢大叫道,“都是我老子留給我的,我都要要。”
轉過頭,卻在余紆耳邊輕聲說道:“你這臭小子,平時挺機靈的,怎么這會瞎了眼?”
“咋啦?”余紆學著他的樣子神神秘秘地問道。
“這些木頭和石頭你看不出來?”蔡之庸聲音很低,但語調里暴露了他的著急,“這他媽都是海南沉香,這一整塊至少都是八位數。那些都是祖母綠原礦石,開出來都是價值連城。你還不要?”
“哇靠!”余紆故意裝作開了眼的蠢樣,“這、這、這……,我,哎……”
余紆后悔到摩拳擦掌的樣子反而讓蔡之庸更顯現出了價值。
于是,蔡之庸拍了拍余紆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知道也正常,要不我老子這么放心大膽地把寶藏放在這,都不怕賊惦記。”
余紆聞言,立馬豎起了大拇指,“老蔡總真是高啊!”
“老頭子確實不錯!別那么多廢話了,趕緊干活吧。”蔡之庸已經沒有了哈啦的心情,畢竟把財報放進自己口袋里,才踏實。
于是乎,在后來的搬運過程中,余紆開始發揮著他文弱書生的優勢。搬一步歇兩步。汗流浹背是標配,大口喘氣是慣常。
“余紆兄弟,你太虛了吧。就搬了這么兩三趟,你就香汗淋漓,嬌喘不已啦?你讀高中時可不那樣。”蔡之庸開著余紆的玩笑。
“蔡總兄弟,哈……”余紆喘了好幾口氣,才平復了點語氣,“我大學也不這樣。我和你不一樣,你天天有時間運動,我897,累得跟條狗一樣,哪有時間健身?”
“所以,你跟著我干才是對滴。”蔡之庸笑得更加得意。
“是啊!”余紆這才直起了腰,“繼續搬唄。”
“不錯!”蔡之庸豎起了大拇指。
就這樣,小兩個小時,蔡之庸帶著余紆一行人將寶庫搬了一半。
余紆瞇了瞇眼睛,他很清楚蔡之庸這是打算狡兔三窟。可現在時間太短,同事們未必能夠順利到達。
“蔡總,怎么只搬一半啊?”余紆問,語氣里透露著不甘。
“你小子夠貪得呀?一半已經很值價了。”蔡之庸笑了笑,“況且咱們車位比裝得下。”
見確實沒機會說服蔡之庸,余紆只能放棄,等到了地面上在看機會吧。
當所有寶貝都搬到阿爾法旁邊的時候,蔡之庸走到方為妍的旁邊,隨意地擦著汗,還吐了一口痰。
表面上蔡之庸是在做這個動作,其實他是在觀察方為妍的狀態。
此時的方為妍和他們走之前完全沒有變化,只是臉上看起來是哭了好久的委屈樣。
蔡之庸對此十分滿意。
這個狀態不得不說方為妍夠聰明。她理解余紆打入敵人內部不容易。如果她逃跑成功了,第一個被懷疑的一定是余紆。
那未來想要找到這筆資產幾乎就是不可能。甚至像電視里演的一樣,余紆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畢竟這個地方拋尸荒野太容易了。
“開始裝車吧!”審視完方為妍的狀態,蔡之庸對余紆更為信任了,直接開始安排后面的工作。
“老大,裝這個女人不?”保鏢在后備箱裝了一陣之后,發現了問題所在。
“怎么了?”蔡之庸看著方為妍,挑了挑眉。
“如果這個女人和余總繼續坐在后排,就怕裝不下。”保鏢平靜地匯報著。
“那就不管她了,咱們走。”蔡之庸聞言,絲毫不思索。
余紆聞言,直接拉住了蔡之庸。
“蔡總,你確定嗎?”余紆指了指現在把自己綁在樹上的方為妍,“這個女人可是明確知道了藏寶庫的地址。要么做掉她,要么就等著她被別人救了之后,把地址直接給到J銀行。”
“她會被別人救嗎?”蔡之庸不確定地問道。
“這種事誰說的清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余紆兩手一攤。
蔡之庸聞言,陷入了自己的思考,沉默了起來。而旁邊的方為妍也實時地配合表演起來,一臉的表情一言難盡。
簡單來說,就是哀傷中帶著期盼,絕望中帶著渴望。
“而且咱們也不能一直綁著她呀?”余紆把蔡之庸拉開了幾步,然后敷在蔡之庸耳畔說道,“萬一沒人發現她,那她就這么綁幾天,出了人命,咱們誰擔當得起?”
“那你說咋辦?”蔡之庸聞言,語調里多了埋怨。
真不知道余紆把這個女人帶在身上有什么意義。
“要不帶她一起走吧?在半路上找個有人的地方,把她扔下去?”余紆建議道。
“可是咱們東西放不完了呀?”蔡之庸很是抱怨。
“你讓他倆先放。大不了我坐在這個女人身上回去。”余紆很隨意的說道,聲音也大了很多。
還沒等蔡之庸回復是否同意,方為妍一聽就立馬開吼。
“放屁!你是不是男人,怎么有這么變態的提議啊?”
“我是不是男人?怎么了,小姑娘你想親自檢測一下?”余紆笑得很邪惡。
蔡之庸聽得很邪惡。
“什么檢測?”方為妍羞紅了臉,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起來,“你這個變態!”
“小姑娘不錯呀?發現本質了呀?”余紆繼續調笑。
“不要啊!你們這樣我就叫了。”方為妍看起來快哭了,“你們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余紆繼續說道。
就這樣,余紆和方為妍頗為默契,這樣一來二去,成功地浪費了大半個小時。